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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讨厌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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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如果有一天,你在公共场合被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叫妈妈,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我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的脑袋似乎被铲子搅拌过,变成了粘稠的浆糊。
我似乎已经感受到周围的人疑惑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插在我的身上了。噢,天!我似乎感觉到我的清誉在一瞬间插着翅膀飞了。
我该怎么办?慌乱中,我只能装鸵鸟。
她一定不是在叫我。我暗暗告诉自己。她看起来有六七岁了,我还云英未嫁,怎么可能突然蹦出这么大一个女儿。
所以我弯下腰,拍了拍扯着我的衣角的小女孩的脑袋,轻声说:“小妹妹,你认错人了。”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可是攥着我衣角的手也没有松开。我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语气太严厉,毕竟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这两天来这里旅游的人多了很多,中午的时候这条街上络绎不绝,她大概和妈妈走失了吧。我觉得我应该陪她去找她的妈妈。不过,我看了看手上的书,有些依依不舍。
我摸了摸鼻子,正准备开口,那个小女孩却突然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和鼻子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她精致的五官十分惹人喜爱,黑溜溜的眼睛带着水雾望着我的时候,我产生了极大的愧疚感。
我的良心开始不安,心上的某个角落柔软了起来,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容易招惹祸患,这是血的教训。
身为一个旅行家,我到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各种灾难。师傅说,这个世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太心软并非什么好事,尤其对于一个立志走遍全世界的人来说,这会使他的旅途充满了波折。
所以我学会了拒绝和逃避。
但是这次,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决定帮这个小女孩去找她的妈妈。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今天过于明媚的阳光让我心情很好,也许是在这些善良的人们中生活地太久——我在这里度过了为期一个月的假期,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决定去帮助这个让我心生好感的小女孩。
当然,如果我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我一定会后悔自己这个莽撞的决定。
四周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没有。
当我重新清醒过来,环视四周后,我意识到,我似乎被绑架了,这是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我需要思考的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挣了挣,绳子很紧,我猜我被绑住的地方一定已经淤青了。我十分难受,脸贴在墙上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我挪了挪位置,呼了一口气,总算摆脱那个讨厌的姿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讨厌和墙壁贴得太紧。尤其是当我近距离面对苍白的墙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无力的感觉会把我逼疯。
现在我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也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我联想到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她也是同谋?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不大可能吧?
尽管情感上不愿意相信,但是理智还是促使我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断,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利用小女孩天真无害的外表,将人骗到人烟稀少的地方,然后……
越是这么推测下去,越是觉得这种猜测无比的合理,我闭上眼,回忆起小女孩的种种表现,她似乎很着急,总是看着手上的表,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小小年纪,却带着一块黑色的老式手表,这很可疑,我却选择性地忽视了。
师傅曾经说过我是个不合格的旅行家,同情心过剩,细心有余,但是反应迟钝,警惕性也不足。每次都是等到事情发生后才后悔,还屡教不改。
我有些沮丧,自从离开师傅,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没有想到不到一年还是着了道。果然没有师傅我什么都做不成。
我开始用牙齿咬绳子,绳子的质量似乎不是很好,半个小时后,绑住我双手的绳子断了,接着我解开了绑住我的脚的绳子。
完成了这个巨大的工程,我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我听见越来越响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敲打在我的心上,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有一种秘密马上就要揭晓的预感。
我的灵魂在渴望着冒险。
我的心跳的有些快,如果现在有人在我面前,一定可以看见我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
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门口。
“那个小女孩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吗?”
“瑞恩,你知道的,我对这么一个小女孩下不了手。”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我拉长了耳朵。
“蠢货!你不想要那个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那个男人一定知道什么,只要引出他,那个东西就是我们的了。用他的女儿,用他的女儿,他一定就范!只要他说出来,你知道的,你也想要的不是吗?”
也许是过于激动,他开始颠三倒四,我隐约猜出了点东西。
但是我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我的心中充满了懊悔与愧疚。
我错怪那个小女孩了。我咬了咬下唇,是我疑心病太重了,竟然连这么一个小女孩也不肯相信,她一定很害怕吧,一个人孤伶伶的被关起来。
没有人可以帮助她,没有人可以安慰她。
孤独,总是伴随着绝望的滋生。
我甚至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孩,被绑架了,以后会产生心理阴影吧。
我突然生气起来,我想要逃出去,我想要去救那个小女孩。当我面前的那扇门打开时,我潜藏在旁边,朝进来的男人的下身踹了一脚。
不是我阴狠,刚刚从迷药中缓和过来的身子还很绵软,使不出多大力气。而那个地方,则成了最好的攻击之处。
也许是对方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快清醒,没有防备,硬生生挨了一脚,狼狈地捂住下身惨叫。我被门外刺眼的光晃了一下,楞了一下,等适应了光明,准备冲出门时,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光明被带走了。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我漏算了另一个人,这导致我现在不得不与绑架犯之一呆在一个房间里。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是在门关上的前一秒,我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契卡•布劳德,莫赫斯小镇唯一的图书馆的管理员之一。
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惨叫,却也没有向我攻击,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抱歉,南茜小姐。”我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但是出于警惕,我还是抓紧了手上的被挣断的绳子。如果他扑过来,我就用这条绳子勒住他的脖子。
“契卡先生,为什么?”我疑惑,在我的印象里,契卡先生一直是一个老实人,他下个星期就要和面包店的老板的女儿琼斯小姐结婚了。是什么促使他做出绑架这种行为?
“瑞恩,是瑞恩逼我的!我不想的!”提到这个,他有些歇斯底里。
我听见衣服和墙壁摩擦发出的声音,他大概是靠着墙坐下来了,我松了松手上的绳子。也许契卡先生只是一时迷惑,他的本质,依然是那个乐于助人的先生。
我想起第一天搬到这里的时候,是契卡先生帮我办的借书证,他相当热情地向我介绍了小镇的旅游胜地。这么一个热情的人,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会是绑架犯。
可是现实却又一次打破了我的天真。
虽然每次都催眠自己,告诉自己要冷漠一点,不要随便相信人,但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轻易地送出自己的信任。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不知道是多少次地告诉自己。
“那个小女孩?”我移开了话题,心里祈祷小女孩千万不要出事。
“她没有事,我没有伤害她,她呆在房间里好好的。”契卡先生着急地解释,然后突然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询问我,“你是被误抓的,等事情结束,我会放了你的。可不可以请你出去之后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琼斯。”
我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只要那个小女孩没事,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
可是我却忘记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契卡先生根本看不见,所以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突然扑了过来,没有防备的我被他掐住了脖子。
“对不起,南茜小姐,既然你不答应,我只好这么做了。不能,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琼斯知道这件事。”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可是越来越稀薄的氧气让我连哼哼声都发不出来。
我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
我的意识很清醒,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死神的步伐,我甚至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流淌得这么慢,慢得让人不耐。在这个时刻,很奇怪的,我没有去回忆师傅和任何一个朋友,而是突然想起了差不多一个月前,在一个小地摊买到的一本带着一些小字的涂鸦。
生命在流淌,玫瑰在绽放,
灵魂在等待,等待美丽的死亡。
命运在编织,夜莺在歌唱,
灵魂在追寻,追寻沉寂的永恒。
我突然有些惋惜,那个小本子在我粗心大意下遗失了,我还没有看完。
我知道现在想这种事很好笑,但是我依然心心念念那个小本子,我一贯是个随性的人,就当做死前再任性一次。
我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首奇怪的诗,整个人放松了起来。
突然,脖子上的压迫感消失了,我奇怪地睁开眼。
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蹲下身子正视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纯粹的黑,纯正的,找不出一丝杂质。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