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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四 ...


  •   有吃有喝,有的玩又有的忙,这般的日子总是过的比较快。
      转眼,任何方他们在王府上已经逗留了将近两月。
      白袤开地对着老管家,难得地有些愁眉不展,“你是说他们只挑药材长剑软甲之类么?”
      “是。老奴打探了,除了寒家庄,前头在北边的也都是这般。”
      王府里古玩雅物不少,金银财帛自不必说,这希罕的药材,好剑,护身的软甲也不是没有,奈何任何方他们手上已有了不错的货色,一般的都已经入不了眼了。偏偏他们还喜藏拙,这漂亮招摇,惹人眼热的,他们也不要。
      ——剑光快还不行,还得是灰不溜秋的。
      所以,老管家颇为头疼。
      妙手青面的方子已经开了五个人,算上厉老将军那一刀,和白袤开自己允下的翻倍,一共七件东西,任何方他们却只拿了两样,另五个缺额却没有提起。
      王府里两边的相处可谓宾主尽欢,以任何方的性子,免了这五样也无妨。
      这话当然不会明说,只作不提就好。
      他们不提,不意味白袤开不挂心。堂堂齐瑞王,居然欠人家一大笔诊金,这传出去,江湖上的脸面,他可就丢尽了。
      何况,不知为何,他实在不想让那个青面淡衫的少年郎中在这上头礼让。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待人的平和温润,偶尔一现的悲悯性情,平常一贯的沉静,关键处恰到好处的机智妙语,多变狡慧的玲珑手段,和,独自一人捧茶阅览时,不经意流露的淡淡沧桑。
      十指交叉,沉吟了会,白袤开吩咐,“教他们看看能不能寻几味好药材。再者,访访擅长解毒的大夫。”
      “是,老奴这就去办。”
      —— —— —— —— —— ——
      冬日。
      中午的阳光,照得走廊木栏暖暖,晒得人骨头酥酥的。
      任何方把完应小雨的脉,颇为欣慰,“不错。”
      “承蒙方大夫和几位大哥的照顾。”
      “别别别,我今年才二十一,算来可是和你同龄的。”任骉摸摸脸皮,“莫要给叫老了。
      任何方轻哼一声,反手一个栗子,任骉略略一躲,这一下没有敲到脑袋,敲到了鼻子上。
      应小雨一笑,任鑫看得摇头,任森眸色微乐。
      任何方看看应小雨,终于放下一份担心来。
      恢复之事,若不是应小雨有心向生,不会如此顺畅。那接筋续脉的事,不是好熬的。
      也许,应小雨还有些心结,有些旧仇恨意。但是只要他愿意好好过下去,偶尔的那些灰暗,大可不必计较。他这么年轻,还有很多可能。
      “快年底了,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就这几天吧。”任何方摆弄着手里的剑,道,“今年不用去林家买烟火了,慢慢走就是。”
      他前几日忽然发觉,自己的剑没有剑穗,去街上看了一趟,竟然也挑不到中意的。人之常情,越是没有,越想要配一个好的,所以任何方颇为郁闷,正琢磨着找哪里的绣坊,托手巧的老板编作一个。
      只是这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此间的习俗,男子的剑上穗,须是心爱的女子为其亲手编织的,若手笨不济,至少得是亲自挂上去的。一把好剑,若是换了个主人,那后来的主人定情之时,情人必定会拿新穗换下旧穗,旧的烧了祭去给先前那对有情人。
      任何方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心思在医武上,然后就是吃喝玩乐,心里放下二师兄后,还不曾想到这上头。于他而言,先买了一个挂着,到时候再换就好。
      任鑫则暗忖,过了年,公子,十五了呵……
      不由又摇头晃脑笑叹了声。
      任森想的方向和任鑫差不到哪里去,不露声色地转开目光。
      任骉站在一旁,瞄了任森一眼。
      应小雨则想起了自己那把剑。
      那剑是任何方替他托白袤开找回来的。剑是应家家传的,剑上也有一个穗。
      不是他母亲为父亲编的那个穗。
      是个新穗。
      他起身回房,取出那把几月不曾碰过的剑,看了一会。
      而后一笑。
      不同于外头和任何方他们一起时候虽淡了些,却发自衷心的舒坦和温和,这个笑冰冷,讽刺。
      “人积慧而家业兴。”右手隔了衣服按了下胸口的挂件,应小雨低低念了一遍,顿了会,又重复了几个字,“家、业、兴。”
      再次一笑。
      这一笑,却是平静而坚定的。
      剪下那个穗,应小雨随手将它扔出了窗外。
      没有再把剑藏回去,他四下看看,挑了一处,挂到了墙上。
      穗上穿了两粒小小的玉石,在阳光下,流光一闪,没入了园丁精心照料的草木丛。

      —— —— —— —— —— ——

      四天后。
      冬季的原野,草木大多落叶枯败,零散几只鹰雀掠过,显得天地分外辽阔。
      任何方一行五匹马,慢悠悠走在官道上。
      “小雨,和我们过年吧,过了年再北上,如何?”
      “好,那就多叨扰了。”
      “你小子,要么没礼数,要么礼数太多。”任鑫挠挠下巴,道。
      “……”应小雨哑了,按按胃部。然后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略略尴尬地笑笑。
      炖汤熬药之类的事,主要任鑫在打理。那支老参大概有四成被任鑫炖了各种料理,灌到了应小雨肚子里。老参的劲道厚悠,泡一泡,煮一煮,是没法子有效吸收的。因此,有一段时间,应小雨早上起来清参汤一碗,喝完。睡前那日的参炖了老母鸡之类一碗,吃完。大多是任鑫端到他面前,监工,然后收拾。所以,如今,他一见任鑫,反射性就想打嗝。
      ——其实这事是任何方的意思,奈何却是任鑫经的手。
      任骉在应小雨旁侧并行,本想留他些面子,倒底忍不住闷笑起来,身子直打颤。
      任何方看看应小雨,再扭头看看任骉,大笑。
      任森一手松松地控着缰,万年不变的表情,此番终于有了一些变化,抿了唇勾起一抹弯度。
      就在此时,两骑飞奔狂蹄,从他们的来路追来,老大远就喊,“方大夫,方大夫!”
      任何方轻勒缰,兜转马身。
      那两骑已经赶到面前,其中一个翻身下马,抱拳深深一躬,道,“小王爷坠马重伤,还请方大夫千万施以援手!”
      正是领着他们挑院子的那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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