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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旧梦
凌如景换好衣服后就在陈妈和忠叔的不解与诧异中风风火火地扬长而去了，直到出了那扇大门跑到街上，她才长吁一口气，有种解脱，有种空虚。
辗转晃悠，终还是要回到在彤心巷的家。她此时觉得那个家真就是个冷冰冰的房子了，她是有些怕的。
刚快到家门口，远远地望见了一个人影儿，正背对着她踱在她家门口的小径上。是亿辛。他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步子有些沉重，又有些焦急，一反平日的悠哉自得，连带着他向来悠闲的装束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凌如景一顿，心想难道他心里还有怒气，昨日没发泄够，又巴巴地找来想再发泄一通、教育她一番？
她皱了皱眉，眼见着他要转过身来，赶忙躲进了一处拐角。躲了半晌，又悄悄地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见他又已背转了身才放下些心来。靠在拐角的墙壁上，她不禁有些沮丧，为何这般心虚，好像真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她眨眨眼，好像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的确是她有错在先……
她虽不甘心，但却更怕再多做纠缠，她害怕被批评指责，她只有一个人而已，哭都找不着人安慰。她觉得像亿辛那样的人，为何也这般得理不饶人呢？他很有时间吗？放过她一下又怎样？她现在没心情跟他讲些个大道理，她自认人品低劣了还不行吗？干嘛这么得理不饶人呢？难道非得要她郑重道歉？
她凭什么道歉？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啊，又不是蓄意隐瞒，她问心无愧啊！想着想着，凌如景觉得还是得跟他说清楚，怕麻烦怕指责是懦弱的，尽管她很想鸵鸟地懦弱下去……
正提了一口气，理了理头发挺胸直背地要走出去，忽地听到了电话声响。她有丝如蒙大赦的感觉，赶忙掏出电话一看，是好友罗密。迟疑了下，纳闷她怎么起这么早就给她打电话？“喂”了一声，便听那头罗密叽里呱啦开了：“你怎么才接电话？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打了五六通了，你怎么都不搭理我？”
凌如景心下一虚，决定坚决不能告诉她昨晚自己的行踪。罗密是她大学的同学，感情甚好。想当年罗密就觉得丙辰不安好心，提醒她注意，可是她硬是没听，急急切切地把自己嫁出去，到头来，只用了自己的不幸验证了罗密的智者千虑。
她离婚后并没马上告诉罗密，她觉得以罗密的性子，大概会直接找上门去揪丙辰和那个天仙姑娘的头发……她当时只想快些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尽快缩回自己的壳里舔舐伤口。若是告诉了罗密，只怕这婚，是离不得这么快的，她定会帮她弄出长长的一份清单，作为离婚的条件，用她后来的话说，就是不能便宜了丙辰那个王八蛋。
每每想到若是当初罗密找上门替她报仇的情形，她都不觉一笑——那天仙儿和丙辰一定讨不着好去，那氛围，才真正有正宫打小三儿的快意。
瞧，在这世上她还是有些可以取暖之处的，只是每每遇到了事，却还是不自觉地想躲进自己的小黑屋子里，独自舔好伤口后再出来，也才记起还有那份温暖。罗密也说，“遇到了事，你总是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她是在找到了现在的工作后才告诉罗密的。当然，还有贾放回来的事。罗密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瞧她半天，然后瞪了她一眼，恨道：“没用！”再然后，就是针对丙辰的铺天盖地的批判……末了，她问：“贾放回心转意了？”
对此，凌如景的回答是：“他不是一年多以前就‘回心转意’了？连带着人都回去了……”
结束回忆，凌如景将电话拿得离耳朵远了些，半天，等罗密那边没声儿了，才道：“你这么早打电话干什么呀？”
“少跟我打马虎眼、避重就轻，从实招来，昨晚干什么去了？”
“什么也没干啊，可能放在包里没听见吧。你打那么多次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罗密一想，“你现在爱说不说，反正一会儿也得见，到时候再逼问还方便些。”顿了下，“我妹今天毕业，我要跟她疯狂合影，你快过来给我当苦力来。”
“拍照啊？找谁不行啊？”
“你不也很久没来过学校了？就当旧梦重温了。”
凌如景看了看远处的亿辛，很无耻地觉得拖得一时是一时，或许等回来之后他就走了呢？最好不再出现，那此事不就过去了？她也免了被苛责得委屈心疼。点点头，“好，我这就来。”
结束通话后，发现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有几个是罗密的，但更多的是亿辛的，一排排，时间自昨日下午到晚上，吓了她一大跳。她诧异地看看亿辛的背影，轻喃了句：“你那么恨我啊，非得这么较真儿？”心里却觉得或许他是有些担心吧，可是一想到他昨日那盛气凌人的质疑和他对自己的想法，以及他还言之凿凿地告诉别人的做法，她就拒绝想起他的好。
凌如景转身走出了小巷，也没心思再等公交，直接打车来到她曾经的学校，只想快些见到罗密，插科打诨一番，或许还能给她些面对现在的复杂局面的勇气。那罗密的妹妹，也正是要从这所学校毕业。
但到了学校，她才知道了罗密那句“旧梦重温”的真正意义。罗密先是将她拉到一棵大树下，疑惑又焦急地问道：“你脸上怎么弄的？”
凌如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走了一路，竟忘了脸上的光荣战绩。早知如此，就不答应过来了。
见她神游天外，罗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急急从包里取出个粉盒就往她脸上招呼，边蹭还边说，“得快着点儿，要不就来不及了。”
凌如景疑惑，微皱着鼻子向后躲着她不知轻重的力道，却怎么也躲不过，“什么来不及？”
罗密也不答，直到将将遮过去了些，才皱着眉左看右看地点点头，“勉强遮过去了，就是嘴角这处，也划得忒狠了些。”说着眼睛对上她的，“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哪儿挂的这些红？”
凌如景心里一虚，“磕的。”
罗密自然不信，一撇嘴，“不是磕在谁的牙上了吧？”
凌如景大窘。
罗密直接拽着她便走，“管你是跟谁磕的，那人定不是好人，要不也磕不成这样。”
凌如景见她显是误会了，满脸通红，解释道：“你误会了，只是在脸上咬了几下。”说罢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吞了。
罗密抽着嘴角转向她，“亏你还好意思说。”
凌如景垂头，“还不是怕你乱想。”
“我乱想不要紧，别让人家也乱想了才好。”
凌如景抬头，“谁？”
罗密一“哼”，只管带着她朝前走。
凌如景觉得不对，“你不是拉我来给你拍照吗？相机呢？”
“就你那水平，把国色天香的美人儿都能拍成人堆儿里的路人甲，谁吃饱了撑的找你？”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罗密带她紧走几步，倏地顿住脚步，转过头斜眼一挑，挑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转到一处绿杨烟柳的景致前，轻声一笑，怪声怪调道：“你说呢？”
凌如景本就被罗密拉着走得不稳，罗密再这么倏地一停，让她不禁踉跄了下才站住，被罗密再状似调戏地一转目光，只见几个女学生着着学士服笑得正甜，被那后头的随风而起的绿柳垂条一衬，更是显得分外明媚朝气。只听快门一响，笑声一扬，众女生奔上前围住那手持相机的高个子男子。男子身着黑色衬衫，背影让凌如景蓦地一怔，转身之间，正是贾放。
“这就是你说的‘旧梦重温’？”
罗密笑了，“相信我的眼光，他最适合你了。”
凌如景瞪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总是对贾放这么宽容，明明他也像丙辰一样不是好人。或者，他是很好，只是曾经留下了一个挥之不去的背影在她记忆中，那背影带走了她太多的东西，成了她心里的一处隐伤，让她不愿再触及。
明明可以隐起那些往事继续正大光明地相处，但他偏偏要卷土重来，让她想忘记都不行。相比于最初重逢后的坦然，她此刻有些累。谁说心伤是可以弥补的？谁说伤得最深的便是最难忘怀的？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贾放，但是那铭记，也正是一切皆不可能的症结所在。
贾放走上前，“你毕业时我若还在就好了。”
凌如景抬眼看向他，“那我宁愿不毕业好了。你怎么在这儿？跟罗密串通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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