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何事秋风悲画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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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哥哥总是在笑。
他的眉眼很温柔，笑起来暖暖的，就像阳光。
仿佛，能温暖她一辈子。
这是她见过的他第二次发火。
却是为了相似的事件，同样的人。
「妹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兄长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汉家男儿皆薄幸，你这又是何苦呢？」
苗疆最不少的，就是关于爱情的传说。
苗疆的姑娘和中原的男儿，无论他们的爱情多么缠绵悱恻，到了最后，都没有白头偕老。
中原男儿另娶他人，苗疆的姑娘空遗恨。
从未听说，哪个汉家的男儿会对苗疆的姑娘至死不渝。
他们都是一群假道士，一边渴望火辣奔放的苗疆姑娘的身体，一边讲着三从四德。
他们必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汉族女子，然后再对苗疆的姑娘们说，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
这一切，何红药从小耳熏目染，当年她以为，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而夏青青的出现，就像是一把刀扎在她的心头，让她的自欺欺人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
瞧，人家连孩子都有了，你还要继续骗自己吗？
她生前得不到他的人他的心，所以她选择和他的骨灰死在一起。
君既无心我便休，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别怕，有哥哥在。」
发完脾气，兄长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道。
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这是她的哥哥，她从小最亲的人。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自己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不离不弃。
何红药眼圈红红的，抓住兄长的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
兄长脸上依旧是笑着，但是眼睛里却露出愤恨的光，他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妹妹，有些恍惚，他的妹妹，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妹妹，竟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汉家小子欺负，那小子骗了他无知的妹子，还盗走了他们五仙教的金蛇剑，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何红药不知道自己兄长内心的想法，她只知道，只要哥哥没有放弃自己，什么都好。
哪怕让她再次遭受前世投入蛇窟，行乞二十年，她也心甘情愿。
「今天你说的话，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兄长叮嘱，「包括齐云傲。」
她点点头。
兄长替她理了理头发，对她说：「快回去吧，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没了。」
她点点头，顺从的离开，和幼年一样，扮演着乖巧的小妹妹。
在兄长眼中，她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她的爱情，在哥哥眼中不过就是小孩子扮「家家酒」。
昔年她为了证明她那份所谓的真爱，在大殿之上毅然决然离开，跳入蛇窟，纵使她知道教主之位上，她的哥哥在痛心地看着她。
是她，把哥哥气死的。
她本以为今天这番谈话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师兄齐云傲就怒气冲冲地来到万妙山庄。
「师妹，金蛇剑被盗和你有关，对不对？」
她愕然，瞪大眼睛，「你知道？」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何红药咬着下唇，良久抬起头，望着齐云傲铁青的脸，平静地问道：「你如何知晓的？」
她昨天和兄长密聊已经屏退了周围的教徒，兄长的书房并无他人，昨日兄长还特意叮嘱不要告诉师兄，那他如何知晓。
想到一种可能，她的心咯噔一沉，「你监视我？」
「没，没有。」
齐云傲脸涨得绯红，粗声粗气地说：「在你心中师兄就是这样的人么？」
她不语，她知道，对于这个后来会和自己水火不容的师兄，她的心中始终存在的疑虑。
和她不同，师兄江湖成名已久，常年往来于苗疆和中原，昔年兄长死后，他成了教主的热门人选，若不是被兄长亲信压下硬将侄女铁手推上教主之位，师兄也许已经实现了自己的野心，他有一群忠实的追随者，后来投靠了朝廷，势力更是如日中天。
她知道，他一直都有野心。
年少，因为她的关系，师兄一直忍耐，直到三宝遗失她失贞的事情公布于世。
她不知道，野心和她，在师兄心中孰轻孰重。
她承认她的自私，在喜欢自己的师兄和自己至亲的兄长，她选择了后者。
「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淡淡地说道。
「只是希望师兄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她抬起头，盯着男人的眸子，五百年的阅历，她更相信自己的双眼。
「是我猜出来的，你信么？」师兄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相信。」她无奈地摇头，实话实说。
齐云傲苦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但这真的是实话。」
何红药侧头，她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话的真假。
但是那眼中的关切是骗不了人的，他确确实实在关心他。
她默认了圣物失窃和自己的关系。
他没有问原因。
良久，他说，「前一段时间，万妙山庄的动静太大了，我能猜到别人也能猜到，师妹，你放松自己了。」
她沉默，她放纵了自己，因为夏雪宜的关系，她差一点忘记这是五仙教，上一刻还在算计别人，下一刻也许就踏上了奈何桥。
日子过得太安逸，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身份，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师兄，对不起。」
听到她的话，齐云傲的耳朵有点红，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说：「你好就行。」
师兄还是师兄，木讷的连句漂亮话也不会说的师兄。
一句「你好就行」已是他能说出的最甜蜜的话。
不知为何，她眼睛有点酸。
「我会好好的。」她拼命的点头，扬出最灿烂的笑。
这竟是这些时间以来第一个会心的笑，有疼爱她的哥哥，还有一直在她身后的师兄，谁说她何红药只是一个人？
没有夏雪宜，她依旧还要生活，她会好好的，好好的。
少女笑靥如花，在男子的眼中，比苗疆最艳丽的红芍药还要美上三分。
这个少女是自己守护多年的师妹，是自己的心尖儿人，他们青梅竹马，他们亲密无间，她会俏生生地喊自己「师兄」……
若是，能一辈子看着这样的笑颜该有多好。
齐云傲怔忪间，脑中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握住少女的手。
恍惚间，他听到自己说道：
「师妹，咱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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