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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中间章——祸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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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中间章——祸兆
“楚师,楚师大人,请留步……”
“什么事?”
回过头,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烦躁,努力压下胸腹间翻涌的疼痛感,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却到底仍然流露出一丝苍白得不愉。
“楚师大人…”来人被那向来清冽的眼神看得心慌,忍不住悄悄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却仍然尽职的躬身道,“楚师大人,太后见大人您在请法阵之时脸色和神气都不太好,是以特地差遣小人来问一声,大人您…没什么事吧?”
“无妨!…”
“哦…”听到这淡然却也冷静依旧的两个字,前来传话的人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太后有谕,兵祸在即,朝庭内外煎焦着实堪虑,而皇上身上的血咒一日不除更是一日难叫人心安,此后只怕除了例常请法行祀之事,还要楚师大人为陛下和宫里的太平多费些心!是以,还请大人多保重自己。”
被那双琉璃一样晶莹却冷淡的眸再次扫过,来人的额头忍不住又冒出了一些冷汗,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僵立良久后,才终于听到那神一般高贵的男子清冷平淡的声音,一贯吐出了几个字,
“我在…无妨…”
闻言,来人这才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气,抬起头连忙道,“是,有大人在自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宫人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愣在了那里…
抬起头的瞬间,他就发现眼前只剩下满园的落叶纷纷,而那青色俊逸的高贵身影,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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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骊安城寂静依旧,天上挂着的也依旧是上弦之月。
寂静的相府书房也依旧彻夜燃灯,细闻,便能听到始终有不间断的琴声,淙淙的随着月华静静流泻。
一阵风过,烛火便也微微的跟随着一阵摇曳,那流水一样细腻的琴声便不由自主嘎然顿了一顿,侧耳倾听了一阵后,一身白衣早已因沾露而湿透的弹琴人忍不住起身,静静的打开了门…
“楚师…”
花园里,落英缤纷下站着一袭挺直的身影,在认出那人的同时,白衣的弹琴人不由自主微微的笑了,神色间却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倦态,“你怎么会…”
他未尽的话,则迅速的因一团飞来的黑影而被打断了…
“这是…”白衣人反射的伸出手,刚好赶得及把黑影接在怀里抱了个正着,低头一看,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时候,楚师大人居然也当起了飞贼,还是个偷酒的雅贼…”
那青色的背影却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影透出一种孤傲的…不知所措…
白衣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酒又苦又烈,也就苏昱那混小子喝的下去,楚师本是滴酒不占之人…你…”
还没有等他说完,那青色的身影就用行动回答了他,一掌拍碎泥封后,青衣人抱起另一只酒坛仰头就倒灌了数口…
尽管这动作和那人学了个十成十的像,可是,青衣人的酒却是全部点滴不漏的精确倒进了嘴,衣角连半点都没有沾湿,不像这个招牌动作的原创,倒一大口酒,通常自己真正喝进嘴的可能30%都不到,全好看的撒到了衣领子上…白衣人摇摇头,看着青衣人喝了数口后,却微微的皱了皱眉,甚至是有些嫌恶的看着手中得酒坛,露出了困惑茫然的神色,
“真得不好喝…”
白衣人想笑,却不知为何实在笑不出来,忍不住有些不忍的偏开了头…
“文庭之,”青衣人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琉璃一样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住了白衣人,“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三皇子之将星已由明转暗,不日,长昊必然由胜转衰而败!”
“是么?”闻言,白衣人的脸容微微一暗,不由有些恍惚…
“命星陨落,长昊必死无疑!”青衣人微微顿了一顿,才有些迟疑的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白衣人默然,良久后,却也抓过坛子拍开封泥,径自倒了一口酒…
酒是冷的,划进喉口却如同烧灼的火线一样滚烫…
白衣人忍不住微微的笑了一笑,那笑容依然淡雅,只不过,如果一个人并不想让自己难受,还是不要看这样的笑容为好…
青衣人就微微偏开了头…
于是上弦之夜,两个沉默的人,沉默的和着酒,一个越喝嘴边的笑意越奇特,一个越喝平板的神色越苍白…
“文庭之…”
良久的沉默后,青衣人低低的,平板的开了口,琉璃一样的眸子第一次不再那样犀利而世事洞察明透,反而有种脆弱的迷惘,只不过,转瞬即逝的光芒,终究湮灭在一片淡然默然的波澜不兴里…“你知道,什么是感冒…”
白衣人闻言,不由回神微微一愣…“感冒…??”
青衣人微微转开了头,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一种像着凉后一样浑身不舒服的病…你知不知道,到底要多久才会好…”
白衣人看着青衣人淡然的脸庞,看着那张向来天神一样俊美的容颜上如今满布的消瘦憔悴的的痕迹,看了良久,不由自主地转开头笑了起来…“那样的病啊…也许很快就好,也许…很久都好不了…”至于一辈子都好不了这几个字,白衣人终究无法说出口,只能抬起头来看着天上始终冷静安逸的明月微笑…
青衣人默然…
良久后…青衣人表情一贯冷冷地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你是彭栎的丞相,我是彭栎的言灵师,这一点总不会改变…”
“不会变么?”白衣人摇了摇头,看着青衣人缓缓的一字字道,“若是以前的楚师,想来不会专程到此来与文某说…三殿下的事…”
“没有不同!”不等白衣人说完,青衣人却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冷冷的转回头,“我还是楚师风,你还是文庭之,都是为彭栎而存在的工具,仅此而已…”微微一顿,青衣人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而后迅速的,几乎是凌厉的再次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白衣人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所以,没有不同,我来问你,也并不代表我会忘了该做的事!”
冷冷得说完,青衣人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的背影始终挺的很直,蓝墨色的长发反射着银色的月光,散发出一种清冷而孤傲的光芒…
白衣人在月光下凝注青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直到那袭俊逸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很久后,白衣人才慢慢的背负着双手转过了身子,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没有不同!没有不同么?”白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捧起坛子将酒如月光一样照着满身撒落下来,半晌后才迷离这双眼喃喃道,“不一样的,慕容憷风,不一样,你最好不要学文庭之…:伤春总要春凋尽,惜花常在花老时,人无二度少年好,霜寒满身始知迟….慕容憷风…你…不一样,所以,不要学…千万…不要学文庭之…”
脚步些微的踉跄,伴随着低低沉沉的笑意,这一声不知寂寞还是无可选择的叹息,在寂静的月色之下,很快就被风吹散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