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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零零柒 ...

  •   初云镇,素来有“神州第一镇”的美誉。
      并不是说这个镇的风景有多好,或者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特产。而是因为这个不大的镇子,其实是江湖上各种退隐人士的聚集地。
      传说在初云镇中,只要随手丢一块板砖,砸中的必然是一名退隐的绝世高手。
      在我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从没有来过初云镇,但也可能在极小的时候被我爹亲抱来过,没有印象了。
      我们才走出码头,便看见一辆华丽无双的马车停在官道中央,一个挺清秀的小孩拉着赶马绳坐在上头,那是我表弟萧越。
      “娘,柳叔叔,鱼干表姐。”表弟跳下马车,走到我们面前打了招呼,便转过身看着白锦,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白夫子。”
      白锦点了点头,向萧越问道:“这几天书院可还好?你有没有惹温夫子生气?”
      萧越的眉角抽了两下,干笑一声,“书院很好,温夫子……也还不错,他很挂念你。”
      一看萧越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一定把那个姓温的夫子整得很惨。萧越不是盏省油的灯,这我一直是知道的,这小子谁的帐都不买,就是对他爹娘特别狗腿殷勤,现在大概又加了个白锦。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萧越就被称作是南市一霸,后来跟他爹娘去扬州找我玩,不仅骗光了我和我哥的压岁钱,还把几个要抢他糖葫芦吃的小孩整得要去跳湖。所以那段时间我只要被人找麻烦,就会说我是萧越的表姐,比说我爷爷是武林盟主还有用。
      “上车吧,我先带你们在初云镇上晃一圈,然后回客栈给小顺和柳让安排住的地方。” 舅娘冲我们招了招手,便纵身翻上了那辆华丽无双的马车。

      我和柳让、萧越、白锦、赵非燕坐在轿棚里,舅娘在前头赶车。我掀开轿帘,看到舅娘英姿飒爽的样子,不禁说道:“舅娘好酷啊,居然自己驾车。”
      萧越拍了拍胸脯,“初云镇的人都是自己驾车,以后我也教你自己驾。”
      我这才发觉初云镇与京城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京城的有钱人基本上都是坐轿子出门,而初云镇基本上没人坐轿子,都是自己拿着马鞭赶车。
      “初云镇上怎么没有车夫?难道是因为太穷雇不起么?太可悲了。”我同情他们。
      “你太小看初云镇了,其实是因为镇上的富人太多,车夫明显不够用了,所以现在流行自己赶车。”萧越指了指舅娘车顶的金盖子,“要看一个初云镇人有多有钱,其实只用看看他马车顶上镶了多少东西。这辆马车是我爹在我娘三十岁生辰的时候送给她的,整个车顶都是用大块金条盖成,嵌在上面的是波斯国的蓝宝石和苏门答腊的玛瑙,在整个初云镇绝无仅有。”
      还真是奢华啊,我心想哪天要是穷疯了,就偷偷在马车上撬一块蓝宝石下来,我就发了。
      “白锦,你的马车上镶的是什么顶?”我见他一个人怏怏地趴在角落里,便主动和他说话,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于是萧越理所当然地替他接口道:“白夫子没买马车。”
      说实话我有点不爽,想我舅娘那么有钱,又是白锦的师傅,居然放任自己的徒儿穷成这样,真是个铁公鸡。
      白锦的气质这么好,又很有儒侠的风范,居然穷到连马车都坐不起,我觉得这样很不行。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要在初云镇找份很来钱的活计,至少要替白锦赚一辆翡翠顶的马车回来。
      “萧越,初云镇上干什么来钱最快?”
      “怎么了?表姐你很缺钱?”
      “最近手头是有点紧。”
      “来钱最快……”萧越想了想,凑近我的耳朵,“表姐,这世上来钱最快莫过于偷,不如你去偷我娘的私房钱吧,每一笔都是巨款。”
      这时马车突然抖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抓住马车的扶栏。萧越这小子还真敢说,我舅娘那么彪悍,连采花大盗韩若离都在她的客栈里刷过茅房,如果我做梁上君子做到她头上,说不定她会把我绑到少林寺去剃度当和尚。
      我连忙冲萧越摆了摆手,“换一个,这个太危险,你要小心被舅娘听到。”
      “那就换一个。”萧越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鱼干表姐,要不你去我娘的客栈当琴师吧,我娘一直想物色一个新琴师。”
      萧越居然还能记得我的特长,真让我感动不已。不过我记得舅娘的客栈应该有个琴师,就是江湖上人称“琴圣”的苏沐弦。我跟他很熟,虽然他这个别称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情圣”,但是据说他活了三十多载,连女人都没怎么沾过,也真够丢脸的。
      “苏沐弦干什么去了?我记得原先的琴师是他。”
      “他转行当大厨了,现在客栈里的菜都是他炒的。从去年十月他就开始醉心于厨艺,先是接手了客栈伙计的伙食,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还把原来那个扬州来的大师傅给炒了。我娘为了这件事苦恼了很久,如果你去当琴师,她开的价钱肯定不会低。”
      说实话我有点犹豫,虽然琴师这份工作很适合我,但因为苏沐弦的转行,让我对初云镇的音乐界产生了强烈的不信赖感。
      苏沐弦的古琴弹得不是一般的好,他曾经买过一架贵到倾国倾城的古琴,叫邀神。那把琴花干了他小半辈子的积蓄,所以被他当个宝贝似的藏着。江湖上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苏沐弦娶亲了,娘子是张古琴。
      我当时也买了一把贵到倾国倾城的箜篌,名叫留仙,据说和苏沐弦的古琴是一对。
      当年我们花天价买下了这两架古乐器,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同样精通乐理,我与苏沐弦一贯走得比较近,江湖上甚至有传言说我和苏沐弦是忘年恋,因为他比我大了十六岁有余。不过这段传得沸沸扬扬的忘年恋,我们两个都没怎么在意。
      我和苏沐弦就像俞伯牙和钟子期,那种高山流水般阳春白雪的感情,一般人肯定不会理解,所以我们不解释。
      至于苏沐弦那架名唤邀神的古琴,我只听他弹过一次,然后就连影子都也没再见过。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觉得那架古琴太好,找个地方把它给埋了,可又觉得埋自己的老婆这种事情他应该干不出来,因为他没有那么变态那么血腥。
      不过话说回来,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初云镇的人都挺风雅,好丝竹之乐的人很多。现在居然连身为琴圣的苏沐弦都转行炒菜了,难道初云镇的音乐界真的已经不再好混?
      “鱼干表姐,你是不是怕客栈的食客不买你的账?不要紧,你把你那块一鸣惊天的牌子挂在身上,绝对能唬住一群人。”
      听萧越这样说,我不禁感到有点尴尬。虽然我这个人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也有扬州第一琴师的声名在外面。想当年当朝天子还找我给他弹过琴,之后御赐给我一块金牌,上头写着“一鸣惊天”。
      接到那块牌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窘,因为我感觉那块牌子不是发给我的,是发给公鸡的。不过因为我自幼顽劣成性,不要说当朝天子,就连我爹娘都鲜少表扬我,所以那块牌子我在胸前挂了一整年,甚至连除夕挂平安锁的时候我都不舍得取。后来我爹娘和我哥哥怒了,走在大街上都假装不认识我,我才恋恋不舍地把牌子给摘了下来。
      萧越见我还在犹豫,挺善解人意地对我说道:“鱼干表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等想好了我就帮你跟我娘说一声。”
      我点了点头。虽然琴师在初云镇可能不够吃香,但我拿得出手的特长也就只有这一个。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决定还是就干这一行算了。

      初云镇依山傍水,东边的高地上建着县衙、地元赌坊和清风观,西边有座十分正规的鹿霖书院,南边和北边各有一个集市,再南边还有一座小环山,东西向有一条挺宽的河穿镇而过。
      舅娘带着我们在镇上转了一圈后,我不禁有些惊叹,这个镇子的确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比如那位坐在镇南门墙角打菜刀的铁匠,是曾经铸出赦月剑的铸剑圣手黎九;东市口卖猪肉的屠夫,是当年一个人挑了八大门派的“见血封喉”姚飞扬;就连搬着个板凳坐在太阳底下纳鞋底的那个娘娘腔,都是才退隐过来的某邪教教主西门华方,据说他还练过一个什么宝典,看着怪吓人的。
      “这个地方真是太牛了,完全对我的胃口。”我兴奋地对萧越说道。,
      “最好的酒馆在西华街街口,最大的赌坊在县衙左边,最近的鸭馆在我娘开的客栈隔壁,价钱很公道,报白夫子的名字还能打折。”
      不得不承认萧越其实还不怎么了解我,因为我虽然好酒好赌,但其实并不好色。不过我这个人一贯比较淡定,反正我风流成性的声名已经被播得很远,与其越描越黑,不如放任自流算了。
      只是我虽然淡定,柳让却忍不住开口帮我澄清,“我家小姐从来不调戏男人,就算勉强要调戏,也只调戏正经男人。”
      我点头,调戏男人还要花银子,我要是混成那么衰,也该回家洗洗睡了。不过萧越说逛鸭馆报白锦的名字可以打折,这倒是让我大感意外。
      鸭馆,那不是女人和断袖才会逛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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