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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四] 再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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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肆再聚
离派几日的紫胤真人突然回归对这样一个突然被各色奇怪之事闹得鸡飞狗跳的门派来讲是再好不过的了,紫英才跳下剑,就被天天站在门口望穿秋水的涵素真人逮了个正着。
紫英一直以来是对这个白发长髯的后辈没什么办法的,就由他教出的那几个徒弟便很容易看出这个人是多么乖张,说是老来收敛了点吧,他年轻的时候可没少为天墉城找麻烦。
谈话内容很简单,只是掌门更替和屠苏离派两件事罢了。掌门之位传给陵越几乎是没什么悬疑,紫英也从来没为这想过什么。只是从涵素嘴中听到招屠苏回来倒是大大出乎紫英的预料,就这个老顽童平素里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易。真不知紫英离开这几日里各位长老到底是怎么为他洗脑的。
“我若将他强行带返昆仑,恐生其他事端,何况……经由这些时日种种,门内一些弟子只怕亦难以宽待于他。”草草一句打发了涵素所有的疑问。紫英是很累了,他总觉得自己此番回派不过是和屠苏一样,求得解脱。
“掌门、执剑长老,弟子有重要之事禀报!”几乎逋逃在寂静中的二者被这急促的敲门声叫回了神。
“何事慌张?”涵素疑道。
“天墉城外,百里屠苏求见执剑长老!”陵珞急忙回道。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猛的让这本就不甚温暖的空气骤然冻结。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紫英认命似的闭上双目,回身道:
“掌门,请容我先行告退。”罢了,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
并不出乎意料,天墉门口聚了一团人,但谁也不敢靠近山门。其心底在想什么,很容易猜透。屠苏煞神的形象在众人心底已经根深蒂固了,甚至更多人认为靠近他就代表着厄运缠身。这对屠苏来讲是莫大的折磨。
“拜见……师尊。”不知是因为被逐出师门还是怎的,屠苏在称呼紫英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的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延续那个称呼了十多年的“师尊”。
“随我来。”紫英没有看他。
……
“当真胡闹!”尽管已经知道屠苏将要说什么,忽一听到自家弟子真从嘴中道出如此请求,紫英忍不住呵斥道。
“弟子只觉,心之所向,无惧无悔!愿求仁得仁,复无怨怼!”多少年来,紫英从未见过屠苏坚决到如此决绝,决绝地去赴死,决绝地誓要荫庇天下苍生。纵然决绝如此,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世间,又有几人,不惧怕死亡?
“……”他无言以对。紫英多么想此番屠苏回派回同意留在天墉,哪怕是要求他用自己熬过两轮天劫的修为去与欧阳少恭一搏,也值得了。
“恳请师尊成全!”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袂布料摩擦的响声,想必屠苏此刻已经跪在地上最后央求了。
“欲我成全之事,却始终危及你之性命……我一再应允,又当情何以堪?”屠苏觉得自己幻听了,为何这句话里紫英的声音……似乎沾染了奢求?
“我自然不能就此答复,须得禀明掌门,由他思虑定夺……若无他事,便在天墉城稍作歇息。你之住处,仍同往昔。”没有给屠苏更多搭话的机会,紫英将他扔在卧房内,飞也似的离开了。
……
涵素没有表态反对。紫英在天墉城内的威望之高不必多言,而且性子倔到什么程度单看他两个徒弟就可以猜到了。
“如此……便好……”紫英想了想,“掌门既已决定三年之后传位于陵越,届时我也希望不再居于执剑长老之位,后辈诸事,令他们自行历练即可。”
“你又何必……”涵素惊讶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青锋三尺,如何守得天下,唯需亲历才懂。”
就是因为亲历,所以才不欲后人再蹈前人之路。如若没有机会看到也好,悲愁的是不死不灭,看尽天下悲欢,连自己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紫英不愿回想自己告诉屠苏掌门已经答应后他面上欣喜的表情。这个孩子平时并不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到了如今,这样凶险的决定竟能让他喜从心生。紫英这一生注定做不到于浮屠红尘中默默冷视,仅从红玉口中闻得屠苏上山前的那一席话,就让他心酸不已。
……
“你答应了?”缀连的思绪被身后嚣张的询问打断。
“重楼,我曾说过在天墉城内莫要随意现身。”紫英无奈道。
“哼。本座如何行事还要听这些凡人摆布?”
“那你尽随意。”紫英也不理他,继续站在屋前看景。
“太子长琴的事本座知晓一些。”重楼略有尴尬,忙道。
“请说。”
“他是祝融的凤来琴灵,后经女娲点化修得仙身。曾领伏羲之命同祝融共工于不周山除恶龙,因他出战配合不周,三仙失利,不周山天柱倾塌,人界生灵涂炭,众仙奔走劳碌。后恶龙被赤水女子献收为坐骑,共工祝融打入渤海归墟,太子长琴革去仙籍,落凡落凡后寡亲缘情缘,皆为孤往。”重楼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字,更别说是字字离不开神仙。
“他……也是可怜之人……”越听至后来紫英眉头越紧,终局后他喟然长叹,“神,仙,人……谁又能艳慕谁呢。”
“哼。本座讨厌仙界,并非自古仙魔不两立;本座讨厌仙界庙堂高地里那些自诩窥破万事的神仙,什么天罚,什么宿命,不过也是他们在玩弄万生。”重楼冷笑道,“天皇伏羲,地皇女娲,当年二者都凌驾万物之上,如今再看女娲的处境,谁看不明呢。”
“……顺心而活……”紫英冒出这四个字来,想了良久。
“对了,慕容紫英。”重楼突然想起了什么,“近来我魔界新进一魔,自称玄宵。本座看他的服饰和你以前的那套衣服很像,你二者有何关系?”
“玄宵师叔成魔了?”紫英略有惊讶,“不过也好,成魔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至于具体如何,尽是些古早之事,不提也罢。”
“魔界要的是实力,本座可不会因他是你故识而偏袒丝毫。”
“你大可放心,玄宵师叔不需如此。”紫英停了半晌,“如有机会,劳烦你转告他,天河尚好……”
“你呢?”重楼饶有兴致地问道。
“在他眼中我不过是卒子,不提也罢。”
卒子么?天地间,诸事良多,无有卒子,又何来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