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谷*

25、第二十五章

　　罗世摩或许也无心追究，他现在的精力都投放在资金整合方面，王子喻有听过风投融资的事，隐约高层中也有传闻，相必在某个小圈子里已经是不公开的秘密。

　　王子喻隔着菜单看许壑，许壑的自信是盲目的也是天生的，坐在那里的姿态骨血中就渗着洒脱。

　　吃饭的地方颇考究，高高的靠背呈半圆型包围，一人占一边，就是个圈，一米半高的靠背一人宽的进出口，把这里营造成一种隔离空间，视线飘过去能看到外面，于两人人之间又是私密的。年轻的时候许壑说一张桌子的距离很远，面对面的吃饭不如坐到同一侧，交谈也方便，那个时候他以为是爱情，后来明知道不是，也习惯了。

　　如今刻意对面而坐，为的也不过就是避嫌两个字。服务员静静上菜，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多谈。

　　隔壁桌有小女生在谈论杂志，声音透过厚厚的靠背悠悠传过来“周游最近人气看涨，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就算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沧桑美。”

　　“这才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啊，听说他和美薇是一对。”

　　“不会吧，不是说陈美薇谁肚子里的孩子是邵佳文的吗？”

　　“邵佳文不是刚刚宣布订婚嘛，肯定不是他啦。现在也有说是周游呢，两人有一起逛街买幼婴用品。”

　　“如果真是周游的那就太好了，他俩蛮登对的。而且美薇也没有以前那么红了，女人还是不要太拼命的好，她这年纪需要找个好男人。不过，周游一向那么强势靠着美薇感觉有点像吃女人饭？”

　　“有吗？如果是周游要我养我就愿意。”

　　另一个女孩吃吃的笑“呃~我也愿意，所以他才想要开公司做事业吧？”

　　“对噢，如果他也做娱乐公司的话，他们两夫妻就能撑得起来。”

　　真不知道是该艳羡还是嫉妒，周游的每一段恋情都会被祝福，无论是放烟雾的还是王子喻知道他真正投入情感的。

　　消息来得突然，王子喻却十分确定，周游和陈美薇并不是真的有恋情，尽管他们曾经确实有过短暂的交往，但是王子喻不觉得事隔多年两人重遇还能再有火花。而这种时候做这种炒作，对周游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年周游抱着王子喻哭得没形象，满嘴酒臭胡言乱语“子喻，我爱她，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又遥远得令人不可思议。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没有片拍，王子喻也刚刚喜欢上赌博。

　　某一天周游说要介绍个朋友给他认识，于是王子喻认识了陈美薇。王子喻有劝过周游“恋爱就像赌博，有时以大博小有时以小博大。可更多时候不你押大小就有成败，因为它是个轮盘赌，指不定就跳到哪格，好不容易停到大奖处，或许蹦蹦哒哒就遛走了，所以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就算出老千也会眼花拿错牌。”

　　周游不解“子喻，你乱七八糟的在说什么？是不是想说我们不般配。其实你还是很了解美女，她们不但喜欢小白脸，有时候也喜欢我这种狂野型，再说，美薇对我特别好。”

　　王子喻没看出来陈美薇哪里对他好，出来见周喻的朋友必定会臭着一张脸。周游私下里解释“她不是讨厌我朋友，她还说过子喻你人不错，她只是不喜欢公开我们的关系，说是时机没到，你知道的她公司现在在捧她，玉女嘛，最好不要有绯闻。其实她蛮照顾我的，天天炖汤给我喝，她是个好女人。”

　　两人的恋情维持一个半月，最后以分手告终。源于美薇和某富商喝茶逛街的照片曝光，该富商曾狂追陈美薇。王子喻劝周游“天涯何处无芳草，那种势利女人不要也罢。”

　　周喻说“不，美薇没有错，她只是事业心太重了些，其实他们没再谈恋爱，美薇不喜欢他那样的人，只是他现在可以提供赞助给她出碟片，你知道的，现在出唱片没后台不行。”

　　王子喻无奈，对刀口哥说“你见过像周喻这样的吗？绿帽子歪了还要亲手正一正。”

　　当年嘴毒的王子喻不再有，如今的周游也成熟稳重不再单纯。陈美薇之后，王子喻很少见周游再谈恋爱，后来遇到许多事，王子喻连自己的爱情观都没摆明白，更不要提别人。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同/志，才会把好朋友之间的交情想像得暖昧？或许本身周游于他就是第四类第五类情感，他于周游是什么，就真的不确定了，一时花痴的以为他也喜欢自己，一时又觉得他可能背后也像刀口哥一样用怜悯的眼神在看“多可怜哪。”

　　周游与刀口哥永远都不相同，这与他们的阅历和遭遇有关，也有人生观不同。前几天下节目时，等周游御妆时，周游有说过这样的话，“子喻，我最近学了句英语。”王子喻微笑，“洗耳恭听。”

　　周游当年得罪高层被一脚踢到美国西部学表演，人生地不熟，异国他乡冰封两年之久，倒是磨练出一口好英语，只可惜，做为陪衬上节目，就算再多真材也要以蹩脚英语盲的形象出现，以衬托别人的全能。王子喻不由得替周喻感叹，愧疚感油然而升。

　　对于自己的现状，周游身为当事人，并不觉得可怜，对于王子喻的近况，周游看在眼里嘴上不多做评价，说出来的话十分安慰人。“is only one success--to be able to pend your life in your own way。”

　　王子喻笑，这话并不是周游刚学的，当年他从国外风尘仆仆归来，王子喻介绍许壑的得手助手--金牌经纪人给他认识，周游便咧嘴微笑“子喻，你知道吗？这世上唯有一种成功，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度过一生。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开心快乐就好。”

　　如今同理可证，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好友，怎样评判都无所谓，只要他王子喻过得幸福就好，像周游这么贴心的朋友，不仅仅只会说安慰的话，关键时候也会提供依靠，必竟他是说过“爱人最多不过陪你几十年，兄弟却是一辈子的。”的人。

　　王子喻早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自觉，周游知道他骨子里的倔强，沉迷进去的事十头牛也拿不回来，便只告诉他“记得，你还有我们。”

　　周游啊，总是在嘻哈中正经，在正经中嘻哈。王子喻想，他们的关系就算再复杂，许壑这团乱麻相比也要简单轻松许多。

　　同许壑在一起，会不由自主的紧绷情绪，而和周游在一起，就算再不自然也从容。前不久在现场做活动，按照提示板无声的做动作，通过肢体描述让对方猜测答案，很老套的节目，大家玩得却很开心。

　　王子喻看到的提示是“手机。”想了想便坐在地板上，伸直两条腿将头尽量贴近双腿，嘴里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然后直起身体坐成九十度，“来电话了。”

　　所有人都笑喷，甚至有新晋艺人跪在地板上夸张的做哈哈大笑状，主持人双手掐腰“子喻，你违规了，不许说话。”

　　王子喻脸带无辜，“不是我说的。手机提示而已。”

　　周喻无奈的摇头“傻瓜啊，我给你坐示范吧，躺好。”

　　于是王子喻平躺在地面上，周游在他身体正上方做俯卧撑状，王子喻屏住呼吸。只见周游双手双脚同时移动，控制着自己平移向下，“看到没有，这是滑盖的，比你那个智能。”

　　王子喻的尴尬瞬间被吹跑，虽然在周游靠近的一刹那，王子喻不由自主的眨了下眼睛，甚至因为对方吹过脸际的气息而紧张，却能保持面皮不泛红。虽然周游下移到腰部时，王子喻会不由自主的担心，好像隐私被窥探般，许壑昨天刚刚亲过那里。这一切情绪变化不过三五秒的事情，王子喻会从容的鼓掌表示佩服。

　　甚至在主持人取笑“哈哈，子喻的脸也变色了。”时，连拍胸脯，夸张的回报以娱乐精神“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能压扁我呢，我手伤刚好。”

　　王子喻想到入神，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

　　“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王子喻微微一怔，对面的人是许壑，他们坐在半封闭的包厢里。

　　许壑给他布菜，“有什么好笑的事吗？”眼睛里噙着笑意。

　　“是有一个挺好笑的笑话。”王子喻微微垂头。他不是个好演员，搜肠刮肚翻找那几个有限的笑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近乎木讷，自然没有留意到许壑的笑容已经冻结。王子喻总是这样撒谎撒得不专心，让人不由得想冒无名火，这也是最让许壑恨得牙痒的事。

　　“兔子和熊在树下巧遇，一起大便，熊问兔子，你掉不掉毛？兔子说不掉，于是熊操起兔子擦屁股。几天后，两只又在树下巧遇，仍然是一起便便，兔子十分警惕的看熊，熊安慰兔子，你别怕，我看你只是觉得你的毛挺漂亮的，兔子得意，那是自然我是白兔嘛，熊说，可惜身上沾点脏东西就能看出来。兔子不高兴，说，怎么会呢？熊说，那试试吧，于是操起兔子擦便便。一个月后，兔子和熊第三次在树下巧遇，又是一起便便，兔子十分无奈，对熊说，我知道你没带手纸，没什么大了的，用我擦便便吧，来吧，来吧，我不怕。熊也十分无奈，操起兔子勉为其难的擦了屁股，兔兔啊，你这么热情我怎么能拒绝呢？虽然我今天真的带手纸了。呵呵，好不好笑？”

　　许壑应景似的扯着嘴角笑，眼前的王子喻变成了兔子，被他用一百个方法折磨后躺在那里，摊开的两只兔子腿无力的向外撇，微微耸动着耳朵奄奄一息，许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王子喻笑着凝望许壑，黑色瞳孔里许壑的影子既清晰又大。王子喻脸上挂着深深的微笑，心底有点惶恐不安，他像个病人，得了世纪绝症，已知无药可救，于是每一天都如同末日，逮住一时一刻的幸福便万分珍惜。人坐在这里，总有预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仿佛嗅觉灵敏的动物，凭天生直觉预感到前方某一处会有陷阱。

　　可以说是一种娱乐人特有的敏感反应，也可以说是成名后养成的被害妄想症与不信任感。总之，很微妙。就在两人相视而笑时，罗世摩电话有打过来，王子喻的预感应验了一半。

　　“子喻，现在在哪里？”

　　“在外面吃饭，罗总有事？”

　　“我在兰曼蒂酒吧，你过来一趟，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罗世摩提的两个名字，王子喻是知道的，这样的酒局需要有人去应酬，叫上他是给面子，也是给机会。和许壑在一起时，这种场合不想去可以不去，不必应酬机会照给，在罗世摩麾下则不同，要做大明星，就不仅是要台面上有功夫。

　　王子喻微一沉吟，那边罗世摩便听出八九分“怎么？不方便？”语调无变化，王子喻已经听出里面的不快。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今天确实不太方便，而且手上有伤不太适合喝酒。”

　　“手伤不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吗？有我在，不会让你多喝。”见王子喻不答，那边沉吟了一下问他“人在哪里？”

　　“在外面吃饭。”

　　“和谁在一起？”

　　王子喻硬着头皮不答，不想用“一个朋友”应付遮掩。

　　良久，罗世摩轻哼，像是怒极而笑又像是毫无所谓，“那算了。”

　　王子喻刚要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放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