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主网王]年华，落地无声》不言

12、Chapter 10

　　流砂执着伞，穿一身嫩黄浴衣，其上淡紫藤萝细细延展。现下已近盛夏，街上的女孩子都是一派清凉打扮，何况东京更是时尚之都。流砂的装扮显然不合时宜，可见她犹自踏着悠闲的步子行走，竟让人说不出任何苛责的话。
　　前方的车站立着一名栗发少年，眉细而秀，眯着眼，端正雅然。偏头见流砂不紧不慢的步伐也不以为然，一径微笑，安静地等待。
　　待流砂走近，栗发少年方才缓缓开口：“流砂有想去的地方吗？”
　　转动伞柄，流砂轻笑。
　　“不二学长竟还没想好约会的地点么，这样可不行哟。”
　　话音刚落，身侧的低矮灌木丛里便发出一声轻响。
　　淡淡瞥过一眼，流砂笑得颇为意味深长。却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只继续缓声说：“学长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而立于她对面的不二点点头，笑得宛若一树桃花齐齐开放。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藏身于灌木丛中的几人才敢喘一口气。
　　良久，低沉的嗓音响起。
　　“被不二发现的概率为80%，被竹内学妹发现的概率为95%，被两人合力报复的概率为100%。”
　　“哇，不要啊！如果说不二学长是魔王，那竹内学妹的武力值和恐怖系数绝对是高于魔王的存在。天呐，天妒英才啊，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去那个尸什么界啊！”桃城抱头蹲在地上，许是想到了两人的可怕之处，竟生生打了个寒颤。
　　“更正，是尸魂界。”乾抬手扶一把粗框眼镜，脸上闪烁着专家级别的光耀。
　　“切，桃城学长不必担心，尸魂界一定负担不起你堪比无底洞的胃口，还是虚圈比较适合你。”越前灌下一口芬达，目不斜视地吐槽。
　　“越前你这个臭小子，虚根本就和我阳光邻家男孩的设定不符好不好！”桃城张牙舞爪地跳将起来。
　　“再不离开，不二和竹内学妹将我们甩开的概率为75%。”
　　“喂，我不要继续跟踪下去了，放开我啊，越前，对前辈也太无礼了吧！”被越前一路拖出灌木丛的桃城欲哭无泪，“你这开外挂的家伙也太过分了吧，以竹内学妹那样的隐形弟控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可是，不要将无辜的我拖下水哟，这绝对是谋杀啊！”
　　“你好吵，桃城前辈。”某些时候，越前的凉薄与流砂的散漫一样恶劣。

　　流砂走起路来，通常脚步看似有气无力的虚浮，然在这虚浮之上每一步又都不多不少好似丈量过一般，就连抬脚、落地的频率也是分毫不差。固然是流砂散漫惯的脾性所致，却也已是几百年来渐渐养就的习惯，终究改不掉了，虽然为此不知被耳提面令训斥了多少回“不成体统”。
　　可，这样的脚步导致的行走速度毕竟拖沓。当初在瀞灵廷时就因此被评头论足过多次，甚至于被性格素来豪爽的夜一嫌弃至今。
　　然而，身旁的少年却体贴地调整自己的步伐，总与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不会太过亲密，也不会显得疏离。
　　浦原喜助曾说过出云流砂其人的少女心早就在漫长的岁月里被磨灭得连渣滓都不剩，说穿了那就是没心没肺的典范。见不二如此举动，流砂心中感慨，但也仅仅只是感慨而已。

　　和煦微醺的风拂面而过，路旁的法国梧桐轻轻摇曳，带起树叶摩挲的沙沙声。此情此景该当是赏心悦目的，可若背后跟了一串吵吵嚷嚷的“粽子”，这滋味就不那么美妙了。约会演变成这样，是半个小时前的变故引起的。尽管，流砂从头至尾都不曾认为这是真正的约会。
　　头顶“青学天才”美名的不二周助虽然比同龄人更聪颖些、也更成熟些，但说到底也只是名十五岁的国中生。他既没有手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过分从容，也没有冰帝忍足侑士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
　　虽则常陪同自家姐姐逛街，可姐姐毕竟是不同的。所以，第一次与女生约会的不二少年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更何况，这个女生根本已经特殊得脱离人类范畴。思前想后、温柔体贴的后果就是最终都没有考虑好最重要的约会地点。这样的低级错误出现在不二周助的人生中简直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耳听着身后跟踪三人组嘀嘀咕咕“究竟还要走到什么时候”之类的话，不二几不可查地暗自叹息，心里又默默为他们记上一笔。他只是没有好胜之心，并不代表可以任由他们窥探他的私人生活，何况是他的人生败笔。

　　约摸半小时前，约会进行时的两人终于结束漫无目的的闲逛。只因不二见街边的一家花店颇为雅致，便提议进店一看。
　　流砂微抬睫羽，左右打量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于某个角落。然后，眯起眼，欣然答应。
　　不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容依旧不变，心下却有些愕然。那个角落里竖着一张广告牌，其上分明写着“今日优惠，一律八折”的字样。如果这是流砂答应得如此爽快的原因，那么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稍微郁卒些？
　　事实的真相就如不二所猜测的，却怪不得流砂。自从得知存款都被阿银那个败家子白眼狼给挥霍一空之后，流砂就对钱财尤为重视。但凡哪有打折，就恨不得往哪钻。这一度让越前南次郎明嘲暗讽她已然跨越少女时代提前进化成欧巴桑。
　　且不论过程如何，约会到底还是顺利地进行。当然，隐约还能够听见隐匿在不远处的越前嚣张而不屑的话语。
　　“切，果然学长还差得远呢。”
　　侧头望向门口，不二笑得越发如春山若远岱，连这满室的芬芳与其相较都显得黯淡下去。
　　见此情形，流砂抖了抖衣摆，将目光放至别处。嘛，少年人之间的恩怨长辈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吉野花店”的店面并不大，与其它花店的杂乱无章不同，一切都显得格外有条不紊，足以见得店主是个十分仔细认真、或许还有些小洁癖的人。
　　流砂并不是个懂花的人，所能分辨得大抵也只有樱花、玫瑰之类的常见花卉。相比之下，不二周助在这方面的见识就足以让流砂五体投地。
　　因此，不二花费了很长时间为流砂介绍各类花卉品种。但，显然流砂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往往一转头就忘记，并时常指鹿为马。年轻的店主小姐倒也没有丝毫不耐，面带微笑，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
　　“嘛，幸好学校是不会考这些的，不然我真的很有可能当众抓狂。”颇为怨念地叹息出声。想她虚长这许多年，当初那么拗口的鬼道咒术都能信手捏来，在花卉方面却出奇地没有天分，简直与阴沟里翻船无异。
　　流砂瞥了瞥身旁的不二，接着偏头朝着店门方向横过一眼。此刻，她竟然与先前的不二有了同样的想法。果然，人生败笔什么的只要自己了解就行了。
　　“那只是因为流砂对此没有兴趣而已。”不二轻描淡写地应答，同时将一小盆仙人掌捧至流砂面前，“其实我建议流砂可以试着养仙人掌哦，不必悉心打理，而且又能防辐射。”
　　不得不说，不二深谙语言的艺术，短短一句话就让流砂稍觉宽慰。可，见到不二一副“好心推荐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的表情，仍免不了面部抽搐的下场。早就听闻这位学长对仙人掌的钟爱已经达到能写出让不少研究学者都抚掌称赞的研究论文，但亲眼见证传闻真实性的时候还是相当震撼。流砂深深地觉得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不二周助会娶仙人掌过门也说不定。
　　“我想，不必了。”自动脑部身穿礼服的不二与披着婚纱的仙人掌在牧师面前起誓的情景，流砂不禁恶寒不已，极用力地摇头。
　　最后，还是经不住不二的极力推荐。手捧着仙人掌盆栽的流砂欲哭无泪，在她漫长而坎坷的人生里收到的第一束植物为什么竟然会是仙人掌，这让她情何以堪。

　　同时，躲在店门外的跟踪三人组此刻军心涣散。除了乾表面一本正经、内心激动万分地观察记录之外，越前与桃城早就无聊得想再次组丢人显眼的双打。
　　说实话，流砂和不二约会的消息是越前透露出去的。毕竟是自家姐姐，岂容那只一肚子坏水的腹黑学长轻易就约出去。无论学长抱有什么目的，他都会毫不手软地粉碎那些阴谋诡计。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学长他简直就不够看嘛！
　　由此可见，越前龙马其实并不是个感情异常迟钝的家伙，只是很多时候他都无意识地自动屏蔽而已，譬如龙马亲卫队那些女孩子们异常热烈的倾慕眼神。

　　“咦，青学的家伙，躲在这里做什么？”跳脱活跃的嗓音，随之出现在眼界里的是一张精致白皙的脸。
　　“哎？冰帝的向日岳人，还有忍足侑士？”桃城转过脑袋，满脸惊讶，语气夸张。
　　“可恶，干嘛这么惊讶？冰帝网球部聚会，路过而已。”向日岳人很愤慨，难道他就长了一副偷窥狂的脸孔？
　　“哦，是不二君和竹内桑。”忍足探过身子朝前望了望，颇有特色的关西腔硬生生将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说得暧昧非常。接着，扯开一抹魅惑得足以让一干姐姐妹妹尖叫的笑容，修长的手指迅速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乱摁，“看来，发生有趣的事了。既然如此，晚些到场也没关系。”
　　乾百忙之中抽出一眼分给忍足，飞快翻开写有“忍足侑士”的一页，在批注中写道：据本人近距离观察，确如教授所言，忍足侑士疑似男性荷尔蒙过剩，以上。
　　“耶耶耶，是真的哎。难道他们在约会？”向日踮着脚尖趴在忍足肩头。其实，这个姿势对娇小可人的向日来说难度系数不小，但最近由于身高问题屡次伤及自尊他坚持认为这个姿势能够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比慈郎高，“保父”忍足对此等自欺欺人行为深感无奈。
　　“嘘，小声点，会被发现的。”桃城一手捂住向日的嘴，一手在脖颈处划拉，“小心被竹内学妹击杀！”
　　大概是联想到流砂平日里强悍且恶劣的斯巴达式训练，虽然不满地瞪着桃城并扒拉下捂住自己嘴的手，向日终究还是安静下来，只不住地小声嘟囔着“可恶”。
　　于是，临时粽子组合正式宣告成立。

　　走出花店，两人努力忽视掉身后一串“粽子”继续漫步街头，偶尔挑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聊天，气氛算得上和谐。至少，不二少年不必担心找不到合适约会地点而尴尬。
　　流砂的个性相当懒散，时常奉行能坐着就绝不站着的原则，这一点众所周知。不二因此提议去咖啡馆小坐片刻，却被她异常严肃地一口拒绝。当途经街头网球场时，流砂眼含满意之色对他说。
　　“街头网球场风景不错，不二学长顺带可以学习下他人的网球技术，不如我们进去休息下？”
　　不二真的觉得自己内伤了。虽然他目前只是名国三学生，手头的零用钱有限，但是真的不必如此。

　　虽说是街头网球场，占地却并不小，四周还筑有一圈高高的台阶式看台，外围环绕着常青灌木丛，景色的确不错。
　　“我说，那边那两个好眼熟。”流砂伸出手遥遥指着被人群围住的两人。一个张狂闪耀，仿佛帝王临世睥睨众生。另一个高大木讷，沉默寡言。
　　“呵呵，是小景和桦地，集训时你应该见过。”不二侧过脸，稍稍靠近流砂轻声解释，“似乎很有趣的样子呐。”
　　流砂点点头。当然见过，不就是冰帝那个极度骚包的部长嘛！
　　待两人走近人群时，传入耳里的是迹部抑扬顿挫的华丽声线。
　　“啊嗯，如果本大爷赢了，这位小姐就跟本大爷约会怎么样？”
　　闻言，流砂褐色的眼眸瞬间一亮，唇角缓缓挽起笑花，慢悠悠晃进人群。
　　“啊咧，迹部大爷也有这么不华丽的时候。对待女孩子要温柔，否则会被诅咒一辈子都交不上女朋友的哦！”
　　迹部放开身旁栗色短发、竖着眉怒对他的女生的手腕，见到流砂满是戏谑意味的笑容时，一瞬间觉得后槽牙有些痒痒，连带着语气都显得分外咬牙切齿。
　　“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
　　“呐，是我。”流砂笑眯眯点头，丝毫不理会迹部不甚友好的态度。
　　“小景只是太纯情了，不懂得怎么约女孩子而已。”不二微笑着挥挥手以示意，很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嫌疑。
　　迹部转过头，不再做声，对付这两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彻底无视。

　　一阵噪杂的声响过后，两名男生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了解到迹部与栗色短发小姐之间的恩怨纠葛后，两热血少年迫不及待地要上场与迹部、桦地比试。
　　在一片喧闹中，这场闹剧终于落幕。
　　迹部迈着优雅的步伐、昂着头正准备离开时，流砂自伞下抬起脸，悠悠开口：“呐，迹部大爷，看你自信过头的样子，在下认为有必要在下周来冰帝检查各位的训练进度。”
　　背脊微微一僵，旋即，迹部冷哼一声，举步离去。

　　躲在暗处的忍足啧啧两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虽然很遗憾没有挖到不二君与竹内桑之间的内幕，不过能看到如此不华丽的迹部也算是值回票价。”
　　一旁笑得满地打滚的向日突然僵住，嘴角笑容渐渐凝固，哭丧着脸挂到忍足肩头：“侑士听到没有，女鬼姬说下周要来冰帝检查我们的训练进度啊，完蛋了！”
　　刹那，忍足得意洋洋的表情也渐渐从脸上褪去。
　　桃城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被乾的话打击到面色惨白。
　　“我们被竹内学妹和不二记恨的概率为100%……”
　　“切，まだまだだ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