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妖》一觞

5、浅尝

　　流年似水,一晃就晃入了我的秋季。水中浅浅的倒影，已映出了如梦似花的年华。

　　宴会结束已经好几天了，可我的心里还乐得厉害，为那次不算正式的相识。胸中跃跃欲试的，渴望新的，更强烈的刺激。

　　御膳房旁边有个小门，可以通到宫外，这是我和哥哥程寞的“秘密”。在他没入朝参政的时候，有带我溜出去玩。那天，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出宫，心里“怦怦”跳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换上从前哥哥备的平民装束，已经有些小了。我一路躲着巡逻的侍卫，很快便到了御膳房。

　　我那时很为自己“高超”的技术而沾沾自喜，是被宠溺保护得太好了吧。现在回想，那段傻傻而自以为是的时光，确实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只是，太短了。幸福转瞬即逝，只在指间留下了淡淡的，最初的记忆。

　　一边问路一边前进，幸而不是很远，从辰时一刻出发，大约己时，也就到了。

　　我站在许府门外，可是，我无法进去找他。

　　侍卫拦着我，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从前随哥哥出来，腰牌什么的，我一样也没带。正着急间，府门忽然有人影晃动，在仆从的躬身行礼中，两个人迈了出来，一同走向了门前的马匹。

　　纯白的便装，绣着金丝朝翎锁边，更衬得那身影的英健挺拔。我又惊又喜，顾不得什么了，连忙高声叫到：“许蒙将军！”

　　他略略回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神色间却不怎么惊讶。抬抬手，他挥退了侍卫，转身向我走来。

　　不知怎地，我忽然有些窘，也许是第一次被人看到这样尴尬的样子吧，而且，还是个——“熟人”？

　　他走到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我知道是因为自己一身傻傻的平民装束。他扬了扬眉毛，忽地笑了，走上一步，俯下身，试探着轻声叫到“莲英？”

　　他知道我想什么，我更窘了，却抬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两人眼里都有狡黠的光芒。

　　“去街上逛逛？” “嗯。”

　　我一答应他便带着我向外走去，路过马匹时低声吩咐了几句。我这才注意到是刚才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比我年长，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湖水蓝的薄衫，很清秀。我没有多说话，随了许蒙离开。

　　大街很繁华热闹，也有些乱，有些拥挤。我跟着许蒙到处逛，却都是从前和哥哥没去过的地方，觉得什么都新鲜有趣。

　　烧饼铺里有面疙瘩甩在案板上的声音；桃片铺里有钢刀剁馅的声音；混沌铺里有开水沸腾的声音……那天我吃了很多新鲜的玩意儿。

　　最忘不掉的是那个做糖人儿的小店。店里插着各式各样的人物，花鸟。许蒙说，做得可真是惟妙惟肖。我听了心一动，便问那师傅，真人可否照着做。

　　“当然行呐～”老师傅答应得很自信，“那得加五个铜板哦。”

　　“好。”许蒙淡淡一笑，“那就照这位姑娘做一个吧。”说着朝我一指，一脸诡异的笑容。

　　小女孩顶臭美的心事给人猜重，我也没怎么不好意思，只一心期待着望着老师傅忙碌的手指。

　　花花绿绿的糖泥几下里一凑合，倒是个花枝招展的模样，只是递到手里时，我却难掩那份失望————真的不像啊。

　　看许蒙憋笑都快把脸憋僵了，我终于窘了，硬要老师傅再照许蒙做一个。终于没有成功，原因却忘了，只记得许蒙拖着我离开，脸上带着朝霞，有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