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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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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慢慢适应在古代的生活。
首先是身体上的不适。
我必须忘掉旧时容颜。
每天对镜梳妆,面对着这张十三岁女孩的脸,我都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虽然这张脸实在称得上清秀可人。
可是她太陌生了。
我经常捏着脸,用痛的感觉来提醒自己,这张脸是我的,是我的。
还有这具尚未发育的身体,平平板板,十三岁了,居然还未曾初潮。
呜——我居然还得再经历一次发育期的痛苦。
不都说古代的女孩早熟吗?十三岁这个年龄,若是在平常人家,早已经结婚,并且生儿育女了。
小堇和阿桃同龄,而阿桃早已发育得骨肉亭匀。
再有生活上的种种不适。
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洗发乳!没有抽水马桶!没有没有没有……
最让我痛苦的是,不能天天洗澡。
毓花苑除了我和阿桃还有两名宫女,一名紫霞,一名红薇,都是老资格的宫女。我和阿桃属于最低等的,紫霞和红薇比我们高一级,紫霞二十三,红薇二十一。据阿桃讲,宫女到二十五岁便可出宫嫁人。这两位姐姐已经快熬到头了。
紫霞和红薇的工作要比我们轻松许多,她们每日只是指点我们该如何栽种鲜花,哪些花喜阳,哪些花喜阴,哪些花需要多施肥,哪些花不宜多浇水。而松土,拔草,栽种,施肥等等工作则由阿桃和我,还有两名太监,小灵子小礼子来完成。
紫霞和红薇也是自入宫之日起便被分派在毓花苑,也是自知绝了一切向上爬的出路,再加上两人亦是天生爱花之人,平日里把每一份心都用在花苑里,安心的静待出宫的日子罢了。
得知我醒过来并失去一切记忆之后,红薇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说:“还是忘了好。”
紫霞则拍拍我的头,笑着说道:“不打紧,大不了明儿个我再从头教你这个笨丫头如何分辨兰花和野草罢了。”
红薇和阿桃都抿着嘴笑。
后来我才知道,初进宫的小堇曾经把一株兰花当成野草拔掉了。
看着她们的笑容,我的心变得暖暖的。
原来这皇宫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黑暗可怕。
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虽然每天干完活都浑身酸痛。
可当我站在花苑中,看着自己亲手浇种出来的花儿迎风怒放,娇艳明媚,闭上眼,醉人的花香沁人心脾,那份喜悦和满足,已经足以让我忘掉一天的疲累。
日出而作,日落而夕。
远离宫中的一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这样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啊。
最让我开心的是,我居然找到了可以洗澡的地方。
花苑的围墙后面,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时值初夏,河水清洌,并不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河底的鹅卵石。
发现这条小河的当天,我就按捺不住了,那天晚上,我拉着阿桃要她和我一道去河里洗澡时,她骇得脸都白了,死活拉着我不让我去,说什么我刚从水里捡了一条命,无论如何不可再碰水,免得触怒了水神娘娘等等。
我又好气又好笑,但瞧她对我这么紧张,也不禁感动。
等她睡熟后,我爬起身,拿了洗发的皂角等物,悄悄地来到小河边。
这里十分幽静,鲜少人来,只有宫中侍卫每隔两个时辰巡视一回。我算准了时辰,这个时候侍卫刚刚巡视离开,我在岸边脱了外衣,只穿了肚兜和短裤,便轻轻地溜下了水。
我的水性十分好,曾经获得过市少年组短池游泳二百米蝶泳的第一名。
用皂角把头发清洗干净,我开始痛痛快快的游起泳来。蛙泳仰泳蝶泳自由泳游个了遍,只是我不敢离开原地太久,只能牛刀小试,只在河周围五十米左右游来游去。
足足玩了有一个小时左右,我才恋恋不舍的从水里爬上岸,穿衣回房。
食髓知味,从那以后,我便天天晚上去小河游泳,只是不敢告诉阿桃。
那天晚上的月光分外明亮,风中更传来阵阵花香,远处隐隐传来幽幽的箫声,月色里听起来分外动人。
有人在吹箫?
我好奇的循着箫声游去,转过几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青草地,小河弯弯曲曲沿着草地流过,月光下似乎象一条流淌的银河。草地的边上有一块突出的岩石,一个白衣人影,正站在石中央,背着月光,手执洞箫,幽咽的吹奏。
我悄悄地游近去,探头出水,悄悄的聆听。
箫声如泣如诉,缠绵异常,仿佛温柔的情人在耳边诉说着热恋的话语,听着听着,我的心居然一点一点的随着箫声跳动,脸颊发热,虽然身在清凉的水里,却觉得暖融融的似乎沉浸在一池春水。
不知道听了多久。那人吹得入神,我听得入神。终于,箫声渐细终于无声,随后,那人放下洞箫,悠然的发出一声长叹。
我只觉浑身一震,那声叹息,包含了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心下暗暗的想,这人是谁?为什么半夜在这里吹箫?而所吹的曲调如此哀惋动人?
我只盼他回过头来,好瞧瞧他的模样。可他居然一动不动,似乎在凝视着面前的河水发呆。我,也这样傻呆呆的瞅着他的背影,夜风吹过,他白色的衣衫飘飘,象极了画中的仙人。
终于,他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的转过身来。
他转身的刹那,月光映上了他的脸。那一刻,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张脸,美丽的难以形容。我从来想不到男人可以用美丽两个来形容,可直到我见到这张脸,我只觉得唯有美丽二字可以形容。那是动人心魄的一种美丽,尽管他的脸色苍白,眉尖微蹙,可那份淡淡的忧郁更为他增加了一分神秘的光晕。
这一刹那,我被他的美,夺去了心智。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周身散发的清华高贵的气质让我感到他并非常人。身在皇宫,必是皇子贵胄。
不知道我在水里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我感到透骨的寒意,我才发现,那白衣翩然的少年,早已不知道何时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