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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玉玺失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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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跟酒楼约定好的:每日说书是三个时辰,午时开始酉时结束。这天像往常一样,他酉时从醉仙楼出来,跟着去了城东的成衣铺子瞅了瞅,又去了城北的珍宴阁买了些糕点,然后回到家里。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是去后院喂鸽子,后院的角落里养了四只鸽子,自然跟富贵人家观赏用的大白鸽不能比,都是些普通的灰色土鸽子。
本来这一天就该这样结束了,跟以往任何普通的一天没有区别,然而当他喂完鸽子进屋,却看见靠窗的桌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不速之客,可能刚到,也可能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一屋子的梅花香,那人抬头看向他,还未开口就先笑了,嘴角的梨涡深深陷下去。
一阵难耐的沉寂后,他先开口,声音还是如常的平静,但其实后背已微微泛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先前在酒楼,她早他半个时辰就离开了,万万料不到会在此时次处见到她。
那姑娘及腰披散的青丝已经盘起,拿根木簪随意挽着,发迹仍是那朵鲜艳的腊梅花,香味较之先前愈加浓郁。
她眉目微挑,笑嘻嘻答道:“大哥哥的家我又不识得,自然是一路跟着你来的了。”
说书人脸色微变,又听她续道:“大哥哥想必是初到京城,不熟悉地形。其实我瞧你家这位置,沿着醉仙楼前的大道直走到底差不多就到了,实在没必要先绕到城东再绕到城北再绕回来,平白多走了十来条小路七八个窄巷,害得我险些都跟丢了。”
他的心越听越往下沉,额头渗出细薄汗珠:“你是谁?”
那姑娘一直在笑,慢条斯理道:“这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跟酒楼老板说好,愿意不要工钱的说书人,见到金元宝时装出惊喜模样的说书人,回个家要左绕右拐防止被跟踪的说书人,房间里连一副护嗓子的药都找不到的所谓说书人,你,到底是谁呢?”
“你……”被质问的人几乎快站不稳,手指颤抖地指向她,同时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从袖子下的阴影滑出。
下一刻眼前忽然有数不清的白光扑面而来,他连反应的速度都没有,身形已经定住无法动弹。
说书人错愕地双目暴瞠,那姑娘不知何时已到了面前,正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在她手中不断挣扎的小东西。
“外形很像竹叶青,不过比竹叶青还要毒上十倍,西域滇池特产的红印蛇,被咬者顷刻毙命,死后全身浮现红色印记,因此得名。哎,看来你先前在酒楼所言均是经验之谈,剧毒的东西都藏在不为人见到地方。这小东西天性喜寒,在皇朝无法长时间生存,这么说是你从西域带来的?”
突袭反被制,又听她轻易说出红印蛇名,说书人面上完全惨白,半晌缓缓叹口气道:“没错,这就是红印蛇。西域滇池最毒的毒蛇,被攻击者从来没有生还的例子。——长河大人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厉害。”
年轻的明丽少女,镇定自若观察入微,能追踪善盘问,精通暗器与毒物,若是这样他还不明白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当真愚不可及了。
他话刚说完全身穴位忽然一阵剧痛,饶是习武之人擅于忍耐也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惨叫,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下来。
长河盯着他惨白面容瞧了一阵,面上神色一时似笑非笑:“我是该夸赞你的勇气还是感叹你的愚蠢?既然知道了本大人的身份,还敢在我面前耍手段,简直不知死活!”一边跟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暗中运气想冲开被点的穴道。
“点住你穴道的是千百根细如牛毛的小针,我原本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道,单纯定住你身形而已。可若是被定的人胡乱运气,小针就会越动越深,最后顺着血气游走全身,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书人疼得已无力言语,只能双眼暴睁狰狞望着她,须臾两眼一翻晕痛过去。
长河眸色冰冷,抬脚踢地上的“尸体”一下:“现在怎么办?”
她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屋中却有人轻笑,跟着一道身影从房梁落到她身畔。来者亦是名女子,面上雪白一层好似死人,连面容都瞧不清。
那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取笑:“我记得你的辨识术一向是倒数第一,现下可见长进啊。”辨识人表情与话语真假,乃是捕快必备知识之一。
长河立即反唇相讥:“你的藏匿术也还是一如既往这么烂。”
四女捕之首,她的师姐大漠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好说好说,各有所长嘛。你早发现我在了?”
“进屋时就知道有人,跟着就看到周围飘着那该死的白粉粒!”受过大漠白粉荼毒的人,对此的敏感程度绝对是十成上再加十成。她要是不改掉这个把自己涂得像死人的怪异习惯,一辈子都别想藏匿术有所进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一般你不都派墨轩出面的吗?莫非这次这家伙这么重要,值得你亲自出马?”墨轩是大漠的贴身侍卫,包揽大小事务。
“墨轩另有任务,六扇门又缺人手,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倒是你,怎么盯上他的?”
长河道:“我原本进了城是想到醉仙楼歇下,先填个肚子,正好这家伙在那里说书,我看他走路吐纳,明显是练家子,会武功倒不奇怪,不正常的是他一直在试图隐藏内息。而且他对楼里大小动静全无情绪反应,倒是眼神时不时地就往对面大街飘。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跟着我拿金元宝试他,然后一路跟踪他回来,果然是问题重重。”
大漠点头,脸色渐转凝重:“其实这次我紧急招你回京,正是为了此事。”
“西域出状况了?”地上昏死的这家伙十之八九来自西域,且那块一直是由她负责的,因为西域尊崇巫蛊二族,巫蛊什么的与毒虫也有点关系,所以她相对精通些。不过近几年□□与西域各族一直和平共处,甚少有摩擦。
大漠言简意赅道:“一个月前宫廷内乱,时间虽不长,但动乱平息后却发现玉玺失窃了,我们调查发现,当时只有三皇子曾出宫返回封地,但随后亦不知所踪。”
“所以说,是三皇子携玉玺私逃?说不定内乱也是他策划的。”
“起码现在看来,他持有玉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地上这人我盯了几天,他就是负责留下来探情况的,白日里在酒楼说书实则望风,夜里就用院子里的灰鸽通风报信。我每封信都截过,没什么实质内容。他们防备很谨慎,信鸽中途由许多人转手,我曾试图顺藤摸瓜,但每次线索到平宁镇就断了。”
平宁镇,是西行出关的倒数第二个镇。
“所以我怀疑三皇子是出关去了,而且根据我的情报网,确实曾经有人在平宁镇附近见过三皇子。”
长河不由感叹:“这家伙好大的胆子!不管他跟玉玺失窃有没有关系,身为皇子没有通关文牒,胆敢私自出关,相当于私通敌国。”出于国家安定的考虑,□□历来对于封地皇子的监管都相当严格。
大漠道:“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玉玺,玉玺乃历代皇帝所有,由先皇传给当今圣上,没有玉玺则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此事一旦揭露难免一场风波。倘若玉玺落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上,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三皇子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了,只是不知道,居心不良的,除了他还有没有西域各族。三皇子逃亡西域,到底是他个人的选择还是根本是串通好的?
大漠道:“我已安排了人手在西域接应,你过去可以直接找他。稍后我还会陆陆续续安排人过去,一旦他们探听到玉玺的消息会立即与你联系。”
“好!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出发。”
大漠拍拍好姐妹肩膀:“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