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37、天真

　　徐令宜从娘屋里回来后，就看见元娘一个人在屋里转过来，转过去的转，手里的帕子绞得已经没有模样了。看见自己进来，赶紧跟进净室帮忙服侍洗漱，出来还端茶倒水？
　　“元娘，你怎么了？”

　　元娘看着徐令宜，鼓鼓勇气又卸下，可是想想又觉得不能错过。可是真的觉得心里很憋屈！可是又明白项怡真说的没错，错过这次机会，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的重生？十年来的辛苦就全完了。徐令宜重孝，就算是再歉疚，太夫人因为这种原因没了，他心里肯定……

　　“元娘？”徐令宜看元娘纠结矛盾的样子，无措迷惘的走来走去，心里好像有点感觉了。伸手把元娘抱进怀里，轻轻的问她：“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元娘皱紧眉头，狠狠心点头了。
　　徐令宜声音放得更柔，几乎是带着一种哄骗的语气问：“关于娘的？”
　　又是重重的点头。可是就是说不出来！徐令宜兴奋得浑身发抖，不住的亲元娘的脸颊：“我的好元娘，告诉我，你想和娘说什么？”
　　徐令宜从来没有这样哄过自己，没来由的眼眶突然酸得厉害，嗓子里象打了十八个结一样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令宜已经差不多可以肯定了，用嘴唇吸掉元娘脸上的泪，象哄小婴儿那样轻抚她的后背。
　　“徐令宜！”
　　“我在，元娘想说什么？”
　　“我……我想……想让他帮我问一下娘。要是现在的元娘嫁进来，娘还会不会不喜欢我？”

　　象是多年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元娘几乎要放声大哭：“你还会不会不喜欢我？让碧玉欺负我？让我一个人伤心难过？理都不理我？摔我的门子！去碧玉屋里过夜？让她露出脖子来恶心我？徐令宜，你是个坏蛋。你娶了我，为什么不对我好？你不喜欢我，你娶我干什么？我讨厌你，讨厌你！”象疯了一样逮到徐令宜就打，使劲打。可是打了没两下就又停下了。“娘不喜欢我！她听见我叫你名字，所以她讨厌我。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了半天，元娘想起自己初婚时的骄傲激进……“父亲对我娘不好。他官不大，可是喜新厌旧的，惹得我娘伤心难过。徐令宜，我只是想让你厉害点，想让我父亲顾忌点，不要只顾自己风流，把我娘扔的一边不管不问的。你厉害了，他看着你想到我，就会常和娘说话了。”
　　很傻很天真，却也很无知。徐令宜现在倒是厉害了，可父亲不是照样？唯一受益的大概是振兴吧？

　　说完屋里好久没有话声，隔了一会儿才听徐令宜提问：“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问完，连徐令宜都觉得好笑，这种丢人的事，换了谁会说？更何况元娘又比平常人还傲娇些？

　　屋里彻底黑了，刚才元娘又哭又闹的，丫头们都不敢进来。可趁着月光徐令宜还是看到了。把帕子往元娘脸上一盖：“擦擦吧！丑死了。”
　　元娘这才想起来，一声惊呼串进了净室。动作真快！徐令宜失笑，元娘骨子里的孩子气看来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正笑就听见里头咣当响了一下，快步进去，就看见元娘摔在地上。赶紧抱了起来，叫人进来点灯服侍。
　　陶妈妈心惊胆战的进来，就见大小姐让候爷抱在床上，脚踝扭了。里外一阵折腾，入酉时分才算是安定下来。徐令宜一直抱着元娘走过来，走过去的。元娘想想那个十一娘……得意的紧紧搂着徐令宜不放。徐令宜发笑：“放开，该休息了。”
　　“不嘛！我就想在炕上睡。徐令宜，令宜，答应我好不好？我们今天晚上在这儿睡？”最后一句说的极低，可是眼睛亮晶晶的。徐令宜看看糊着碧波纱的窗户，再看看这会子照在炕榻上，明晃晃的月光……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点头同意了。

　　等陶妈妈等离开屋子，徐令宜就钻进了被子，和元娘笑嘻嘻的眼神一对，顿时来了情绪。吻将上去，几下就把元娘剥了个干净。元娘主动帮徐令宜退衣，两个人象着了火一样，狠劲缠吻，可是……
　　“为什么？”
　　“你腿伤着嗯？”
　　元娘高兴得抱见徐令宜亲了好几下，两个人一起睡在临窗的炕榻上。洁白的月光照进来，洒在元娘笑吟吟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却甚是欢喜，真心的欢喜……

　　“元娘。”
　　“干什么？”
　　“今天……为什么想开了？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徐令宜的感觉总是很敏锐，想想项怡真，元娘有些懊恼，停了一会儿后才说：“是二嫂。她和我说娘不喜欢我，是因为我直接喊你的名字让娘听见了。问我如果是婆婆，会不会喜欢这样的媳妇？又说二哥娶她，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她知道，可是二哥待她很好；她又说……又说……”
　　“又说什么？”
　　“又说我以前也有做错的地方，可是我得了先知所以知错改了。她还说谁也会犯错，谁也会受委屈，还说我一直犟着没人会同情我……别人只会觉得我不懂事，一直在胡闹，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说着说着，元娘又委屈起来了，可是这次没有放声大哭，而是小声小声的抽泣着。强忍的泪水叭嗒叭嗒一滴滴地掉在锦红色的榻垫上。
　　“徐令宜，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在胡闹？”

　　二十五岁还如此天真，让二嫂几句话就骗过去了！
　　徐令宜看着元娘明明委屈却瞪大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模样，突然心里很难过。娘那天说的话……不是真话，起码不是完全的真话！娘喜欢碧玉，觉得碧玉服侍自己服侍得很好，所以当初没有遣通房。徐令宜自己也觉得遣出去了，那两个丫头就真的玩了。总算是恩爱过的，有些顾念。若是婚后不是和元娘动不动就争吵，也许不会和碧玉太过亲热。可是徐令宜碰上的偏偏不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是又傲骄又泼辣的罗元娘。两个人当时都太年轻了！
　　要是自己那时有二哥那样的理智和耐心，稍微多打听一些元娘家里的事，也许会很容易理解元娘执着自己进仕的用心，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讨厌通房？可是……没有。娘因为罗阁老当时权重，元娘又骄傲，不想让自己象三哥那样被媳妇拿捏住，所以看元娘很不顺眼。人总是偏心的，本就偏疼自己的儿子，媳妇又看不顺眼，不在乎很正常。而自己……徐令宜想起九皇子离开时，大姐几乎要崩溃的模样……当时徐令宜就想起了元娘，大姐没有了小九还有其它孩子，可是元娘却不能再生了。她该多么的绝望！可是自己体会不到，总觉得她不能生，别人生的不一样是她的孩子，叫她母亲？
　　可是那怎么会一样嗯？

　　再低头看时，元娘竟然已经睡着了。
　　还和个孩子似的？
　　“元娘，你个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