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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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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青石板的院中半日,眼看着就到了傍晚,柳清连去幻想美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尽力把腰杆挺直。
恍惚间只见有两三人行来,“哪~跟我回家吧……”那个声音!对!就是那个该死的声音,害他跪在这里的死小子。他看着面前伸来的这只手,修长秀气,很有骨气地没有理,只抬头瞥了眼。当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眼看着那只手就被另一人握住,“好了,别闹了,你帅府对面的张小姐还没处理好呢……”“真的好像,保不定是我爹的风流产物……”两人推搡着,声音渐弱。
真是!柳清同学在十几年之后很是后悔,一看就是金主啊~当时怎么就没搭上他呢!帅府啊,北平附近的帅府能有几个。声音那么温柔,就算没有蒋公的出手大方也值了。
到了将近凌晨一点,有纷杂的脚步声渐近,接着便是皮鞋敲在木质台阶上的踢踏声。
“还没睡?”蒋先生开门入内,已换下了军装。
“嗯。”看着他沉静而刚毅的脸,他刚开始的慌乱反而消失了。
男人脸上是一种很安宁的神色,不同于刚来时的隐隐的焦躁,仿佛将一件大事放下心头般轻松。
“那里……住着的,是您妻子吗?”柳清试探性的问,话一出口,便知逾了矩,脸上红也不是,白也不是。
男人道是楞住了。就在柳清以为他会直接叫人进来把自己拖走的时候,他忽然抬头,缓慢而肯定的说:“是,那里住的——是我的妻子。”
“哈?”柳清以为自己听错了,蒋夫人根本不可能住这里,他太清楚了。全台湾的报纸也太清楚了。
男人继续微笑着扔下炸弹:“她最近有些不舒服,你不妨去看看她……她挺喜欢京戏的!”柳清再次石化,您扯吧,蒋夫人是美国回来的,能喜欢京戏?
“明日下午去吧,他们都在。”蒋先生一锤定音。
于是,柳清只好硬着头皮去拜访那位最近的二楼邻居。没办法,饲主有命,焉敢不从?
我算是想通了,他就把我当一麻雀,每日放在笼里,听我叫个几声,连暖床都不用,我说,我又不是金丝雀,(虽然这样比较配您身份)您用得着拿我去夫人面前献宝吗?柳清同学无比憋闷地吐槽着。这守卫森严我进得去吗!难道要自报家门说我是蒋公那谁谁,劳烦蒋夫人出来迎接。
“那啥?小哥,您看我干嘛?”
“您在这晃了半日了!您要进就进,磨蹭什么啊!”守卫很不耐烦地说。
“我能进?”
“上面早交代了。”
那我郁闷了半天究竟为什么啊!柳清同学自暴自弃中。
路过小院,便是门正敞着的客厅。黄梨花木的老式案子、座椅。中堂悬挂的对联,署名看不真切。右侧首座是那位时常在报纸上出现的蒋夫人无疑了,如何主座确是一个病弱的青年?还有那青年身后的,啧,当真的佳人。这是蒋先生口中的“他们”?
看到柳清,蒋夫人略微一僵,便神色恢复如常,放下了手中的茶。“柳先生来了,快请坐。”他依着意,欠了欠身,还不敢落座。
又见蒋夫人转头对那青年说:“汉卿,这位柳先生可是京戏的行家。你早年吵着要学戏,如今倒能圆了。”
柳清适才敢认真打量这青年,白衬衫,披着浅色大衣,坐姿随意,短发,眸色如墨,显得精神不俗,只是脸上还泛着病态的嫣红。你若说他二十岁,那便是二十岁,若说是三十岁,似乎也有那么些味道。端着一天青盖碗,悠闲地望向他:“柳先生?有何指教?蒋夫人还不够,难道还要我也请你入座不成?”说着,竟是笑了,当真妖孽。柳清忙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