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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黛珈不懂事,还麻烦您亲自送她回宫,真是太感谢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好好招待您。”母亲和玲姨送我们到门口时还不住地向伊度道谢,“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伊度礼貌的请她们留步,向皇宫走去,我只好乖乖得跟在后面。直到走的看不见歌舞坊时,伊度放慢脚步,“你母亲和江老板真是好的没话说啊,不过你的脾气怎么不像她们呢?”我胸中气闷,不愿搭理他,“喂喂,你别一幅吃人的表情好不好,我什么都没说啊,”他回避着我的目光“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就给她们留下了好印象,嘿嘿。”他恬不知耻的继续说着。“请问七王子,我们可不可以快些回去?”我努力平静的问,“可以啊,不过有我送,不用那么着急,”他继续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我们面前,一个男人翻身下马:“你跑到哪去了,”伊度歉意地笑笑,男人注意到旁边的我,微怔一下,我也注意到他不是汉人,“事情查得如何?”伊度问他,“我一路跟去,确实发现一些异样,呃~~~”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七王子,小女先回避了。”我也很识趣,“不用,”伊度制止我,对那男人说:“无碍,你说吧。”“是,”男人顺从的回答
      “我跟踪安禄山到了宰相府,他果然是去见杨国忠,宰相府里守卫森严,我无法进去,只能守在门口,直到安禄山出来。”
      “他出来时有没有拿什么东西?然后回驿馆了吗?”
      “没看见他手中有东西,不过装在身上也不一定。出来后他没回驿馆,和一些人去了花街。”
      “嗯,”伊度若有所思,“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再告诉我。”
      “是”那人行礼,又看了我一眼,翻身上马,离开了。
      伊度转过来笑着说:“走吧,回宫。”刚才那股霸气荡然无存,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我心里想。“刚才那人也是朝廷的胡将,他叫仆固怀恩,”伊度轻描淡写的说着,倒是对我不隐瞒,“他是回纥人吗?”我觉得奇怪,如果他们是一国人,为什么要用汉语交谈,这样不是太冒险了吗?“不是,他是铁勒族人,我与他私交甚好。”伊度停住脚步,皱了一下眉头“花奴,安禄山为人狡诈残忍,务必请江老板小心啊。”“我记住了,”看着他表情严肃,我郑重的点点头。“好了,我们快回宫吧,估计这会儿,王公公又在到处找你了。”他说着,扮一个鬼脸,“遵命”我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因为伊度,我们进宫门很顺利,一进宫,我就快步向梅妃宫跑去。当我已经做好被苹姨教训的准备,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梅妃宫时,苹姨正在梳洗打扮,“这么晚才回来”,看到我进来苹姨只问了一句,我正欲回答,苹姨却兴奋的接着说:“你快来看我这样行吗?皇上召我侍寝。”难怪顾不上注意我,我心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苹姨顾目自盼,对着镜子转几圈,似乎又觉得不满意“黛珈,你说话啊,我看起来老吗?”我偷偷抿嘴笑,帮她挽个蓬松的发髻,将珠钗插入云鬓“美,苹姨是大美人。”“讨厌,”苹姨轻啐一声,脸上竟泛起少女的娇羞。“娘娘,高公公来接您了,”王公公笑呵呵的前来禀报,“知道了”苹姨羞涩的应允,走出门去。“奴才参见梅妃娘娘,”一名中年太监低头拜倒,“起来吧,”苹姨吩咐,那太监相貌清秀,虽到中年,脸上丝毫没有皱纹,眼神深邃,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就是高力士,皇上身边的红人。“娘娘请起驾吧,”高公公掀开轿帘,“烦劳高公公了,”苹姨坐进轿子,“起轿”高公公吆喝一声,轿夫抬起轿子向皇上寝宫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我和王公公才起身回屋,“终于随了娘娘的心愿啊,”王公公感慨着,我也微微一笑,“你是去送郭文宇了吧?”王公公问我,“您……知道我出宫了?”我小心翼翼,“我又没乐昏了头,如何发现不了?”王公公好笑的看着我“算了,其实我知道他要去朝鲜时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送他。”“公公,我怕,”我哽咽,“呸,出征的人最忌讳说这种话,”王公公敲一下我的头“别自己找不愉快,你要照顾好自己,让郭文宇回来时看到一个漂亮的黛珈。”“嗯,”我重重的点头。“公公,我有事问你,”“哦?”王公公坐下,示意我坐在旁边,“安禄山是怎样一个人?”王公公本来笑着的脸变得严肃,他想了想,对我说:“那安禄山本是混血胡人,身高体胖,性情残忍,狡诈多智,善于揣度人意,开始任互市牙郎,是个语言天才,懂得九族语言。尽管他身体肥胖蠢笨,但是跳起胡旋舞来,居然旋转自如,迅捷如风,为此深得皇上和贵妃娘娘喜爱,还认他作干儿子,此后,他便飞黄腾达,现任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使,是胡人中权力最大的。你问这些干什么?”王公公说完,反问我,“几天前玲姨将安禄山拒之门外,安禄山扬言要报复玲姨。”我忧心忡忡地回答,“啊?!”王公公也是一惊“安禄山一向是言出必行的,”王公公沉默了一会儿“不过,若是梅妃娘娘再次得宠,凭着这层关系,安禄山应该会有所顾忌,不敢乱来的。”“但愿如此吧。”我叹了一口气。
      忽然,门被推开了,苹姨跌跌撞撞的进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苹姨!”
      “娘娘!”
      我和王公公惊呼着跑过去,“苹姨,苹姨……”我抱着她的头喊她,“黛珈,你扶娘娘到床上,我去叫御医。”王公公说着向外跑去。我费了好大劲把苹姨扶上床躺好,王公公带着御医也匆匆赶到。御医号过脉,仔细的观察了苹姨,取出银针在苹姨人中、虎口各扎一下,苹姨猛地坐起身,脸色越来越难看“哇”的呕出一口鲜血,又晕过去了。“娘娘!娘娘……”我和王公公吓得手足无措,不住的呼喊。“放心吧,梅妃娘娘已无大碍,”御医止住我们“娘娘是一时气结于胸,方才吐出的是淤血,现在只是太虚弱,睡着了而已。”“哦,”我和王公公松了一口气,“我开个活血顺气的方子,你们定期让娘娘服下。”御医写好一张药方拿给王公公,“谢谢您了,”王公公接过方子,嘱咐我:“我送大人出去,再去把药抓回来,你好好照顾娘娘。”“是”我回答,王公公便和御医一同离开了。
      我把苹姨染了血的被子、衣服都换下来,摆一块干净的手巾,轻轻擦拭苹姨脸上的血迹。苹姨在睡梦中还紧锁着眉头,脸色惨白,白的没有一点生气,头发凌乱,珠钗也不见了,和刚才欢天喜地出门的样子判若两人,这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夜,我守在苹姨床前,昏昏睡去。
      早晨的阳光刺得我睁开眼睛,抬头看看,苹姨还是没有醒。“吱呀”,王公公端着托盘进来,“还没醒?”他轻声问我,我点点头,站起来活动活动酸疼的脖子,“……唔”,一声轻吟从苹姨嘴里发出,
      “苹姨”
      “娘娘”
      我俩围上前去,苹姨悠悠转醒。“您可醒来了,吓死老奴了。”王公公连声说道,“已经一夜了吗?”苹姨看着窗外,“是啊”王公公端过药“娘娘,你快趁热喝了吧。”苹姨呆呆的盯着那一碗药,“不喝,让我死了吧,死了干净。”“苹姨,”我跪在床边哀求“您别这样,求您把药喝了吧。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皇上……”我以为搬出皇上,苹姨会心软,谁知苹姨一听到“皇上”,一把推开王公公,“皇上?皇上?为他什么?”苹姨情绪激动,歇斯底里的喊:“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不是!”“娘娘,”王公公扑上去“您要打要骂老奴绝无怨言,请您千万别动怒,爱惜自己的身子啊。”王公公老泪纵横,不停的磕头。
      苹姨终于平静下来,“都起来吧,”苹姨平静的说,眼睛里含着浓浓的哀伤,那样的眼神,看的人心里隐隐作痛。“昨天,我知道皇上召我陪王伴驾,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苹姨娓娓道来,“后来,我见到了皇上,他温柔的唤着‘采苹’,一如当年。霎那间,我好像回到从前美好的时光,和皇上相依相伴的时光。就在这时,门外一阵骚乱,紧接着传来那女人的声音,”苹姨恨恨的说到“她——杨玉环,那个贱人,嚷嚷着‘既然皇上一个人在里面,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我心想,就让她看见我在这儿,好好的气气她。可是,”苹姨顿住了,眼眸因悲伤而变得冰冷“可是,我没想到,皇上竟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指着书架和墙之间的夹缝对我说‘快,这个缝直通到外面,你快从这出去’我惊讶的看着他,他见我没反应,不由分说地把我推进去。刚进去,门就开了。‘皇上可是一人独处?’那贱人的声音响起,‘当然了,玉环’皇上赶忙回答,‘当真?那这个皇上如何解释?’我只能听到他们说话,看不到她指什么,‘当初皇上说的话都忘了吗?臣妾只是回去探望家人一天,您就去找梅妃。既然您忘不了她,那臣妾干脆识趣一些,自动让贤好了。’门开了又关,那贱人似乎是拂袖离去,‘玉环’紧接着是皇上追出去的声音,”苹姨的眼神如针尖般冰冷“皇上,他,竟然完全忘记我还在屋里。不,他早就忘记我的存在,杨玉环不在时他用我排遣寂寞,可是即使和我在一起,皇上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而我,连一个替代品都不算。”“娘娘,”王公公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别着样,不论如何,还有老奴在您身边,老奴永远不离开娘娘。”“谢谢你”苹姨微笑的很超脱,她看着我说:“黛珈,我现在帮不了你了,你不会怪我吧。”“苹姨……”除了流泪,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圣旨到,请梅妃娘娘接旨,”屋外传来高力士的声音,“黛珈,你别出去了。”苹姨嘱咐我,王公公搀着她出去领旨。“梅妃久居深宫,不能尽六宫之职,不能与朕携手情深,现将其贬入上阳宫,钦此。”“高公公,上阳宫长期无人居住,梅妃娘娘又大病未愈,恐不适住在那里。”王公公哀求道,高力士扫了他一眼,轻蔑的说:“圣上自有安排,会派御医去为娘娘诊治的,要你一个奴才多嘴吗?”“既然如此,老奴愿去上阳宫服侍娘娘,请高总管恩准。”王公公长磕在地,“嘿~真是个衷心的奴才,好吧,你就陪娘娘一起去吧。”高力士不以为然的转向苹姨,“娘娘,皇上赐您一样东西,请收下,”说着,随行的太监奉上一个盒子,苹姨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一盒珍珠,个个都有拇指般大小,连高力士都忍不住啧啧赞叹。苹姨冷笑着起身,“请高公公稍等,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皇上。”苹姨向书房走来,我忙退到里屋继续观望。只见苹姨面色凝重的坐在桌前,想了一会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请高公公将这封信和这一斛珠一并交于皇上。”苹姨折好信,递给高力士,“娘娘,这是皇上念在以前的情分上赐您的,您……”高力士有些慌乱,“高公公,我虽然贬居上阳宫,可是还是皇上的妃子,身份上也还算是你的主子,你想忤逆吗?”苹姨凛冽的语气几乎凝固了周围的空气,“奴才不敢”高力士被苹姨的气势震慑了“奴才这就去转告皇上。”一边说一边向外匆匆退去。“苹姨”我走到她身边,苹姨安静淡然的坐着,思绪仿佛飘忽在九天外,桌面的纸上写着四句诗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一阵风吹过,纸张在空中翩然飞舞,最终,以一种凄美如鸟的姿势落地。
      “王公公,收拾东西,我们这就搬去上阳宫。”苹姨走到床边,“我累了,你们去忙吧。”“遵命,”王公公退出来。“公公,”我跟在王公公后面,他转身看着我:“黛珈,别怪娘娘,她现在自身难保了。宫里这地方,一旦失宠,冷宫就是葬身之处。”“我不怪苹姨,”我哭着说道“我想帮她,公公,我们现在怎样才能帮苹姨?”“没有用了,娘娘心已经死了,哀莫大于心死。”王公公颓然摇头“不过,梅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可能牵连甚多,”他深思着:“就说江老板吧,之前我们想安禄山会对娘娘有所顾忌,现在娘娘失势,那厮必定会想尽办法为难江老板,而且,郭文宇又在朝鲜,若是出事,连相求之人都没有,”王公公语调越来越焦虑“还有,后宫中人相互暗算防不胜防,那池塘院落不知填满多少冤魂野鬼,尤其是梅妃娘娘这样从得宠到失宠,简直是案上鱼肉。”“那……如何是好?”我听得心惊胆战,“你先别急,容我考虑考虑。”王公公安慰我“你去一趟江老板那里看看有没有异常,别告诉她娘娘的事,免得她担心。”“嗯。”除了服从,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皇宫是蜚短流长的天堂,今天谁得宠,明天谁失势,传得难以想象得快,我拿着梅妃宫的牌符出宫门时从侍卫眼中看到深深的不屑。“去吧,用不了几天了” 那侍卫向我摆摆手,小声的嘀咕着。“势利小人,狗眼看人低!”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一句,快步向歌舞坊跑去。
      到那里却发现大门紧闭,我心下一惊,绕到后门,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只见里面一片狼藉。“玲姨,阿妈,”我小声叫着,“谁?怎么还有漏网的?”外堂有人听见后院的动静,向这边走来,听声音来者不善。正当我进退两难之际,我的嘴突然被人捂住,“别叫,我是来救你的,”那人低声说一句,另一只手揽在我腰上,双足用力一点,便带我跃出院子。
      出来后,那人拉着我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户隐蔽的人家门前,他用手指有规律的轻敲几下,门开了,“你……伊度?”我诧异的看着他,伊度警惕的四下环视,示意我别出声,进来。我走进院子,母亲正坐在那里,“阿妈!”我扑过去抱住母亲“发生什么事了?玲姨呢?”,“江老板被官府抓走了,”刚才救我那人开口说话,“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安禄山的人。”我认出他是某天向伊度报告安禄山情况的仆固怀恩,“谢谢你,”我向他道谢,“不用客气,是七王子让我去的。”他朝伊度偏偏头,“刚才我们正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很响的敲门声,采玲去外面看看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几名官兵不由分说地把她抓起来,然后开始在屋里乱翻。”母亲讲述事情的经过,“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转过头问伊度,“今天我路过府衙,看到很多官兵向江老板那里跑去,我怕对她们不利,便一路跟去,果然是冲着江老板去的。他们人太多,我又不好露面,只能从后院进去带你母亲走,可惜没能救下江老板。”伊度懊恼的说,“七王子不必自责,你能仗义出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母亲安慰他“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为什么抓采玲,如何救她出来。”伊度点了点头,“仆固,你回去紧盯着安禄山,看他是否有什么异常;花奴守着梅妃娘娘,不要让她被牵连;我也去打听打听究竟发生什么事,至于夫人,这几天就委屈您暂时住在这里,需要什么我会派人送过来,虽然目前看来府衙是针对江老板,可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所以您还是少露面比较好。”听他提起梅妃娘娘,我不禁黯然神伤,“黛珈,怎么了?”母亲注意到我的变化,
      “梅妃娘娘,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了。”我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啊?”三人俱是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母亲追问我,
      “今天早晨,皇上下的旨。”
      “早上梅妃被贬,中午江老板就被抓,这之间一定不简单。”仆固怀恩慢慢的说,
      “我们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还是按我刚才说做吧。花奴,我送你回宫。”伊度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阿妈,你自己保重,”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啊,”
      我回头,对仆固怀恩深鞠一下,匆匆跟着伊度离开了。
      “你在想什么?”走在路上,伊度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梅妃娘娘是得罪了贵妃娘娘才被贬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
      “我随口问问,看来是这样的。不过这也不难猜,皇上生性风流,竟舍得将妃子贬入冷宫,那必是女人之间争宠的结果,而能让皇上如此顺从的,除了杨贵妃还有别人吗?”
      “……没错,”我不得不承认,伊度的心思较之文哥更为缜密,
      “若是这样,此事恐怕和安禄山难脱干系,”他停住脚步,“还记得几天前仆固告诉我,安禄山和丞相交往甚密,丞相杨国忠就是杨贵妃的亲哥哥。”
      “啊?”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你是说,梅妃一失势,丞相就告诉安禄山,”
      “现在最怕的是,他们想借此机会把梅妃一网打尽,让她永远无法翻身,”
      “会怎么样?”想起武家的灭族、宫中的血腥,我开始颤抖,
      “先别担心,我只是想到最坏的可能,”伊度安慰我,“或许是我们多虑了。”他掏出一根竹管给我,“如果遇到麻烦,就吹这个,自然会有人帮你。”我接过竹管小心收好,“谢谢你,你也要小心,别因为我们连累到你。”“ 咦?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真是受宠若惊阿,花奴。”伊度故作惊讶地说,瞬间又变成那个玩世不恭的胡人,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呵呵,我好歹是回纥七王子,大唐的贵客,他们不敢对付我的,”伊度一幅得意洋洋。
      “到了” 他站在宫门口认真的说,“你在梅妃身边千万低调,最好不要让人注意到你。”我对他道一个万福,然后缓缓的向深不可测的宫中走去。
      上阳宫真不愧是冷宫,地处偏僻,周围更是人烟稀少,王公公告诉我今天就会搬来,让我回宫时直接到这里。“怎么样?”王公公迎出来,我向里面探探,“刚才御医来看过娘娘,这会儿娘娘已经睡下了,”王公公打消我的顾虑“江老板怎么样?”“她被府衙抓走了。”我低着头轻声说,王公公脸色巨变,忙把我拉到无人之处“怎么会这样?”我把出宫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王公公,他听罢,颓然的坐在地上:“这下完了,我们没有可依靠的人,也无法打听消息。”“现在,我阿妈被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我们该怎么办?”我无助的看着他,“这事千万不能让梅妃娘娘知道,容我好好想想。”王公公强打起精神,
      “记住,一定要装作没事,听懂了吗?”
      “明白了。”
      “好,你的东西放在西房,去整理整理吧。”说完,王公公步履沉重的走了。
      西房的地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杂物,桌上、窗台落着厚厚的尘土,我擦干净后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也不顾床上被褥简陋,便倒下昏昏睡去。“黛珈,黛珈,”不知过了多久,梦中听见有人叫我,睁开眼,王公公站在床边。“公公,”我睡眼惺忪的答了一声,“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王公公一脸凝重的吩咐我,我揉揉眼睛、排排脸颊让自己清醒,“公公请讲。”
      “梅妃娘娘被贬,江老板被抓,郭文宇又身在朝鲜,我们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既没有人保护,也无法得知任何消息。所以,我们必须有人给我们提供消息,即便是谁要害我们,我们也有机会应对,”王公公踱到桌前,坐下,“换句话说,必须有一个人在皇上身边,是吗?”我直视王公公的眼睛,问道,
      “是,”他没有回避我,
      “您想让我到皇上身边去?为什么是我?”我质问他,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啊,黛珈。如果我们去找别人,凭现在的梅妃娘娘,根本不可能让她进宫,可是你已经在宫中有身份了,这就省去一步,”王公公看我没有打断他,继续说:“你不必去皇上身边,去贵妃身边足矣。贵妃喜欢胡旋舞,手下有一大批胡姬舞娘,以你的水平,成为其中之一易如反掌。还有,贵妃独断专房,不允许皇上宠幸别的女人,你跟着她,不必担心皇上会打你的主意。”王公公一口气说完,“扑通”跪下,“公公,您别这样,”我赶忙去搀扶,“黛珈,公公愚笨,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江老板、梅妃娘娘还有你母亲,全都掌握在你手上了,公公求你了”,“公公,”我心如刀绞“可是我还要等文哥啊。”“你可以等他,谁说不行了?”王公公仿佛看见一线希望:“当初你进宫,就是希望皇上能赐婚成全你们,如今梅妃娘娘失势不能帮你了,你若是跟着贵妃娘娘,希望就大多了。”王公公紧紧握住我的手,“老奴活到这把岁数,一点也不怕死,但是老奴不想梅妃娘娘深陷险境啊!”他挣扎的站起身“黛珈,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然后,打开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贵妃娘娘驾到~~~”高力士尖利的嗓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天已大亮,我回忆昨夜发生的事,如同作梦一般。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从窗口看到很多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女人走进苹姨的房间,便好奇的悄悄绕进苹姨房间的后阁,偷偷看着。
      “这里真是简陋的可以,姐姐怎么住的了?”一个女人圆润的声音,
      “不劳贵妃娘娘费心,既来之则安之。”苹姨低垂着眼帘,淡淡地说,我所在的地方只能看到苹姨,那来的女人一直是背对着我,
      “我们姐妹俩还说这种见外的话做甚,高公公,吩咐内务府派人把这里好好修葺一下,让梅妃娘娘住的舒服。”语气中尽是嘲讽,
      “就我一人住,不用麻烦内务府了,”苹姨丝毫不理会那女人的挑衅,
      “只有你那便无所谓了,可若是哪天皇上来了兴致,想与姐姐重温旧梦,怠慢了皇上可不好,”或许是苹姨超然的态度激怒了她,她的话语渐露锋芒,
      “哦?有妹妹这样的佳人相伴左右,皇上又怎会想起我这人老珠黄的人?”苹姨有心揶揄她,
      “是吗?那这个如何解释?”女人冷哼一声,随手把一样东西扔在地上,竟是皇上召见苹姨那天苹姨所带得珠钗,
      “这个啊,前几日梅妃宫中失窃,失物重就有这个,”苹姨扫了一眼珠钗,依旧波澜不惊的说:“原来盗贼已经被抓住,脏物也起获了,还劳贵妃娘娘亲自送来,真是感激不尽啊。”
      “你别以为这番鬼话就能瞒天过海,”女人欺身上前,“你已经被打入冷宫,想再赢回皇上,没门!”她转身向门口走去,我这才看到她的正面,确实容色情艳,只是怒气冲冲,柳眉倒竖。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看苹姨,狠狠地说:“你就在这终老吧。”说罢,她又在众人的包围下款款离去。
      直到那华丽的背影完全消失,苹姨才叹出一口气,伸手捡起让在地上的珠钗,小心的擦拭上面的灰尘。“出来吧,黛珈,”苹姨头也不抬的叫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诧异的走出来,“你的影子投在地上,想不注意都难。”苹姨好笑的看着我,我才发现自己藏身的地方正好对着太阳,阳光照进来,地上就出现一个影子,“好在杨玉环注意力在我身上,没发现你,”苹姨微笑着说:“你都看到了,皇宫就是这样,要么是你踩在别人身上,要么是别人踩在你身上。有朝一日她失宠,只怕结局比我还惨的。”苹姨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娘娘,该喝药了,”王公公端着药进来,“苹姨,您先休息吧,”我退出房去,临出门时,我和王公公意味深长的对视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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