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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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虚竹自然说不过巫行云，他只得对着她傻兮兮地笑了笑，然后抄起筷子喝起粥来。
巫行云将手里的鸡蛋塞进嘴巴，然后对正吃得风卷残云一般的虚竹翻了个白眼，“慢点吃！吃饱了姥姥带你去换身新衣服。”说着，她又嫌弃地睨了一眼虚竹那身已经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的僧袍，穿这样的衣服实在是太不符合逍遥派的美学了。眼前这个二愣子小和尚却是无崖子临终选定的接班人，她作为无崖子的故交也有责任替他好好调教调教他的徒弟。
“姥姥，这怎么好意思呢？”虚竹摸着店里那些上好的布料，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小僧……哎哟！你怎么又打人？”
“你若再像个和尚似地小僧小僧的自称试试！”巫行云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随手接过掌柜的手里那身石青色的衣衫丢进虚竹手里，“赶紧给我到里头换衣服去。”说着，她用余光瞄了瞄正一脸殷切的店主。
“那我本来就是和尚嘛……”虚竹虽然委屈地嘟囔但还是乖乖地转身进了内间，安巫行云阴晴不定的性子来说，他若是拂逆她，搞不好就要有人遭殃。而他下地狱也就算了，但这店铺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他不好随意害人。
再从店里出来时虚竹俨然已经变了模样，原本那件破旧的僧袍被虚竹垫在包裹里头。他摸着身上那身难得的新衣心里倒是有几分兴奋，毕竟他从小便在寺里长大，身上穿的无一不是打满补丁的百家衣。如今穿上属于自己的新衣，他突然又觉得有一股由衷的幸福感笼罩住了他，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傻笑。但他又觉得自己应是一个青灯孤烛清心寡欲的佛家弟子，现在却变得如此世俗，不由得又暗自念了一声，罪过罪过。
“怕什么？！”巫行云看了眼虚竹那副忐忑的模样，满不在乎地撇着嘴，“你不是说佛祖在你心中吗？那你用新衣包裹你的身体，不也就是尊敬你心中的佛祖吗？”
虚竹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巫行云哪里说的不对，但却也想不出理由来驳倒她，便只能讷讷地笑了笑。
两人再走两步便到了集市，小贩们带着自家收割的蔬果沿街叫卖，夹杂着几家小食摊位看起来倒是热闹得很。
“姥姥，我们是不是带点瓜果蔬菜回去啊？”虚竹几步赶上走在前头的巫行云，建议道。
“做什么？”巫行云诧异地接口，心想莫不是这小子没有吃饱。如次想来，他这样的高大的男子却只吃些清粥小菜想来也很难吃饱。
“从树林里赶来镇上虽然并不太麻烦，但也需要时间。小木屋里有篝火，若是生火做饭岂不是更方便些？”虚竹作为一个从小在少室山上长大的出家人，自然深知一米一餐皆是恩惠，铺张浪费不得。
“做饭？”巫行云惊异极了，她低头看了看虚竹的手，与虚竹的人不同他的手倒是长得精致，皮肤白皙手指细长，筋骨分明，倒是学武的好材料。她不禁笑了笑，撇去食指上那颗红痣，他这手倒是斯文秀气得很。
“你这手倒不像拿菜刀的手。”她莞尔笑言。
“我的手自然不是拿菜刀的手。”虚竹飞快回答。
青天白日下，巫行云白皙的脸上仿佛是给那天明媚亮眼的阳光镀上了淡淡的金。她那身红衣娇俏似火，脸上的笑容明媚顽皮，若仔细看还能看见她脸颊上那些小小的绒毛，看起来如同鲜美的水蜜桃一般可口。
对了，他居然会用可口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女孩？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虚竹还犹自不知所措着打算着要不要抄录清心咒来自罚，殊不知他莽撞的回答弄得触怒了巫行云。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巫行云抬起头，她语气不轻不重，但眼神却压得虚竹喘不过起来。巫行云现在很是不满，因为这个后生似乎对自己也太不尊敬了。
巫行云变脸太快，以至于虚竹脸上刚刚泛出一点粉红边又被她惊出了冷汗。
面对着显然有些动怒的巫行云，虚竹为难地抓了抓脑袋。他皱着眉头为难地摆手，面上憨厚又诚恳，“我的意思肯定不是姥姥的手更适合那菜刀锅铲。若真是要起灶做饭也肯定是小僧……我来的！”虚竹拍着自己的胸口打包票，他瞟了眼巫行云那只白皙细嫩的手，顿时觉得胸口像是揣进了什么东西，正在不安分地横突乱撞，让他不能安心。
“我觉得姥姥的手不适合握菜刀。”虚竹转过身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声地说完，然后又犹豫着小声跟上一句，“什么刀都不合适。姥姥就不适合打打杀杀的事情。”
虚竹这么说着，却让巫行云站在原地有些怅然。过分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头顶，让她心底的被坚冰冻住的一些旧人旧事开始慢慢融化，她恍惚间有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那个总是抱怨她的坏脾气却又总是纵容着她坏脾气的老东西。他好像也常这么说她。
“女孩子不应该舞刀弄棒，喊打喊杀的，在家里看看书做作女红多好？”
虚竹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着，但这声音却好像穿越了时间跟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人重叠了起来。
“不要再说了！”巫行云在原地站定，不耐烦地蹙起眉头，她埋怨着不知道是在说身边的虚竹还是脑海里那个总也抹不去的声音。
虚竹原本抱着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情怀想要感化这个已经有些误入歧途的女孩，但是他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巫行云强制喊停了。他不甘愿地闭上嘴，索性在一边的摊子上选起菜来。他也在伙房里当过火头僧也在后院种过菜，对于挑选蔬菜倒还有些经验。
“喂！”巫行云偏过头，照着虚竹的屁股踢了一脚，但却没用上力道，“起来，我们不需要这些。”
“啊？”虚竹蹲在地上手捏白菜，傻乎乎地抬头看着巫行云。
“起来！”说着，巫行云索性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她似是无奈地撇了撇嘴才又说道，“我们不回去了。”说着，她径自向前走，思量着在是否去驿站买两匹快马。她前日收到身在灵鹫宫的余婆发来的消息，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些妖魔鬼怪居然察觉出她本人似乎不在灵鹫宫，正在密谋打算在几日之后去缥缈峰挑事。
“真是些不让人省心的奴才！”巫行云想得恼火不禁开口骂了一句。
“姥姥，骂人是不对的。”虚竹小声地指正。
“闭嘴！”巫行云斥道，她开始觉得虚竹这和尚甚是讨厌，似乎总能让她觉得心烦意乱。她疑惑地回过头盯着他，手下意识地捏紧放松，似乎下一刻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虚竹虽然有些驽钝但也敏锐地扑捉到了此刻气氛那微妙的变化，他觉得巫行云仿佛是想杀他。但他又模模糊糊地觉得巫行云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又或者即使是她当真要杀他，他也是反抗不得的。所以他毫不畏惧地迎上巫行云的视线，而后笑了笑，带着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纵容的味道。
巫行云的视线几乎是一触即放，她偏开脑袋越想越觉得虚竹刚才的那个笑容分外诡异。手指又无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却又不想真的动手。巫行云又意味深长地朝虚竹看了一眼，而后一甩袖子，快步前行，心里想着：也罢，我还要靠这和尚来抵挡李秋水，如今便杀了却也有些可惜。
巫行云与虚竹随后在驿站挑选了两匹上好的枣红大马，连夜飞奔赶路。巫行云算到自己返老还童之日已近在眉睫，更想着多赶些路。虽然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妖魔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对于灵鹫宫积怨已深，此举定然集合全员之力孤注一掷。若真是趁她不在偷袭得手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侧头看了眼与她并骑而行的虚竹，倒时她便让虚竹趁乱救出余婆。这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徒弟，如今想来也是自己最放不下的人了。她看着她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小余为了她这个师傅甘愿在灵鹫宫青灰色的墙里慢慢耗尽自己最美的时光，那她这个做师傅的又怎么能罔顾徒儿的安危呢？
虚竹一边蹲在溪边灌满水囊后喝了水又取了些清凉的山泉水摸了把脸，才回头冲在乱石边打坐的巫行云提议，“姥姥，等到了前面镇子上之后，我们不如找个客栈借宿一宿吧？”
他们已经连夜赶路两天了，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自然还能承受得住，但巫行云却是一个如花般娇嫩的少女，怎么说也该找个地方洗漱休整，否则舟车劳顿累病了可如何是好。
巫行云此刻突然睁开眼睛，她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虚竹，眼神明亮且锐利，俨然像是一把出鞘的的刀一般。
“姥，姥姥？”虚竹觉得巫行云此刻十分古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古怪，他只得站在原地踌躇着唤了一声。
巫行云此刻已然到了返老还童的大限之日，她刚才打坐调息之时，只觉得周身真气再也聚拢不起，如同一盘散沙正慢慢地从她身上的毛孔里头流失出去。她心中大叫不好，返老还童之日居然提前到来，却也无力回天，只得直直地看着眼前唯一能够信任托付的虚竹。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叹息了一声，但愿虚竹不要再如以前那人一般辜负她的信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