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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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隆扑倒在六太身上，堪堪避过了这一击。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六太还没来得及对身上的重量抱怨，注意力就被跌坐在地上的景麒吸引住了。
嘴唇因为愤怒而失色，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是半分血色也无，眸子却变成了令六太胆战心惊的暗红色，不只是瞳仁，就连应该是眼白的部分也一起变成暗红色，看不出目光的焦点，那眼睛本身就散发着毋庸置疑的凶恶之气，额上有血光透出，光是看着那光，六太就觉得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血腥味！六太惊叫起来。
“尚隆，你受伤了？”
“不是我。”尚隆也正打量着景麒。
六太这才注意到阳子，准确说来，是阳子的手臂，紧紧抱着景麒。阳子本身很明显当了景麒的“垫背”。
血腥味是从景麒背后，阳子身上传来的。
仿佛是感到了拥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传达的强烈意念，景麒慢慢平静下来。
五百年的光阴，也不如等待景麒眼中血色退去的那一刻漫长。
门外嘈杂的声音响起，尚隆大喝一声。
“谁也不许进来！俐角看着门，擅闯者杀！”
景麒刹那间恢复了清明，随即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
六太也感应到了景麒正在承受的，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浑身血液逆流，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一个巨大的光源散发着令人向往的热力。六太颤抖着向光源伸出手，旋即瑟缩在尚隆怀里。
景麒外衣下面，什么东西发着温柔的光。光慢慢增加了亮度，却不扩散，而是将景麒包裹起来。
看起来是空心的扁平圆环。
待到光芒退去，痛苦的悸动终于消失了，同时景麒竟然不由自主地显出麒麟的形象。
“失控了吗……”六太脱力地倚在尚隆手臂上，喃喃说道。
阳子大口喘着气，刚才倒下的时候太过用力，肩膀一片血肉模糊。剧烈地咳了两声之后，终于扶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歉意的目光望向尚隆和六太。
尚隆轻轻摇了摇头，六太也赶紧表示“我不要紧”。
刚才的痛苦虽然剧烈，但是倏来倏去，除了虚弱感之外，六太受到的伤害仅仅停留在了精神层面上，他的粗神经更是能把类似伤害在三分钟内擦得比范王的茶杯还干净。
尚隆放下六太，俯身在床头找了找，从一个精美的盒子里拿出碧双珠按在阳子肩上。
伤口愈合，阳子与尚隆合力把景麒抬到床上，六太以额头轻触景麒的角。
事起突然，洗漱用品还没有收拾，阳子从水盆里捞出毛巾擦掉地上的血迹，随即把毛巾丢入云海。
不能让外人知道，不能造成一星半点的流言蜚语。
尚隆不会告诉任何人，阳子知道。
阳子需要与信赖的朋友和辅臣商量，尚隆也知道。
“稳定下来了，应该很快就会醒。”六太抬起头。
“那我们过会再来。”尚隆背向六太蹲下身子，“上来。”
六太顺从地爬上他的背，精神一放松下来，眼皮也变得沉重。
如归馆的门开了又关上，外面急得发疯的众人马上围上来。尚隆冲着面熟的二名少女点点头，示意她们进去。
给俐角的命令没有撤销。
尚隆的背温暖宽阔，随着步伐的节奏轻轻摇晃，催人入睡。六太享受着很久没有的待遇，迷迷糊糊地问道：“我们去哪？”
“早朝。”
“啊？！”
“能睡着吗？”
“差不多……”
“那就睡吧，实在睡不着就装睡。我叫你的时候才许醒来。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
“这是我听到的第二合情合理的命令了……”
“第二”合情合理的命令吗？尚隆笑了一下，这家伙，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安心。
“不是想瞒着你们，是我也实在没有头绪。”阳子靠在祥琼身上，声音暗哑无力，“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玲的手指温柔地按上她的唇，姐妹之间，不需要解释什么。
血污的衣服丢在水盆里，玲卷起袖子开始搓洗。
“丢掉就好了，玲……”
祥琼把干净外套披在阳子身上，皱眉道：“不行，你的衣服一件件都是有数的，丢掉很容易让人起疑。那个‘擅闯者杀’的命令已经把事情闹得够大的了，小心一点好。”
玲倒掉血水，转身倒了一杯茶递到阳子唇边。
阳子伸手把二人一起拥住。
“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没有我们你也一样是个出色的王，不过听到你这么说还是很高兴。”
“好啦好啦，”祥琼笑道，“在延王回来串口供之前，不介意先给犯人一个自首的机会吧？”
景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紫罗兰色的眼睛尴尬地转向一边。
“景麒，感觉怎么样？难受吗？”阳子关切地问。
“身体有些沉重，没有大碍。”
“刚才的事你记得吗？”
景麒点点头：“主上，请容臣更衣。”
阳子却只是吃惊地盯着他的胸前。
刚才神思恍惚没有注意到，那块“玉色如月淡如璞”的玉，正挂在景麒的脖子上！
且不说方才被它吸走所有力量的奇怪感觉，这玉明明是挂在景麒外袍下的腰带上，应该留在他转变时留下的那堆衣服里才对，怎么自己挪地方了？！
“主上？”
筋疲力尽的阳子已经懒得思考了，反正这一早上的怪事已经够多了，再加上一个玉也没什么。
延国难得一见的朝议照例在王的哈欠声中早早结束了，不过三公的火气却破例地大。
“台甫今天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在朝议上睡着了！”
尚隆打着哈欠符合：“的确不象话。”
被批评的对象兀自在他背上打着呼噜。
“主上罪加一等！”
“又来了，关我什么事？”
“主上非但不加劝阻，竟然还让台甫躺在玉座上睡！让众官看见了成何体统！”
“唔……大约会认为台甫失道，已经无法站立了吧？”
“主上！”
六道杀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就算是尚隆也无法招架。
“好好，算我错了！”
“还有，今天早上的事，也请您说明一下！堂堂延王延台甫清晨闯入贵客的寝室，还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您欠全体延国和庆国人民一个解释！”
“那也没什么！”尚隆继续打哈欠，“马鹿跑到阳子那里妄图翘班，我去捉他，反抗过程中把人家的宝重丢到窗外去了。顺便说一下，如归馆的窗外正好是云海。”
杀人目光重现。
“你！这！个！昏！君！”
“知道啦知道啦，这就去道歉。”
“这也不能解释台甫在朝议上睡觉的事！”
“阳子是很有爱心的，看不惯我虐待小孩子。”
“五百多岁的人不能叫小孩子！”
“是！是！”
“快去道歉！”
“是！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