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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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团水从池塘里缓缓升起，停在与手指等高的地方，随即向上下两方向延展，片刻之后，一个模糊的人形出现了。
手指舞蹈一般轻轻滑动，水人的细节慢慢清晰起来，平民穿的短袍，瘦削的四肢，笔直的腰背，长发，秀颈，坚毅的小小下巴，轻抿的唇，微凸的颧骨，朗目，月眉。
手指的动作停下了，景麒默默地看了一会，发出常人听不到的指令后，水人降低了高度，从足尖开始融化在池塘里。
“你的身手很不错。”
身后的女子抱着剑，用看似懒散却随时可以爆发的姿势倚在小桥的栏杆上。
“哦？”
“面对吉人还能逃出三步以上的，你是第一个。就连你哥哥也不行。”
“速度是女剑士的看家本领。不过，难道以后每次见面都要承受殿下的拥抱吗？”
“你还有一次。两次以后吉人就会放弃了。”
水又从池塘里冒出来，以比上一次快得多的速度凝成人形。手指画着复杂的轨迹，水做的阳子抬起膝盖，转移重心，往前迈出一步，又一步，就这样在原地做着走路的动作，在快要转到小跑时失去平衡，哗啦一声跌入池塘，水珠溅出来，惊醒了坐在栏杆顶端装饰的狮子上打盹的吉人。
“还不能去找阳子吗？”
竟然能在那种地方睡觉，这一点倒是和六太很像。
“再等一会。”
吉人不耐烦地从一个狮子跳到另一个。平常很没耐性而且经常作出出人意料的举动，在阳子面前却温顺地像绵羊一样，并且似乎是出于畏惧的心理，有景麒在场的时候也颇为老实。
第三个水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成形了，悬停在半空中快速奔跑，像是突然遇到障碍似的，跑动中伸出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按，左手撩起短袍下摆，并拢双腿横跳过看不见的障碍物。
“进展很快嘛。”瑞雀看着水人没入池塘，赞叹道。
景麒没有回应大仆的评论。毕竟在他还是蓬山公的时候，就以对力量的精细控制闻名于台甫们之间了。不同于延麒泰麒那样的强力型，景麒是只要有一百分力量就不会只发挥出九十九分的效率型，并且凭借这项本事在很年幼的时候就收服了第一只使令。不过这个名声很快就被他征服蓬山藏书室的传言取代了，毕竟厉害的麒麟不算太少见，而顽固到面对虚海也要自叹不如的书山也毫不退缩的，绝对是首次出现的珍稀品种。
“我和主上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跟着我。”
“这和我接受的任务内容不一样。”
尾音还在口腔里回旋，水刃就笔直地指在她胸前。瑞雀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完全无法做出反应。
“知道啦，我遵命就是了。”
水刃落回池塘，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要是有个万一的话，请台甫大人一定要制住主上。我可是很信任台甫大人的能力才答应的。”
“这不用你说。”
“不说不行，主上是让我和哥哥重逢的恩人，也是哥哥敬仰的对象。不能完美地执行主上交待的任务一定要有充分的理由才行。”
“……知道了。”
“吉人，”阳子放下笔，揉揉疲累的眼睛，“可不可以帮我把那边的奏折按照时间顺序排好？”
被纯情美少年眼巴巴地盯着看了一个时辰，而且是用仰视的角度，就连阳子的钢铁意志也受不了了。
收到阳子的请求，吉人兴高采烈地开始帮忙。
“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主上？”景麒有些担心地看着情绪过分积极的吉人。
阳子拈起一支墨，磨了少许在砚台上。
“这点小事不要紧的……应该。”
于是二人继续批阅奏折。
每当看到高岫山一般堆着的奏折，阳子就感到花时间为自己和景麒的感情而困惑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而且光凭在工作时，景麒不会说些奇怪的话这一点，阳子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工作时间。
工作无声地进行。景麒把同一类的奏折整理到一起，归纳出大致的意见，附上相应的资料后交给阳子，确实地减轻了阳子的工作量。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玉叶夫人吗？请进吧。”阳子咬着笔杆，含糊地说。
“等一下！”景麒突然大声制止。
阳子诧异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霎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动弹不得。
几百本奏折以诡异的方式从地板摞到了天花板上，每一本的排列方式都仿佛经过了精密的计算，达到了无论从哪个方向碰哪一本都会弄塌整座书山的效果。吉人更带着一脸等待夸奖的神色站在一旁。
“阳子？出什么事了？”玉叶着急地敲门。
“稍、稍等一下！”阳子冒出一头冷汗，“吉人，是不是碰一下就会倒？”
吉人骄傲地点头：“没错！”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能够随便触动景麒神经的，也就只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吉人殿下一个了。
“玉叶夫人说，真正的艺术品是无法做一点改变的！”
原来是……艺术品……
阳子彻底的无力化了。
“立刻给我恢复成原状！”
四人围坐在桌边，享用着玉叶夫人带来的茶和点心。
吉人委屈得泪眼汪汪，凑在阳子身边一言不发。
阳子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冲你发脾气，就是因为无论做到什么程度你都不会弃我而去。景麒是个持有这种古怪想法的人，不过应该对吉人解释不通吧。
景麒叹口气，放下茶杯。
“吉人，看好了。”
指甲在杯沿一弹，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茶水种子一般萌发，绿色透明的茎伸长，叶片伸展开来，随即长出了一串小小的花蕾，铃铛似的低垂着，一动不动。
小戏法马上吸引了吉人的注意，他伸出食指，指尖轻轻触到花蕾。
一阵丁丁当当的碎响过后，花蕾绽开了，现出鲜红的艳丽花瓣，点点荧光从茶水中升上来，经由半透明的枝叶汇聚到花蕊上，再纷纷落回水里。
“哇……”吉人无比崇拜地盯着小花。
连阳子也忍不住惊叹，竟然能让绿色的茶水泛出不带一点杂质的红。
“怎么办到的？”
“从茶中提取纯净的水，汇集在花瓣内层，冷冻使其结晶，调整晶体的反射层接受穿过主上头发的光线，完毕。”
阳子和玉叶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
“吉人，”景麒执起他的手指，“记住力量的流动方式，我只教一次。”
第二朵花在杯中绽放。
“试试看。”
吉人望向阳子，对方微笑点头后，向她的杯子伸出手去。
火山爆发，不过喷出来的是茶水。
“你这个……”景麒释放出令方圆百里内的生物不敢靠近的杀气，“大笨蛋！”
阳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放声大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