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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黑小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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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神被迷迭阴了一把,怕是几个月吃不好饭了。
我这朵桃花最推崇的便是不知道哪个子说的那句:食色,性也。前日那许县实在是美得绕梁三尺飞流直下。迷迭知我甚深,逼得我躲回桃山疗养心神。
这样的凡人笨妖怕也只有迷迭这般口硬心善的仙人肯管上一管了。呸呸!他迷迭哪里善了,一肚子坏水!
“阿嚏!”迷迭揉揉鼻子,心想:却又是哪个说我坏话。眼前又有个富贵公子走了过来,迷迭连忙挂起尘外仙人的样子。
我却想起与迷迭初识之时。
那是我不过将将化形一千余年,神智却是比同类开蒙的晚些。日里瞎逛晃出了桃花林,迷迷瞪瞪的走到了山下凡人的地界。
彼时我卖相甚好:绯色薄纱裹身,黛青黑发如瀑无羁散落,愈显得眉眼如画,肌肤凝雪;又赤足踏在灰石子地上,云缠雾绕,步步飘花。
那些凡人跪拜起来,口里喊着:“仙子保佑!”
我只觉得吵闹,人影晃动的我眼花。下意识的伸手一挥,桃瓣儿卷着风凌厉刺出,眼看着将那些凡人撕个粉碎。半道上却有人将我的力道缓和了下来,我迟钝的看着漫天粉色撒了那些愚昧的凡人一身,他们反而咋呼的更厉害了。
我本能的转身欲离开,却感觉身体被禁锢,动弹不得。被一阵风带着飞向天际。这飞着飞着就飞到一座山头,落到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我面无表情的抬首看去,一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汉子正色迷迷的把我看着。就差再含只花说:“hey baby,i love you!”
这汉子神情猥琐的说:“嘿嘿,美人儿,来来跟着你狼大爷吃香喝辣去!”
这话刚说完,我却又换了个怀抱。这次不急不急,我慢慢打量,却是个白衣白发的矍铄老头,正义愤填膺的抱了我指着那‘狼大爷’的鼻子骂:“我说你这个没出息的野狼精,成日里不干别的就知道收罗美女。当心荒废了仙道!”
那野狼精“呸!”了一声刚要发作,白衣老头斜睨过去他便痿了。
野狼精暗道一声晦气,恨恨的夹着尾巴逃了,临别时还不忘多看我一眼,抛个深情款款的媚眼。
那老头便是迷迭。
迷迭松了我,普一打量两呛鼻血便喷涌而出,无他,我这粉衣之下也不过只着了一件嫣红的肚兜,远看不显近看却是……
迷迭连忙脱了袍子与我披上。嘴里还念叨着:“这小妖,身材忒……咳咳!罪过罪过!”
后来便有数千年我跟着迷迭走南访北,上天下海,把奇形怪状的东西认了个齐全。只是下海时龙族一家子‘远游’去了,尚不得见。
我时常嫌弃迷迭的名字,好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叫啥不行叫迷迭。到好似个俊俏郎君。
他分辨说自己原是绯云仙子座下的一棵迷迭仙草,日久成精,又幸得绯云仙子赐名,本不是他的过错。这名字既是绯云给的,他是断断不会改的。若我还是听不惯,他顿了顿,摇身一变,却是个长着桃花眼的俊俏郎君。
我嘴角抽搐,叫他变了回来。然后恍悟,难怪这家伙给我起名做桃花。
说来初初桃花山上是只有一棵桃树的,这桃树与普通桃树也无甚区别,只是一万年来只开了一朵花,这朵花尚未开放之时已引得蜜蜂蝴蝶围着乱舞。又一万年,这朵独一无二的花开了,里面赫然有一个小人,便是初初化形的本桃花我。
至于后来我悉心种下的桃树,据起名做桃一桃二以至现如今的桃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与那绯云是一脉相承。
迷迭向来以为,这样起名,不仅贴切稳妥,更是不落俗套。我批他个仙崇拜盲从盲信,可叹他起名的时候我还陷在二的过程中不可自拔,白落了个俗气之极的名字。
我心怀叵测央求迷迭,想见一见这绯云。迷迭却瞬时黯淡了神色,我那时不懂察言观色,只一味胡搅蛮缠。迷迭到底挨不住。
他习惯的捻捻胡子,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但看的仿佛又不是我。他透过我,声音依旧蕴藏着令人信服的磁力。
“绯云仙子五万前与神界叛逆逐墨一战,已是仙迹永失了…”
仙迹永失…是死了吧。我暗道:便宜你了。
凡人死了,分位卑权重各类安葬。有势的造陵开山,陪上无尽财宝;有钱的堪舆买穴金缕玉衣;平民百姓,不过一具棺材一个排位;混得更差些,乱葬岗上一卷席子野狗候着。
有年街上,批锣打鼓的麻衣队伍声声哀戚,街角茶摊上一白衣书生似堪破红尘,说了上面那些子话。
那仙人呢?仙人死了会有人为其上香祭拜吗?
迷迭怔了怔,说没有。
我“哦”一声,原来仙人们还要可怜。不管生时如何,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我便离了迷迭回到桃花山上潜心修炼,我总觉得心有牵挂不想太早死。修着修着就修出了了不得的仙气,倒惹得迷迭摇头晃耳的哭笑不得。宠溺的弹我额间:“竟让你修出个仙来。”
那时我得意异常,直想找个东西练练手,琢磨着琢磨着就打起隔壁野狼精的主意来。
那野狼精也修了许久,却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货色,拿来练手是正正好。迷迭只嘱咐我不要欺妖太甚。
我于是掩了气息在野狼精的山头慢起步来。野狼精倒也给面子不一会儿便一卷黑风奔了回来,骂骂咧咧的一见是我又眉开眼笑起来。怕是正在勾搭凡间的小姐。
彼时我俩已是万年不见了,他倒还认得我,老远就打招呼:“呦,这不是隔壁的小桃花吗?想你狼哥哥啦,来,哥哥疼你!”
我于是好好的疼了他一番,疼得他泪眼汪汪变了条大黑狗冲我摇尾乞怜。我始想起迷迭的那句“莫欺妖太甚。”准备撒手走人。
野狼精却以为我要痛下杀手,哭的泪一把涕一把:“姑奶奶诶,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千万别杀我,要是不嫌弃我给您做个坐骑吧。”
我挑眉,坐骑?细细打量下,这野狼精长的倒也不难看……
“从今往后你便叫小黑吧。”
我施施然的走了,徒留小黑一地伤心。
哦,我似乎还有头坐骑没打包哦。
心念至此,我掐了个诀直直落到小黑的洞口,却见里面灯火辉煌正宴会广开。
洞口一小妖化形还不彻底,漏了毛茸茸的尖耳朵。见了我张牙舞爪:“哪来的小鬼?长的倒不错,正好给大王……”
我不愈与小妖一般见识概之不理,暗道莫不是小黑给人灭了?那倒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照看不周了。
“小黑,你可在里面?”
清脆的女声传进洞窟里,众妖便见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大王虎躯一震,王八之气顿泻。
野狼精泪眼汪汪,这姑奶奶不是把他给忘了吗?
“唔……里面的,我家小黑是给你们害了吗?那我要报仇了哦~”
哦你妹啊哦!野狼精恨不得仰天长啸,他压了下手下,便大步走了出去。
我等的不耐,正要使个镇山诀震他们一震,却看见自家坐骑一脸苦逼的小跑了出来。
“我的姑奶奶诶,你怎么来了?”
我挑眉:“怎么,我来不得?”
他忙换上谄媚的笑容:“哪里哪里,只是许久不见……”
“哼!我要出趟远门,你驼我去吧。”我理所当然。小黑却人如其名的黑了脸。
“恩~”我斜睨他。
他哭着脸连连称是:“还让小的收拾下行囊。”
我点头:“收拾完了便来桃花山找我。”
嘿,欺负人真是让人身心愉悦呀。本桃花大大咧咧的回了山,摘了几颗桃子收入袖中打算安慰安慰小黑那颗受伤的小心脏。
临别,我似乎……也有些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