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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偶遇田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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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袁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虽年纪不大,但嫣然的笑容已经能够让人沉陷其中不可自拔,这种让人沉溺的美与佘青的艳美不同。佘青的美勾魂引魄能够唤起心底的欲望和贪婪,而韩袁的美没有丝毫的侵犯性,她能够带来的是安宁和愉悦,足以让人忘记所有的悲伤和杂念。
蒋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朝身边的校长打招呼:“校长。”
暮延并没有对韩袁求学的事情发表意见,也没有责怪蒋绥为美色所迷,只是说道:“一起去食堂。”
蒋绥答应了一声,跟在校长身旁朝食堂走去,心中却在琢磨校长对于韩袁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还习惯吗?”
蒋绥愣了片刻才明白校长提及的是这里的生活,于是笑了笑说:“嗯,这里挺有意思。”虽然有惊险,但是相比于外面车水马龙快节奏的生活,她更加倾向于这种满目绿色的山中生活。
“这学期你带两门课,工资薪酬会相应增加。”
“不用,工资保持原样就行。”蒋绥倒不是视金钱为粪土,只是这么清闲的工作还增加工资,心中难免受之有愧。
“工资属于公事,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暮延转头看着她,顿了顿,又说:“我不会亏待你,无论公私。”
明明在谈论工资待遇,怎么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蒋绥老脸微羞,岔开话题:“校长近期下山吗?”
“怎么?”
“我想买几本升学的习题集,韩袁既然想去外面就读,肯定得通过升学考试。”蒋绥直白地说起韩袁的事情。
“行。”
蒋绥瞅瞅暮延太过平静的脸,摸不透他的意思,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校长不反对吗?”她记得暮延并不主张学生们努力学习考取山外的初中。
暮延大概觉得蒋绥这样子比较有趣,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平静地说:“我不主张,但是会给予学生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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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学校的学习气氛比较紧张。语文课和数学课教起来还算顺利,对于高强度的体育课来说,它们反而像是休息时间。学生们的基础很差,蒋绥不忍苛责和刁难,唯有在课程教导方面偏向于应试,再为韩袁额外布置任务作业和补习课程。
蒋绥偶尔也会去瞧瞧体育课的情况,只是佘青和暮延的教课地点往往是在西山,也很难知晓内容。
佘青上学期教习语,惯来阴险狡诈,对待学生又刻薄,成效虽不见好却没有学生敢捣乱。今年,改为教体育课更让她如鱼得水,可以名正言顺收拾这群学生。蒋绥经常瞧见佘青踩着高跟鞋带着一班狼狈的学生从西山回校,那场面实在壮观。
校长更是狠角色,他似乎能镇得住所有的场面,上学期教地区形势与政策时,话虽不多,却有分量。而如今带体育课也是严格要求,不见丝毫仁慈。
就体育课老师而言,佘青和暮延无疑是最佳选择,手段足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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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蒋绥在校外散步,正看见暮延神色冷漠地带着一群学生从西山的方向跑过来,便站在原地好奇地观望。
学生们大概刚刚经历了残酷的搏斗,衣裳残破,暗红色的血渍糊在脸上和身上,眉宇间的气势也有些凶狠,看上去很是吓人。
仔细想想,似乎这学期的学生与去年有了很大的差别,兽性和野性被激发得更加明显,有时候蒋绥心中都会发虚。
蒋绥忽然愣住,暮野小学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看重体育课,培养学生们弱肉强食的能力,激发学生们的凶性,这难道是正确的吗?
教育应该是传达文明,消除愚昧和暴力,而并非让这种兽性愈演愈烈。
暮延瞧见蒋绥在旁边发呆,便让学生们跑步回校,而他则走了过去。蒋绥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抬头笑了笑解释:“我就是好奇瞧瞧,你回校带学生吧。”虽如此说,那些问题却压在心头一直没有离去。
暮延仔细看了看蒋绥的神色才放心了,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离开。
蒋绥愣在原地,半晌才扯扯嘴角,继续在校外踏青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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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春,微风中带着清新的凉意,青草虽然颜色尚浅嫩,但是已经蔓延成片。初春的风光实在美妙,各种疑惑和复杂的情绪暂且被抛至脑后。蒋绥手插在口袋四处悠闲地晃悠享受悠闲的时光,走至西山附近时,冷不防被人唤住:“蒋老师。”
蒋绥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远远地站在西山繁茂的树丛之后,只能看出是男人的身形。大概是察觉到蒋绥对西山丛林的顾忌,他从树丛走了过来,露出相貌。
“是你啊。”蒋绥认出眼前男人是学生田琅的父亲田咏,上学期她们见过一次面还说过话。虽然不算熟悉,但是同为人类的事实让蒋绥隐隐有种亲切的感觉。
“好久不见,蒋老师在这里做什么呢?”田咏客气地笑道。
“随便走走。”
田咏穿着土布的衣服,能够瞧出是手工所做。因为其花纹很有特色,蒋绥不由多看了两眼:“这衣服上的花纹挺有意思,你的手真巧。”
“我可没这本事,这衣裳是去寨子里换的。”田咏笑道。
瞧着田咏一身的装扮干净整洁,并不寒碜,可以得知他有一定的交换途径,并不缺乏生活用品。蒋绥不由笑了笑,打探道:“你经常去山寨吗?”她平时只能靠校长下山帮忙购买日用品,因为去山外市场的路程实在是太过遥远。相对而言,去山寨的路程则短很多。
“看情况吧,我在西山种了块地能收获些东西,平日里捕猎的野味也不少,用不着的就会拿去寨子换些日用东西。”田咏笑道:“上次您也问起寨子的事情,难道没去吗?”
蒋绥想起上学期独自找村寨时遇到的事情,心中还有点后怕:“去了,但是撞见邪门的东西,几乎送了命呢。”
“怎么回事?撞见什么了?”田咏大为惊讶,关切地问:“您一个人出门的吗......我也经常一个人出门,这几年都没出过事。”
“大概我运气不好。”蒋绥笑道:“而且我可能走岔路了。”
“走岔路也有可能。”田咏想了想,又说道:“也许还有气息的缘故,我曾听老人们说,在山里住久了的人,身上会带着大山的味道,不容易招惹脏东西。”
“可惜了。”蒋绥无奈地笑:“我听你说过这一带有三个寨子,可有什么好玩的?”
“田村,哦,也就是我曾经住的山寨,它是离这边最近的,可以去换些东西,但是好玩的不多。如果说起有趣,四庆寨比较符合您的要求,它离公路最近,经常有收山货的商贩进来,因此发展还不错。”田咏笑道:“我正好要带田琅去四庆寨逛逛,您也一起吧。”
蒋绥原以为田咏是寻个借口专程带她,后来才明白田咏本来就打算今天去四庆寨。田咏说他时常带田琅去寨子里走走。提及原因,田咏笑容有些苦涩:“田琅从小生活在西山,野性多于人性,我希望她能出去看看,多和人类接触。”
蒋绥默然,田咏是人类,从小生活在山寨中。
山寨,是他们村民一辈子的生存地。生老病死,婚假丧葬都在这里。只是,那是一个群体的生活。田咏虽离开了山寨,心底大概还是归属于那个族群吧。
蒋绥带上暮月跟着田咏去山寨,没想到田咏的妻子阿练也跟了过来,默默地跟在众人后面,直到翻过山,才默默地转身消失在树丛中。蒋绥微微触动,这个阿练倒挺爱护丈夫和女儿。
走在路上,瞧着暮月牵着田琅嘻哈哈地走在前方,蒋绥轻声劝田咏:“其实,就这样懵懵懂懂,田琅反而会快乐。而且有你和她姆妈护着,她肯定会平平安安长大。”
若田琅开始敏感于人性和兽性时,她便再难安宁。安安心心地当一头狼,生活反而会比较简单和快乐。
蒋绥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是田咏明显早就想过这些,他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蒋老师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终究过不了心中的坎。我是人啊,瞧着自己的女儿这样下去怎能甘心,我想她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懵懂地将自己当成狼。这些年,她越来越像阿练......我不想她成为彻底的......”
野兽?畜生?狼?蒋绥猜测田咏没说出来的字眼大抵如此,想了想她也能理解田咏这种心思,只是作为外人她也没有干涉的余地,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和阿练感情真深,怎么认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