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于野》叶嘉

2、初到小学

　　一个星期后。
　　古老山峦间，暮野小学。
　　房间是早就准备好的，木屋一间，内有一床，一桌子，一椅子。吃饭可以在食堂吃，也可以自己烧饭。只是自己烧饭比较麻烦，蔬菜得去土地中取原材料，柴火要去附近的山林中捡，用水则要去井中拎。
　　暮月带蒋绥看了房间，看了树林，看了古井，如果不是蒋绥阻止，只怕还会去梯田中逐一介绍蔬菜的种类。
　　暮月笑着说：“我带你去见见其他老师吧。”说话间她便带着蒋绥去了教室办公室。

　　这是一间多了几个椅子桌子的木屋，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人，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年纪大概二十四五，戴着一枚精致的耳环，穿着牛仔裤，正在闲悠悠地晃着腿嚼着口香糖。

　　“夏榕，FZ大学的大学生，回来为家乡做贡献。蒋绥，A大研究生，新来的数学老师。”暮月介绍道。
　　“我们学校只有他一个老师？”蒋绥诧异地问道。
　　“还有佘青，她今天没来。”暮月放下一沓东西，随口答道。
　　“就二个老师？”蒋绥心想，一个老师与二个老师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暮月也教书，还有校长也教书。”夏榕回答。

　　蒋绥沉默了一会说：“真辛苦。对了，夏榕老师，你教的是什么？”
　　夏榕笑得很灿烂：“不记得了，等课程表拿到就知道了。小蒋，你可以叫我夏，也可以叫我榕儿。”
　　“蓉儿？你很喜欢射雕英雄传？”叶绥问。
　　“是啊，琼瑶的书很棒。”夏榕点头认可。
　　蒋绥沉默了一会，弱弱地说：“射雕英雄传似乎是金庸写的......要不就是古龙写的......”

　　“是吗？哈哈，我不记得了，还是当年和我女朋友一起看的，记得当年她长得真漂亮，唇红齿白的，可惜红颜易逝，再美好的东西也化为了黄土。”夏榕一脸的回忆。
　　蒋绥没想到他的女友发生了意外，不由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

　　夏榕吊儿郎当地笑道：“我没伤心啊，她死很正常，要是不死才不正常了。”

　　蒋绥无语，铁定是一对怨偶，不能相守便相互怨恨......
　　“好了，夏，别念叨你那红颜易逝的女朋友了。过一会儿还要把课程表交给校长，所以现在大家来商量一下课程的安排吧。”暮月正好拿着几张纸走进来，就说道。
　　“你喜欢早起吗？”夏榕看着蒋绥，双眼中充满期待。
　　夏榕的眼睛很漂亮，被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实在是很难说出让他失望的话。可惜蒋绥实在讨厌早起，“九三学社”便是她的写照，早晨睡到九点，午睡睡到三点。

　　早起这种事情，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蒋绥不忍地撇开眼，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么只好老规矩了。”夏榕遗憾地说道。
　　“老规矩。”暮月同意，语气中是难得的严肃。

　　当看到桌子上摆着三个纸团的时候，蒋绥明白了，这就是老规矩，也就是传说中的抓阄。
　　“纸条上写着的是时间段，你抓到哪一张那么那个时间段便属于你。”暮月说出规矩。
　　“可是这上面怎么只写着第一二节，奇数天的第三四节，偶数天的三四节课。怎么没有下午？”蒋绥打开纸条看了看，提出疑问。
　　“下午永远属于校长和佘青。”夏榕苦着脸道：“强悍的人总是享有特权。从我来到学校之日起，便是这样：奇数天下午归校长，偶数天归佘青，至今没有人能打破这规矩。要不，你试试？我一定很感激你。”
　　蒋绥摇摇头，挑战特权阶级？打破不公平的规矩？算了吧，她没这个爱好。

　　“好了，抓阄吧。”暮月笑嘻嘻地说道。

　　“嘎嘎，哈哈，第三四节课，终于摆脱了早课阴影，”夏打开纸条，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兴奋不已。
　　蒋绥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中的纸上，上面赫然写着，上午第一二节课。
　　“好，可以完成课程表了。”暮月敏捷地跳起来，念念有词地填着课程表。

　　蒋绥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夏，佘青老师也享受特权，这是为什么呢？”

　　夏榕撇撇嘴：“那是一个歹毒的老女人，阴狠毒辣，我们可不敢招惹她！你最好离她远点......”
　　“没这么恐怖吧？”蒋绥对于夏榕的话表示怀疑。
　　“你千万别这么想，记住，她的毒辣指数已经超过了暮月。”夏榕凑过来，小声地说。
　　“暮月？”蒋绥好奇地问，暮月看起来甜美俏丽，怎么夏榕这么害怕她......

　　“小蒋，暮月可是个彪悍的女人，你可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咱们学校就没有一个正常性情的女人......”夏榕小声地说。
　　“夏榕，你在说什么？”暮月转头，甜腻腻地说。
　　“没什么。”夏榕笑嘻嘻地说。

　　暮月哼了一声，拿过两张课程表递给两人：“明天正式上课。”

　　蒋绥拿起来，扫了一眼，数学是课程最多的一门课，这也很正常，像这种多民族的山村中，学的多是实用的东西，而数学便是最实用的。
　　星期一到星期六的上午第一二节课是蒋绥教的数学课。
　　星期一三五的上午第三四节课是夏榕教的音乐课和语文。
　　星期二四六的上午第三四节课是暮月教的手工课和体育课。
　　星期一三五的下午是校长暮延教的地区形势与政策。
　　星期二四六的下午是佘青教的习语。

　　“习语是什么？”蒋绥问道。
　　夏榕解释道：“习语就是各名族的语言。”
　　“哦，这样啊。对了，教育部不是规定了小学三年级就得学英语吗？怎么这里没有，这样升学会跟不上的。”蒋绥看见课程表中没有英语课，不由问道。
　　夏榕意义不明地笑：“这里学习多是为了生活需要，而不是为了升学，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作为教师只要教授自己的课程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是校长的事情。”

　　蒋绥点点头，没有再多管闲事。
　　暮月忽然想起什么对蒋绥甜甜地笑道：“小蒋，你还没见校长吧？顺便把这课程表带给他吧。他的办公室之前我已经指给你看了，还记得吗？”
　　“记得，那我先出去了。”蒋绥接过课程表朝两人告别后就出门去了。

　　看着蒋绥出门了，夏榕懒懒地躺在椅背上，调笑着说：“我说你干嘛极力赞同招个新老师来呢，原来做的是这个打算，如意算盘打得挺不错啊！以后你就不用再面对校长那能杀人的目光了。”
　　“你说什么呢？校长可是我哥哥。”暮月俏丽地笑，死活不承认：“再说了，你不是一样欺负新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抓阄时做的手脚！”
　　“这可怨不得我，一直以来我都是被你们欺压的那个，难得来了一个比我弱的人类。况且你似乎并没反对。”夏榕笑容很灿烂地和暮月对视。
　　暮月撇撇嘴，低头开始整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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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正好在办公室里，他年纪大概二十五六，身材挺拔强健，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面容硬朗，眼睛锐利，似乎是个严肃不好相与的人。
　　蒋绥心中有些郁闷，这种感觉好像是小学生面对班主任，尽管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却还是会心虚，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被严厉地训斥。
　　暮延沉默地看着她，面色淡漠。

　　“校长，这是您的课程表。”蒋绥掠去心中的不愉快，摆出一张笑脸，礼貌地开口。

　　“蒋绥？”暮延放下手中的报告，锐利的眼光扫过她：“暮月已经把你的工作安排好了吧，有什么问题吗？”
　　蒋绥漫不经心地笑：“没有。”虽然对于每天要早起很郁闷，但是那是自己手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暮延拿过课程表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蒋绥礼貌地告辞后，便出门去了。蒋绥出来之后便一个人出去逛了逛，不经意走到了东边的最高处，那是一个断崖。站在上面风嗖嗖地迎面而来，而风光却是很好，这里视野广阔，那山峦叠翠，云海漫漫全部都一览无余。
　　四处转了转，便来到了西边，西边的山林很茂密，从外面往里面看，里面很是阴暗，而且好像能听到叽叽祟祟的声音。
　　来的路上暮月便警告过，不要和学生在校外相处也千万不要进西边的森林，那里面有野兽出没，而且那里面住的都是自古便生活在森林的野蛮民族，会攻击她这个外来者。
　　蒋绥在森林外面看了两眼便转开了，对于危险的东西她向来谨慎。

　　晚饭是在食堂吃的，说是食堂，其实也就是教师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屋子，吃饭都是在一张桌子上面。
　　蒋绥晚了一步，到了食堂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定了，除了佘青缺席。一个四方桌子，可以坐八个人。暮延，涯伯，暮月和夏榕各占一方，蒋绥自然坐到了暮月旁边。

　　今天的饭菜是暮月烧的，至于味道，蒋绥很想让自己的味觉失灵，蔬菜只能吃出盐和油的味道，肉烧得半生烂熟，而炒菜中是满满的汤汤水水。

　　最让人头疼的是暮月一直兴奋地问：“味道怎么样？我特意为你烧的，好吃吗？”
　　蒋绥咽下菜：“嗯......好久没吃过这样的菜了......”好久没吃过这样难吃的菜了！
　　蒋绥勉强吃了一些蔬菜便逃回了屋子，喝了几杯茶水下去还觉得反胃，她不禁感叹这里的人太富有了，油当做水用，盐被当做菜用，一盘炒菜简直就是水炒盐。

　　吃没吃好，那么便睡觉吧！

　　蒋绥刚刚睡着，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给惊醒，满怀怨气地开门一看，却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夏榕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外。
　　还没来得及多说，蒋绥便被夏榕给拖到教室办公室，那里灯光明亮，暮月正坐在桌子上面，手中把玩着什么。
　　蒋绥看看精神抖擞的两人，缩缩脖子：“有事吗......”
　　“嘿嘿......”夏榕看着叶绥笑，笑得蒋绥毛骨悚然：“我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来了一个人。”
　　“来，来，打牌。”暮月跳下来，招呼道。
　　“啊？”蒋绥这才发现暮月手上拿着的是两副扑克牌。

　　“你可晓得山里面多无聊，唯一的一台电脑还在校长办公室，而校长大人的气场太强大了，方圆几里连飞禽走兽都不敢出现......”夏榕抱怨道。
　　暮月抬眼甜甜地笑：“夏！”

　　看着她的笑容，夏榕忙咳嗽一声说道：“现在你来了，咱就可以凑齐一桌子了，嘿嘿.......”夏榕想到这里不由得意地笑。
　　“可是这里只有三个人。”蒋绥婉言拒绝。
　　“还有一个，涯伯。”暮月接口道。

　　“哑伯会打牌？”蒋绥随口问。

　　“涯伯就不可以赌博了么？”老态龙钟的涯伯推门进来坐在桌子一边，白了她一眼，问道：“谁坐庄？”
　　哑伯可以赌博，可是哑巴为什么能说话？！蒋绥诧异地问：“会说话为什么叫哑伯？”

　　“是涯，不是哑。”夏榕笑嘻嘻地解释。

　　这一夜，四人赌到半夜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