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于野》叶嘉

14、寒冬卧病

　　窗外树木萧瑟，寒风肆意地刮过树梢发出凄厉的声音，而房间里面则烧着土炕，不仅是床上就连空气都是暖融融的。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盖着的棉被散发着棉花和阳光的味道。蒋绥静静地躺在那里，感觉身体像是躺在云朵上一样轻飘飘的。
　　忽然，有一股甜腻的香味夹杂着有些刺鼻的指甲油味道深深地刺激到蒋绥的嗅觉，她皱着眉头竭力睁开眼睛寻找着污染源，然后就瞧见了一个女人正坐在桌子旁边，伸出修长的手，悠闲地涂着指甲油。
　　从蒋绥这角度能看见一张形状优美的脸，光洁的皮肤没有丝毫的瑕疵，眼睛是有些奇怪的竖瞳，在感觉惊悚的同时还有点妖娆的味道，头发则是长长的黑色卷发，看起来像是蓬松的海藻。

　　“佘青？”蒋绥愣了一愣，她没有想到一睁开眼瞧见的竟然是佘青——一个冷血的蛇精。
　　佘青正在涂着鲜红的指甲，听见蒋绥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嗤笑着：“蒋绥，我倒是没料到你竟然会被吓晕，这倒好，一睡就睡了一天。”

　　“我是失血过多，眼前发黑才晕倒的，好不好？”蒋绥有些郁闷，虽然校长治愈伤口的方法有些惊悚，但是还不至于吓死她吧。
　　蒋绥伸出手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原本狰狞的伤口结了痂看起来依然有些恐怖，动弹的时候隐隐有些痛，不过相比昨天来说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她松了口气，管它是什么妖术，只要能让她的伤口痊愈就行。

　　“……”佘青将指甲油丢到一边站起身，走到床边似笑非笑地说道：“校长可还真在意你，那脸色变得可真精彩，可惜你没见着。”
　　听佘青的口气，她似乎很鄙视暮延这种为人类担忧的行为，蒋绥想起了前段时间在西山遇险时候佘青的见死不救，也许这就是冷血动物的观点吧！

　　虽然说蛇本来就是冷血动物，不能对她有太高的要求，但是蒋绥心中总有些芥蒂，好歹也是同事，用得着见死不救吗？
　　蒋绥望着房屋的木梁，语气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神色却有些冷淡：“救人为乐，佘老师大概是体会不了。”
　　“得了吧，蒋绥，也只是你们人类才在意这些虚假的东西。”佘青不屑地说道：“既然你醒了，我也就走了。”说完她就扭着妖娆的身段走了，只余下一丝甜腻的香味。
　　蒋绥瞧着她的背影，轻轻呼了口气，每次在佘青面前她都分外地感觉到了同类和同胞的重要性，算了，哺乳动物跟卵生动物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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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青前脚刚走，暮延带着一身寒气就进来了，他将教材和讲义放到桌子上，转头看着蒋绥解释道：“早上的课我替你上了，你的讲义准备得很详细。”
　　蒋绥坐起身来，套上大衣，微微笑道：“校长，谢谢你。”为什么照看她的是佘青，现在来的是暮延，难道其他人没有同事友爱的观念吗？

　　“这几天你先歇着，我给你代课。”暮延走过来坐在床边，瞧瞧蒋绥烧得微微发红的脸，有些担忧地说道：“过几天出期末试卷的时候，你过来一下就行了。”
　　“......校长，伤口已经收口了。”蒋绥抚摸着手，拒绝道。
　　“你失血过多而且还在发烧，这几天不许去教室，好好休息。”暮延语气却是一如往常的强硬，虽然他心中有些歉意。

　　蒋绥心中想着这不是关键好不好，最紧要的是要找个医生好不好啊！实在不行给我买几粒退烧药也好啊！
　　正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俏丽的女孩推开门：“校长，小蒋的药粥好了......”
　　“小蒋！”暮月热情地叫道，蒋绥闻言心中欣喜正要答话的时候，暮延接过肉粥，彭地一声直接把门关上了，将暮月没说出的话都堵在了门外。
　　暮月在外恨恨地跺跺脚，这什么人啊，这么霸道连进屋都不让，无可奈何地在门口转了两圈只能转身走了。

　　蒋绥伸长了脖子，很想让暮月进来陪自己说说话，没想到暮延将暮月直接关在门外，顿时无语:“......”
　　暮延一转身就对上蒋绥期待的眼神，他简略地解释说道：“她很吵，你还在生病。”
　　“......”
　　暮延端着药粥走过来，那药粥的味道有些奇怪，蒋绥探头看了看，然后不自觉缩回了脖子。
　　所谓的药粥就是一碗碧绿碧绿浓稠的糊状物。
　　蒋绥迟疑道：“这里有药吗？”
　　“这就是药。”暮延神情严肃，他端着粥，用汤匙舀起药粥，然后一丝不苟地送到蒋绥嘴边：“吃！”
　　“......”好吧，现在不是吃不吃的问题了，而是自己吃还是被人喂的问题了！
　　“呃，我自己来吧。”蒋绥觉得校长喂药的行为实在是怪异。

　　“吃。”暮延依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幽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蒋绥，没有丝毫妥协的可能。
　　蒋绥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吞下一口，她的眼角忽然瞥见了门口的一个人，那人正笑嘻嘻地啃着一个鸡腿站在门口。
　　是夏榕！
　　夏榕朝房间里面探探头，朝她笑道：“小蒋妹妹，好些了吗？”
　　蒋绥近乎于急切地朝夏榕招招手，热情地叫道：“夏榕，进来坐啊！”

　　夏榕走进来才注意到了神色不佳的校长，他擦擦手中的油恭敬地说道：“校长。”
　　“校长，您去忙吧，粥放在这里，让夏榕喂我就行了。”蒋绥说道。

　　暮延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地盯着夏榕，可是夏榕最近似乎变得很迟钝，他依然笑嘻嘻地点点头：“行啊。”
　　“夏榕，你是不是应该去上课了？”暮延发话道。
　　“哦，今天是星期二，第三四节课是暮月的。”夏榕最近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暮延的怒气。
　　“好吧！你去喂。”暮延瞧瞧蒋绥一脸期待的表情，淡淡地说道，然后端坐在一边翻开一本讲义，稳如泰山。
　　“......”蒋绥看着暮延没准备离开的样子，有些无语。

　　“哦，小蒋妹妹，来吃。”
　　夏榕刚端起粥碗，就被蒋绥一手夺过来：“你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小蒋妹妹，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夏榕睁着漂亮的眼睛，有些迟疑地问。

　　“不知道，大概放假吧。怎么了？”蒋绥瞥瞥坐在一边看着讲义的暮延，漫不经心地回答。
　　“......没什么。”
　　“夏榕，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蒋绥看着夏榕微微纳闷，觉得夏榕最近的情况很是反常。
　　夏榕却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想着心思，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夏榕？大夏哥哥？”蒋绥推推他。
　　“啊？”夏榕猛然醒悟过来，他朝蒋绥笑了笑，嘴唇有些发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蒋绥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榕就匆匆告辞了。
　　暮延从讲义上抬起头，瞧着夏榕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夏榕最近的确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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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暮延发话说蒋绥这几天不用去上课，但是蒋绥第二天还是坚持去了教室，拿人薪水，自然不能偷懒。况且她的烧昨天晚上就退了，一个人待在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的房间中也很无趣。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蒋绥心中思量着那碗药粥的功效很不错，不知道能不能批量生产集体销售。
　　在食堂中，暮延见到蒋绥愣了一愣：“今天你休息，不用上课。”
　　蒋绥在桌子一边坐下：“昨晚我的烧就退了。”
　　“不行。”暮延坚决地说道。
　　“校长，这是我的工作。”蒋绥有些烦恼地说道：“一个人多无聊，陪着小孩子们玩玩挺有意思的。”
　　暮延瞧瞧蒋绥的脸色，似乎没什么问题了，于是让涯伯端过来一碗绿茵茵的粥，妥协了。
　　暮月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惊异万分，一向强势的校长竟然这样就妥协了，要知道他曾经可是绝对的霸权主义啊。
　　暮月瞪大眼睛，喃喃地说道：“天啊！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都会苦尽甘来了......”想一想，通情达理的校长，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情。
　　暮延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暮月立马闭嘴了，看来她们依然在苦海中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那碗药粥的缘故，蒋绥今天的精神特别好，不仅去上了课，下课之后还随着涯伯去梯田转了一圈。
　　接近中午的时候，蒋绥抱着几个红薯推开房间的门，刚准备放下东西，视线瞧见了床铺上的东西顿时愣住了。
　　一个小女孩正趴在她的床上嘎嘣嘎嘣地吃着东西，旁边放着田咏送来的那袋山货。听见蒋绥推门声音，小女孩惊吓地转过身，口中的板栗掉了下来，在床上滚了两滚。
　　“花跃。”蒋绥惊讶地瞪着那个小女孩，花跃是班上的小女生，听说和夏榕关系非常恶劣。

　　小女孩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蒋绥，有些惊慌失措，忽然之间她消失不见了，床上出现了一只小小的像猫一样的动物，皮毛是白棕夹杂的颜色。
　　小家伙把头窝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个尾巴，似乎有些害羞。
　　蒋绥哭笑不得走了过去，伸出手刚接触到小家伙的时候，小家伙全身毛都支起来了，可是并没有攻击，只是把头深深地埋在爪子下面，有泪水从眼睛里面滑落，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花跃，没关系，老师并没有责怪你啊。“蒋绥抱起小家伙，感觉毛茸茸的很软和。
　　花跃放下爪子，抬眼看着她，似乎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我说的是真话哦，这些东西你可以带回去吃。”蒋绥哄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老师的东西放在哪里呢？”
　　小狸猫张口发出嫩嫩的声音：“因为我的鼻子是最敏锐的，我能够闻到食物的味道，老师的房间中经常有食物的香味......”
　　难怪零食总是不翼而飞！蒋绥想着。
　　当花跃高高兴兴地背着一袋子山货回家的时候，蒋绥瘫在床上盘算着以后一定要在所有的食物外面涂上一层风油精。

作者有话说

　　今天半更。。。
期末考试之后，蒋绥会回都市待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