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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血婴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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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强铁青着脸,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四个大汉站在玄一道长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尴尬。
四个大汉的光幕一撤,灰灰便紧随着冲到我的身旁。我虽然摔得龇牙咧嘴,但是没有受什么伤,抱着灰灰站了起来。灰灰的脑袋上又添了几道伤疤,虽然它的复原能力惊人,那些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但我还是心疼差点掉下泪来。这群人渣!我狠狠地瞪着潘强,要是我也有玄一道长那样的功夫该多好啊,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给灰灰报仇。第一次,我渴望自己能变强,能够保护灰灰不受伤害,而不是总让灰灰为了救我而受伤。
玄一道长冲公安局长王超稽首:“呦,王大局长您也在啊,不就是二十万嘛,您直接打到我的账户上就行了,随便派个人送来也行,何必您亲自送来呢,还让这么多人民警察同志护送,贫道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刚才灰灰与潘强等人斗法的一幕,被那些公安干警看在眼里,一个个都惊呆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玄一道长是怎么出现在窗口的。
公安局长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强笑道:“道长说笑了,我们在办案子,钱的事情我们……我们以后再商量。”
“以后商量?那也行,不过您看最近通货膨胀率这么高,这个利息可不能太少哦。当然我也知道王局长的难处,要不这样吧,每天的利息就算是一万元吧。”
“一万?!你,你——”公安局长犹如屁股被针猛地扎了一下,差点吼出来,可是一看到玄一道长笑眯眯的表情,顿时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是掏出纸巾不停地擦汗。
这时,一个肥硕得异乎寻常的中年男子爬上了楼梯,气喘吁吁,身后跟着数个保镖模样的黑衣男子。跟他相比,公安局长那是苗条得像白骨精了。这个大胖子走三步,停一下,老图书馆的旧木楼梯也随着有节奏地“咯吱,咯吱”摇晃起来。
公安局长看到大胖子,明显愣了一下:“沈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位沈总就是北苑宾馆的老板,也是云海市的首富。我也经常在财富杂志上看到这个号称“沈百亿”的大胖子。
沈百亿看到公安局长也是一愣,忙打招呼道:“王局长,您怎么也在这里?”
公安局长还没来得及回答,沈百亿看到站在窗口的玄一道长,立马如见到了亲爹了似的:“道长啊,您老真是活神仙啊,刚刚还在车上,一晃就不见踪迹了,我还以为您老生气了,报酬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商量嘛,如果您觉得五百万不够,我可以再加。”
玄一道长笑道:“沈总客气了,贫道乃出家之人,自不会在意这些俗金庸银,无奈我要施法为你驱除那阴邪妖物,必须以玉符玉牌等物布阵,现在市面上普通的玉器都价格不菲,更不要说那些上好的玉料了,贫道这也是迫于无奈啊。五百万只够购买几块粗料,根本不能聚起多少灵气,要是没有将那妖物擒获,却将它激怒,后果堪忧啊。那可不仅仅只是令宾客生病,阻断财路那么简单了,让整个北苑宾馆的人一夜死尽都有可能。”
玄一道长这一番话直说得沈百亿一张大胖脸惨白惨白,刚才走楼梯累出的红晕褪得干干净净。
玄一道长停了一下,继续道:“这样吧,你出个五千万吧,也算是勉强够了。”
“五千万?!”沈百亿的脸色由白转青,呛得连连咳嗽。
“唉,你别那么激动嘛,你不是叫‘沈百亿’嘛,这区区五千万还不是九牛一毛?”玄一道长一看沈百亿还在那里咳嗽,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忍,悲天悯人地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这样吧,既然你不愿出钱,那就将北苑宾馆大堂里的那头玉麒麟交给贫道吧,如果贫道费力将它制成玉符,也勉强能应付得过去了。”
听完玄一道长的建议,这一次,沈百亿的脸色则猛然由青转绿了,要不是身后有保镖扶着,差点就毅然决然地倒地不起了。
这头玉麒麟在云海市可是个名物,乃是北苑宾馆的镇馆之宝,据说沈百亿之所以成为“沈百亿”,就是因为玉麒麟的保佑。而这头玉麒麟的来历则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沈百亿祖上所传;有的说在沈百亿还不叫“沈百亿”的时候,救了路边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乞丐,老乞丐送了他这个玉麒麟就消失不见了,从此,沈百亿就开始发迹了;最近,甚至还传出一种说法,说是当年沈百亿很穷,又染上了嫖赌的恶习,活不下去了,就去盗墓,运气好,摸到了这头玉麒麟,然后就飞黄腾达了,唉,都是最近网上风行盗墓小说给害的……很多人之所以愿意选择北苑宾馆,就是为了能够多看看那头玉麒麟,甚至有台商愿意出一亿美金买下它,却被沈百亿拒绝了,不知道此事是否属真,不过云海市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倒是将此事热炒了一番。
看玄一道长还待说什么,沈百亿在保镖的扶持下,挣扎着说道:“我,我……我付钱。”说完,手哆嗦着,想从怀里掏摸出什么东西。
玄一道长眼睛一亮,嘴里却怜惜地道:“沈总,你不用这么急着拿支票,不着急,不着急。”然后,他一瞪沈百亿身后的保镖,道:“你们怎么做保镖的,还不快帮沈总拿一下!”
还没待保镖动手帮忙,沈百亿已经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子,保镖赶紧替他将盖子拧开。沈百亿将瓶子里药丸倒进嘴里,闭上眼睛,费劲地吞咽下去,然后呼呼喘气,比刚才爬楼的时候动静还大。
看到沈百亿并不是拿支票,而是吃药,连玄一道长这么功力高深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得莫名其妙地干笑两声:“啊哈,你小子怎么也在这里啊。”
这话是冲我说的,老三因为挨了一巴掌得了二十万,虽然被玄一道长分去了十万,可还有十万呐,我一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正想向玄一道长诉苦,告诉他公安局长和潘强等人是如何毫无人道地折磨我和灰灰的。
忽然,灰灰似乎感觉到什么异状,从我怀里探出头,耳朵直竖起来,一双绿幽幽的大眼睛在借阅室里四处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玄一道长也随即停止了絮叨,一双眼睛顿时变得锐利无比,搜索着什么。
“血婴!”我忍不住惊叫起来。
一个两尺来长的小东西,正趴在那具女尸上,闻言抬起头来,尖嘴细目,那双眼中诡异的黄芒闪动,忽然它裂开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尖利的怪声“桀桀”,不知是发怒,还是在发笑,它嘴里竟然长出了尖利的牙齿,红色的血液从齿间流下来。我的心顿时缩紧了。它这是在冲我笑吗?
因为灰灰和潘强等人之间的打斗,以及随后玄一道长与沈百亿等人的相继出现,那些刑警们都被吸引了,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血婴的出现,现在被我这么一声大叫,所有的人都齐齐向它望去。
“啊——”好几个刑警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尤其是一个站在尸体旁边的女刑警,低头看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小怪物,对于尸体都毫无惧色的她,顿时发出了一声极其尖厉的叫声,转身拔腿便跑。
“吱——”的一声怪叫,一道黄光从血婴口中吐出,疾卷向那个女刑警。
“孽畜尔敢!”一声断喝,青影一晃,玄一道长往前疾扑,同时手中白光大盛,那把雪月玲珑剑携着滔天气势直卷向那道黄光。
血婴被玄一道长的气势所慑,吓得赶紧跳往一旁。失了依托的黄光,被雪月玲珑剑的白光笼住,只绞得两绞,便消失不见了。
玄一道长收剑而立,大袖随风,威风凛凛,真如神仙下凡一般。
一干刑警看得目瞪口呆,那位惊魂未定的女刑警更是痴痴盯着玄一道长的背影,犹如玉米见到了李宇春,芝麻发现了尚雯婕。
“吱——”血婴昂首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眼中黄芒涌动。玄一道长也不敢怠慢,持剑凝神以待。
一道比刚才浓厚数倍的黄光从血婴口中飞出,玄一道长挥剑迎上,黄光白芒,夭矫如龙,交织在一起,斗得难分难解,看得我们神驰目眩。
“布阵擒妖!”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低喝,却是S处E组组长潘强。
四个大汉没有丝毫犹豫,立时抢上前去,将正在打斗的玄一道长和血婴围在中间。一拍手中盒子,四道金光激射而出。
玄一道长一见,却有些急了,雪月玲珑剑猛地光芒大盛,爆出一团白雾,将血婴裹在其中,自己身形一闪,就待飞退。
“吱——”的一声惨叫,被白雾包裹下的血婴发出了一声惨叫。可是血婴已经被打出火来,不管不顾地催发鬼力,一道晶亮的黄光从它口中飞出,瞬息就追上了玄一道长。
眼看着那道黄光就要击中玄一道长的后背。旁观的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玄一道长临危不乱,身形鬼魅般一晃,那道黄光堪堪穿过他留下的残影,反被他跟上一剑斩灭。
趁此机会,玄一道长正要冲出阵外。谁知道血婴极其狡猾,刚才那道黄光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趁着玄一道长专注于躲过身后黄光之际,另一道黄光已经绕到前方。等玄一道长发觉时已经晚了,那道黄光扑面而来,眼看着就要将玄一道长的脑袋整个裹住。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起以前被血婴黄光裹住的欧阳静秋和龙傲天的情景,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这幕悲剧。
“啊?”“咦?”传来一声声疑惑的惊叫声。
我睁开眼睛,却看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只见玄一道长依旧好好的,只是他口中竟然也吐出了一道白光,和血婴的那道黄光交织在一起。不过显然白光占了上风,没有几下,黄光就被绞得变淡消散了。玄一道长怎么也会像灰灰、血婴一样口吐光带呢?我看得惊讶不已。而另一边,潘强阴沉着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那四个大汉所布的光罩就要完全形成了,玄一道长绞断黄光,逼退血婴,疾速掠往一边,想要退出阵中。就在他抢在光幕形成前,闪出阵外的时候,一道红芒挟着千钧之力,朝他当头罩落。
竟然是潘强!
只见潘强一脸狰狞,手中激光剑红芒夺目,势如泰山地压向玄一道长。
事起仓促,幸亏玄一道长似乎早有防备,手中雪月玲珑剑及时出手格挡。红白二气猛地撞到一起,一股看不见的巨大气息以他们为中心,猛地向外爆炸扩散。我们都似乎胸被巨锤所击,忍不住往外退去。潘强被弹飞数丈开外,一路撞坏了不少桌椅,只是他体格异常,那些桌椅纷纷碎裂,他却毫发无伤,不过等他终于止住了退势,却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看来已经被玄一道长的雪月玲珑剑震伤了。
玄一道长功高一筹,没有受伤的迹象,但是也被潘强这一击轰回阵中。
而此时,四个大汉刚好把那道光罩布好。金光闪闪的光幕将玄一道长和血婴罩在下面。
潘强从地上站起来,手中激光剑早已缩回去了,只剩下一个剑柄。他阴着脸,死死盯着阵中的玄一道长。
玄一道长手持雪月玲珑剑,面无表情,森然道:“潘组长,你可知袭击特别顾问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潘强冷笑数声,不为所动,也不答话。
玄一道长冲着四个大汉喝道:“还不撤了阵势!”
那四个大汉犹豫了一下,就要听从玄一道长的命令,撤掉光罩。
潘强喝道:“慢着!”说着直直盯着玄一道长的眼睛,冷冷道:“道长您难道忘了,这个阵势只会对妖鬼魔物发生作用,你一个人类又有什么要担心的?莫不是你想放了这只为祸人间的血婴,又或者……嘿嘿……”说到这里,潘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嘿嘿冷笑。
四个大汉一听这话,也停止了动作,疑惑地望着玄一道长。
玄一道长瞳孔一缩即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如金铁交鸣,直震得我们耳膜生疼,头昏眼花。首当其冲的那四个大汉,脸色剧变,其中一个更是手一晃,带得那个光罩表面也产生一丝肉眼可见的波动。
“挡我者死!”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厉喝,电光火石间,玄一道长长身而起,一道匹练也似的白色光华,直劈向那丝稍纵即逝的波动。
没想到玄一道长会暴起发难,仓促间,这个大汉赶紧抽出自己的激光剑,一道淡黄光芒亮起,堪堪迎上了雪月玲珑剑。可惜双方之间的功力实在相差太多,那道淡黄光芒刚刚遇上白光,大汉便把持不住了,浑身一颤,吐出一口鲜血。
“咣当!”激光剑落地,淡黄光芒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玄一道长觑准机会,身形一晃,就待冲出包围圈,正当此时,一道血红的剑芒拦腰横劈而至,威势惊人,原来是潘强重启激光剑,前来堵截。玄一道长勃然大怒,雪月玲珑剑白芒暴涨,看样子是要硬轰潘强红剑,冲出阵外。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外三个大汉已经随后攻至,三道淡黄的光芒分上中下三路,齐袭玄一道长。玄一道长只好拧身避开潘强红剑攻势,同时回剑格挡身后那三道黄芒。“叮叮叮”三声脆响,雪月玲珑剑毫发无伤,那三个大汉的激光剑却被一举击落,可是就这么缓得一缓,那个受伤的大汉已经稳定下来,一拍手中盒子,光罩上金光大盛,那丝波动产生的缝隙早已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四个大汉齐齐后退,退到雪月玲珑剑的攻击范围之外,他们手中的盒子发出的金光却依旧源源不断补充着光罩,将个借阅室照耀得金碧辉煌。
光罩之内,玄一道长收剑后退,面罩寒霜,冷然望着外面的潘强。
潘强也是面无惧色地盯着玄一道长。
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隔着光罩,在空中相撞,“叮”似乎碰出了火花。
“收阵擒妖!”潘强低喝道,这最后一个“妖”字冲他的嘴里吐出来,又缓又重,这房间里的空气好似骤然凝重了三分。
四个大汉有一丝犹豫,但是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表情。随着他们的催动,金色光罩开始缓缓缩小,色彩却越来越厚重,光罩里的玄一道长和血婴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模糊了。
随着光罩越来越小,血婴“吱吱”叫着,瑟缩着身子,惊恐万状。
玄一道长却依旧岿然不动,当光罩离头顶只有数尺之隔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不知死活。”话音刚落,玄一道长的藏青道袍忽然飞了起来,瞬间变大,将整个光罩顶住。
道袍阻断了视线,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看到金色光罩里,裹着一团藏青色事物,而那团藏青色事物就像一个发酵的馒头,顶着那个金色光罩,不停地往外鼓胀。
四个大汉一看不妙,双手紧紧按定小盒子,从里面射出的金光越来越盛,将藏青道袍缓缓往回压。
正在这时候,“嗷——”一声厉啸,震得人头昏眼花,我们这些围观的人一个个惨然色变,心咚咚跳个不停,好似要脱体飞出一般。这啸声倒跟灰灰化成白虎时有几分相似,但是比灰灰的啸声要尖利一些。
灰灰显然也对这一啸声感到奇怪,一双绿幽幽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光罩,表情疑惑,却又若有所思。
随着这一声厉啸,藏青道袍之内似乎有耀眼的白光爆起,逼得人不敢正视,一股庞大的威压随之而来,我们都忍不住连连后退,那四个大汉更是首当其冲,噔噔噔连退数步,面色惨白,口角溢血。
那藏青道袍鼓胀欲裂,金色光罩也随着往外一鼓一鼓,很像是青蛙的肚子。
那四个大汉也是硬汉子,虽然功力悬殊,一下子被震退数步,但随后站稳了脚跟,手中小盒子金光闪闪,勉力死撑。一时形成了僵局。
潘强站在光罩之外,手提血红激光剑,脸色阴沉,眼如鹰隼,死死盯着金色光罩,时刻准备对玄一道长发动突然袭击。
忽然,原本金色与青色交杂的光罩里,猛地现出一阵黄晕,随后,那个被撑得鼓胀的光罩的一侧遽然突出一个小点,一道尖细的有如实质的黄芒顿时破罩而出。
就如一个鼓足了气的气球,被一根尖针轻轻戳破。
“嘭!”一股巨大的气浪猛地爆开了。那个金色的光罩瞬间化为乌有,一些细碎的青色布片飞扬,却是玄一道长的藏青道袍经受不住这爆炸的威力,碎成了万千片,翩跹如蝶,在空中飞舞半天,方才悠悠飘落。
这爆炸的威力之大,令人咂舌,光罩近旁一丈以内的桌椅在一刹那间化为齑粉,而那四个手持小盒子的大汉更是狼狈万分,浑身衣衫被气浪掀去,只剩贴身亵衣残留,勉强遮羞。
潘强见机得早,在爆炸之前,连退数步,避开了当场出丑的尴尬。
我们和那些警察,因为一开始就被光罩与藏青道袍互斗时的威压迫退到墙根,所以这爆炸的威力倒没有怎么波及。即便如此,还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感到艰于呼吸,仿佛整个图书馆的空气都在那一刻被猛然抽空了一般。
在光罩爆炸的同时,趁着混乱,一道细影飞速冲出来,疾掠往窗口,眼见得就要从窗口逃出。
“孽畜休走!”一声暴喝中,那爆炸的中心遽然亮起一道白色光芒,遥追那道细影。
“吱——”的一声惊恐的尖叫,那道细影的速度骤然加快,如一缕细烟般投出了窗口。白色光芒却仍不放弃,一声厉喝中,白芒暴长数丈,直奔半空中的细影。
“啊?”“啊——”“啊!”在老图书馆外围观的人们发出了数声短促的惊呼,随后便哑然了,呆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眼看着那道白芒就要追上前面的细影了,一直持剑观望的潘强却忽然出手了,激光剑气势如虹,望那尘埃未定的爆炸中心一剑刺去,竟是想趁玄一道长驭剑追击血婴的机会,进行偷袭。
“混帐东西!”玄一道长的怒吼中,混乱的爆炸中心隐隐显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直径足有一米,五指如钩,指甲尖利,寒光闪闪,或许叫手掌不合适,因为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爪子,猛兽的利爪。
潘强的那道红色剑芒虽然刺进了爆炸中心,却被那只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不得寸进。潘强脸色巨变,连连运劲,分毫难动。
而就在玄一道长这么一分神间,血婴已经趁机摆脱了追袭,消失不见。
“嗷——”一声愤怒至极的嚎叫,巨掌一甩,潘强禁受不住,他的身体“嘭!”的一声撞上了墙壁,那墙壁就如纸糊的一般,顿时被撞了个大洞,余力不衰,潘强的身体从破洞里直飞了出去。幸亏这一次撞上的是后墙,而在外围观的学生们都在老图书馆的前面,所以没有发生其他人员的伤亡。
目睹这一幕,图书馆里的所有人都呆了。
万千碎布缓缓飘落,爆炸中心的情状,慢慢清晰起来。玄一道长道袍已毁,露出里面的一身黑色劲装,几片道袍碎片散落到发间与肩上,他右手持剑,左手握拳,似乎微微抖动。此时的玄一道长,须发皆张,怒容满面,没了先前的潇洒模样,可是散发出来的那股庞大的威压却犹胜刚才。
“天意,天意……”玄一道长遥遥望着血婴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暴怒的神情逐渐趋于平静,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寂寥落寞的意味。
发一声喊,那四个只剩下内衣遮羞的大汉竟然捡起各自的激光剑,义无反顾地冲向玄一道长。
玄一道长似乎有些心灰意冷,雪月玲珑剑随手一挥,将他们四人的激光剑荡开,带着无限悲悯的神情,扫视了一圈众人,嘴唇微微颤抖着吐出四个字:“人间危矣……”
不但是其他人,就连我也听得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走脱了血婴吗?怎么会扯到人类的安危这么高的高度?纯粹是危言耸听。
那四个大汉衣衫不整,失魂落魄,而令人奇怪的是,他们都一直盯着玄一道长的左手,表情有些迷惑,又似乎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灰灰的表现,当爆炸中心忽然出现那只巨大的手掌时,灰灰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一双铜铃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手掌,直到它消失之后,玄一道长从爆炸的混沌中现出身形,灰灰也跟那四个大汉一般,疑惑地盯着玄一道长的左手。
被灰灰的情绪感染,我也不禁疑窦重重,刚才的那只巨大手掌应该就是玄一道长的左手所化吧,可是我怎么越看越不像是人的手掌呢,真是奇怪,难道……我的心里隐隐约约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可怕的想法,忍不住微微一颤。
玄一道长取出那块非金非木、非石非玉的牌子,日月星辰拱着一行篆体大字“特别事务处”,朝众人晃了一晃,淡淡道:“特别事务处办事,你们在这里所看到的事情,不得泄露出去半点,否则……哼!”
“特别事务处?”刑警们忍不住发出了惊呼,面面相觑。除了那天在市公安局见过玄一道长亮出这个牌子公安局长王超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现在才知道玄一道长竟然是特别事务处的人,不过他们仍然不知道的是,玄一道长不仅是特别事务处的人,而且是其中地位尊崇的特别顾问。
“将现场收拾一下,你们都走吧。”玄一道长道。
那群惊讶中的刑警们这才回过神来,也不敢询问什么,赶紧收拾现场。
这现场还真不是一般的混乱,刚才的爆炸将数丈之内的桌椅统统变为齑粉。而潘强被玄一道长扔得破墙而出,在借阅室的北墙留下了一个颇大的破洞,要不是这房子建得比较早,那时候豆腐渣工程还没有大行其道,不然就这一下子,整栋楼因此而倒坍都有可能。
对了,潘强呢?我往墙上那个破洞望去,寒风呜呜从洞口灌进来,根本看不到他跌落哪里。
我向玄一道长提议去找一下潘强,玄一道长摇摇头说不用了,那一下根本要不了潘强的命,肯定已经被人救走了。
被人救走了?我这才发现那四个大汉已经不见了,连地上的那四个小盒子与激光剑也消失了。
不一会儿,有刑警来报告,刚才他们搜索了潘强落地的地方,人果然不见了。
玄一道长却不在意,挥挥手,让他们退开。
刑警们也颇为识趣,将现场匆匆收拾了一下,然后征得玄一道长的同意,带走了那具死尸,就悄悄地离开了。见识了玄一道长的手段之后,估计他们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离开玄一道长吧。
只有公安局长王超和北苑宾馆的老板沈百亿还没有走,当然沈百亿的那数个黑衣保镖,因为职责所在,也还没有离开。
玄一道长对他们视若无睹,低头在思考着什么,面色黯淡。
我们也不敢打搅他,只是静静地等着。可是灰灰却没有这个耐性,呜呜地叫了起来。
玄一道长被惊动了,抬头刚好撞上灰灰的目光。玄一道长的眼睛忽然一亮,恢复了几分神采,竟然冲灰灰道:“你知道了?”
灰灰竟然缓缓点了点头,把我惊讶得差点掉下下巴来。灰灰竟然听得懂他的话?
“果然是你。”玄一道长盯着灰灰道,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喜意。
灰灰昂起了头,颇有几分傲意。
“可惜四灵不全,玄镜又毁。”玄一道长言罢,眉头重又锁紧了,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看着玄一道长和灰灰打哑谜,我在一旁跟个傻子似的,一点看不懂,听不懂,我无名火起,正要出声询问。
灰灰却抬头望了我一眼,忽然跳到地上,昂首低声长啸起来,这一次声音并没有它对敌时那样刺人耳膜,令人疼痛难忍,但是它忽然这般长啸,却也吓了我们一跳。尤其是公安局长王超更是如临大敌,胖脸见汗。倒是沈百亿没有见识过灰灰的威力,又有黑衣保镖在后保护,所以并不慌乱,倒是十分好奇。
随着灰灰的啸声,它那小小的身躯,慢慢耀出一蓬洁净的白光来,将自己笼罩其中,光芒耀目,明晃晃犹如一面镜子,甚至可以照得出人影来。灰灰的神情变得分外严肃,似乎还有着几分凄婉。
这一来,我有些懵了,这大白天的,没有一分月色,灰灰怎么也能爆出白光来呢?以前不是必须要在月光下才能变化的吗?而且这白光的模样也与以前对敌时的不一样,怎么跟面镜子似的?还有灰灰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
看到那团白光,玄一道长的脸上显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哈哈,果不其然,绝望的深渊之中,总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玄一道长的语气恢复了几分活力,可是随即一股悲悯之意,又浮上他的眉头,望着昂首长啸的灰灰,轻叹了口气,道:“可是……但愿不会到那一步。”
灰灰的啸声忽然激越起来,似有无限郁结的心情要发泄,望向我的目光中,竟然显出了一层淡淡的晶莹。
我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灰灰的目光里似乎含着深入骨髓的悲凉。怎么会这样?是我的错觉吗?
当灰灰的啸声一停,我便俯身抱起了它,紧紧地搂在怀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令人心慌。
玄一道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长叹道:“因果轮回,天道循环,孰是孰非,谁又道得清,罢了,罢了,便竭力争那一线生机吧。”说罢,便转身准备下楼。
“道长,您……我……”北苑宾馆老板沈百亿欲言又止,神情有些畏惧。
市公安局长王超也努力保持着笑容,讨好地望着玄一道长。
玄一道长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轻晃了晃脑袋,微微笑道:“噢,沈老板,这个钱的事情……”
沈百亿忙道:“就按您说的,五千万就五千万,另外,我再给您加……加一万块钱……道长,您可真是高人呐,您要是推辞的话,那可就是看不起我沈某人了哦。”
玄一道长潇洒地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沈老板缪赞了。”要不是道袍已毁,那副高人形象估计还可以再加三分。
“呃,那个……这是贫道的银行账号。”玄一道长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给沈百亿递了上去。
“啊?哦……”沈百亿机械地接过小纸条,表情讶然,他显然没料到玄一道长竟然随身就带着银行账号。
“哦,对了,这是贫道的名片,忘了给两位了。”玄一道长又分别递给两人一张名片,一边继续说道:“贫道乃是阁皂宗宗主,同时兼任阁皂山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阁皂山高级休闲度假山庄庄主、阁皂山多元化投资发展集团总裁,以后准备在云海市发展相关业务,请两位多多关照。”
“道长客气了。”“一定,一定。”沈百亿和王超捧着玄一道长的名片,连连点头。
相互吹捧了一会儿,公安局长王超谄笑着道:“道长,其实您只要写上一个头衔就够了。”
玄一道长问道:“什么头衔?”
公安局长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S处特别顾问啊。”
玄一道长脸色一正,冷然道:“有些事情,不该说的就不要胡说!”
公安局长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讪讪地道:“那是,那是,您说得对,您说得对。”
“请道长赏光,回北苑宾馆休息一下吧。”沈百亿一脸笑容地建议道。
“那贫道只好再次叨扰了。”
“王局长,要是您有空,不妨也一起陪道长喝两杯?道长的酒量那可真是深不可测啊,中午兄弟我就领教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呦,能让千杯不倒的沈总如此佩服,可真是难得啊,那我得瞻仰一下道长的酒道风范,要是道长不介意的话,我就厚着脸皮去蹭饭了。”
“王局长哪里话,沈总请客,贫道我也只是个吃白食的。王局长,沈总,请。”
“道长先请。”“道长先请。”
三人笑谈着,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我跟在最后面,心不在焉地走着,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一看是本书,正打算一脚跨过去,可是觉得这本书很面熟,我忍不住蹲下去,将被风吹开的书本合上了。
“云海县志”!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封面上。怎么是这本书,我昨天下午不是也在这里看过这本书吗?
就在我的手碰到这本书的时候,我怀里的灰灰的身体忽然绷紧了,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东西。
我一边奇怪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地上,一边提着书本准备站起来。
咦,这书怎么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我用力一扯,书撕破了,下面几页粘在地上,我凝神去看,忽然一阵晕眩直冲脑门,恍惚中眼前出现了一团红雾,直裹过来,灰灰忽然吼叫起来“嗷——”。
我吓了一跳,书本掉落地上。那团红雾倏地消失了,眩晕的感觉也没了,似乎刚才发生的都只是幻觉。
“怎么了?!”灰影一晃,玄一道长出现在我面前,神情焦急。
“没什么,可能有点贫血。”我伸手抱起了灰灰。
玄一道长望着灰灰,似乎等它来确认我的话。
“你们有完没完啊?”我忽然大声嚷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烦闷,尤其是看到玄一道长跟灰灰交流着一些我听不懂看不明白的事情,心里的火苗就噌噌噌往上冒,忍不住发起火来,也根本不顾及刚才玄一道长大发神威时给我的震撼。
玄一道长的神情愕然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火吧,又望了一眼灰灰,没说什么,转身下楼了。
等我再看地上,我才发现将《云海县志》粘到地上的,竟然是一团血迹,已经凝成了血块,变成了暗红色。
我一阵恶心,将书本往旁边一踢,就抱着灰灰下楼了。
老图书馆的楼梯都是木制的,随着沈百亿的走动,“咯吱咯吱”地响着,听得人牙龈发酸。
“咦,舅舅?”沈百亿惊讶的声音,随之“咯吱咯吱”声也停止了,楼梯微微晃了一下,不动了。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好是一楼大厅里的那具图书馆捐资人的铜像。
听到沈百亿的这话,我们都有些讶然,云海大学这栋图书馆的捐资人竟然是沈百亿的舅舅?
沈百亿走到铜像面前,轻轻拂了下灰尘,感慨道:“我都差点忘了,这个图书馆是舅舅当年捐献的,那时候我还只有五六岁呢,捐赠仪式那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如今看这里冷冷清清的,光阴似箭,物是人非啊。”
铜像脸上那一小片龟裂仿佛在嘲笑着什么。正在大发感慨的沈百亿那肥胖的身躯猛一哆嗦,仿佛是被电了一下似的,胖手弹离了铜像。
我没有理会沈百亿的奇怪表现,当先出了老图书馆,玄一道长、沈百亿、王超等人也鱼贯而出。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比先前还要多,看到我们走出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探望。人总是充满好奇心的,尤其是整天三点一线,空虚无聊的大学生们,更是时刻渴望着静如死水的生活,能有点意外的波澜。
那些刑警大多还没有走,要不是他们在维持秩序,估计那群好奇的大学生早就冲进老图书馆了。
“我们要真相。”不知道躲在人群中的谁忽然喊了一句,声音不高,有点刻意压抑着,免得被人发现的感觉。人群顿时混乱起来,哄然起哄,试探着,又有几个人随着叫了起来:“我们要真相!”这声音虽然依旧有些畏畏缩缩,音量却比刚才那人大了不少。这么一来,大家都齐齐喊了起来:“我们要真相!我们要真相!”躲在人群中的勇气,汹涌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台阶下那群大学生在那里激动地叫喊着,我忽然觉得很悲哀,觉得他们真可怜。真相?一群傻孩子,你们承受得了真相吗?
他们自以为热血地在大喊大叫,我远远地俯视着他们,只觉得那喧嚣离我好远好远,如果是不久以前,我应该也会像他们一样的吧,作愤青状,可是现在,我却无端觉得想笑,好想大声笑出来,笑他们的幼稚与无知,笑他们的自以为是。
“哈哈哈…….”我听到了笑声,我看到了我的嘴巴大张着,却殊无快意,悲凉沧桑的大笑轰隆隆传出,将那杂乱的喊叫远远盖过。我看到了那群刚刚还在激动地叫嚣跳跃着的傻孩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到侏罗纪恐龙般看着我,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说话,没有了大喊大叫,也没了窃窃私语。所有的人都盯着我,惊讶的,好奇的,不解的目光,纷纷投到我身上。我还看到了玄一道长的目光,分不清是惊奇,是悲哀,是喜悦,还是同情。
我在天地间纵声狂笑,天宫玉宇在笑声中颤动,那群衣着光鲜自以为高贵矜持的神佛仙人的眼中流露的是什么?怜悯?厌恶?还是恐惧?一张张慈悲的脸,装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表情,走马灯笼似的在眼前轮换。
两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跌落到怀中仰望着我的灰灰的脸上。我感受到了那一丝丝抑制不住的颤动,从怀中传来,直刺进我的心脏深处,轰隆隆,似乎有什么紧锁千年的铁门被撞开了一线。
大笑未歇,我抱着灰灰,一步跨下了台阶,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了道,我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径自往前走。
我感觉到了有几个好奇的学生悄悄尾随着,想看个究竟。一群傻子,好奇心会害死你们的,信不信?我的心底忽然发出了怨毒的言语。我毫不怀疑,要不是玄一道长及时让刑警们阻止了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蠢蛋的跟踪,我肯定会拧断他们的脖子,我忽然很渴望能看到他们临死前那愕然、恐惧、后悔的表情。好奇,好奇,我让你们好奇个够!
我抱着灰灰,出了云海大学,沿着云江,一路的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经暗了,明月星辰将静静流淌的云江装饰得像一条嵌满宝石的玉带,我继续走着,机械地走着。一阵阵略带腥咸的风徐徐吹来,无垠的涌动的波涛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竟然走到了云江的入海口,那满天的星斗,倒映在无边无际的海平上,犹如一面巨大无朋的镜子,映照出日月星辰,前世来生,那人人皆知的秘密,那堂而皇之的阴谋,无数的风云激荡在其间疯狂流转。
“啊——”我仰天长啸起来,如奔雷,似海啸,啸声雄浑绵长,不绝不休,将那胸中郁结得令人窒息的烦闷一丝丝喊出来。明月有知,如水清辉静静抚慰着这个在大海边嚎叫的男人。
抱着灰灰,我忽然无力地跪倒了下来,无了声息,只剩了两行清泪,无声地滚滚而下。
那滚滚的啸声还在遥远的海天相接处轰鸣,渐渐远去,淡去,消散。
低低的呜咽从怀中隐隐传来,那是灰灰的哭泣。
“唉……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身后传来一声寥落的叹息,那般深沉悲凉,犹如深秋的最后一片残叶离枝,悠悠荡荡,似黄蝶随风飘舞,不愿落地。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是谁。
一个身影慢慢走了上来,与我并排而立,海风呼呼地吹,吹得那袭藏青道袍猎猎作响,那绝世的容颜,丰神俊秀,霞光流转,巧夺天工,星月也难及一毫半分,若得一见,天上嫦娥也下凡。
“没想到,封印竟然是这么解开的。”他开口了,一抹苦笑浮上了嘴角。
“玄一,一千年没有见面了。”我望着大海,悠悠道,那声音犹如来自鸿蒙蛮荒,穿越亿万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