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龙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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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怕兰舟，非常的怕，她从小就惧怕苍鹰。
她的爹娘都是死于苍鹰爪下，爹娘的庇护让她捡了一条贱命，她奋力挥打翅膀，最后体力不支落在枯树叶中。
迷迷糊糊间有人抱起了她，抚摸着她的羽毛，费力的睁眼，她第一次看见沈清空茫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着漂亮的双眼皮，黑亮的眼瞳以及细长微扬的眼角。虽然没有神韵，却很温柔，像漂浮的云朵，像夜晚的月光，像清澈的溪水，那一刻她竟然不觉得疼了，只是傻傻的回望着抱着她的青衣少年。
少年‘看’着她，轻声安慰：“小鸟别怕，我带你回家。”
于是琴音在虚空殿安了家，日子过的也算丰衣足食。她最喜欢看着沈清练剑，他的步伐好似舞蹈柔韧有力，摆臂如同展翅一般，看得琴音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时沈清练习法术，琴音陪着他；沈清习剑，琴音陪着他；沈清寂寞弹琴，还是琴音陪着他。久了，沈清也习惯了耳旁总有小鸟为他扑扇翅膀指引道路，习惯了对着小鸟说话。
许是天生有灵性，许是在仙岛沾了仙气，许是琴音太想和这个人交流了，终于有一天她学着沈清的模样比划着，‘啪’的一下有了人形，落在地上。
当时屋里有好几个仙童，看着一个赤裸裸的少女从天而降，先是一愣，后都‘哈哈’笑了起来。
琴音羞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只能胡乱钻到桌下，用桌布遮住身子，而后任谁喊她都绝不出来。
大家拿她没法，商量一番都退了出去，不一会沈清拿着衣物摸索着走了进来。
他呼唤她，“你出来吧，我双目皆盲，什么也看不见的。这是给你的衣服，拿去吧。”说完，他将衣物举在空中。
屋内被她刚才一闹弄得乱七八糟，沈清脚下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琴音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羞，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扑倒沈清面前急道：“公子摔疼了么？都是琴音的错。”说罢‘呜呜’的哭了起来。
依旧是那双温暖柔软的手，琴音抬头对视上熟悉的眼眸，那是她最爱的公子，一辈子最爱的公子。
沈清将衣物披在她的身上，微笑道：“琴音？好名字。难怪你那么有灵性，以后绝对是厉害的小仙女。”
那之后，琴音入了空道人门下，开始了修炼磨砺。她心中那个神那个天也成了她的师兄，于是她开始不切的幻想，幻想有一天与那人终成眷属，白头一生。
可是，当她听说，原来他曾是天界的神兽之一凤，曾叱咤风云，曾高高至上。现在虽没了元神毁了双目，却依旧有仙气护体，依旧是人中龙凤。
他是凤，而……她只是小小的鹰隼……
其实，那一刻，她便知道，她配不上他……
所以，兰舟干嘛提醒她……
泪水划过脸颊，她只希望跟在他的身边就好，绝不妄想别的，真的。
琴音擦了擦脸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既美又痛心的梦，现在梦醒了，她只是他的小师妹罢了。
她揉了揉背，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好像是个山洞。奇了怪了，她不是在兰舟的豪宅吗，什么时候睡在了山洞。
对了！那个厉害的鬼魂！
琴音猛地跳起来，戒备着四周的动向，喊道：“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听见声响，男子从山洞深处出来，靠着岩壁看着她。
之前轻敌，这会儿琴音长了心眼，默念咒语，打算看看这家伙元神究竟为何。
这一看着实吓得琴音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非妖非魔，是一个凡人的魂魄，还是缺少了一魂一魄，不得轮回的冤死鬼。
枉她修炼数十载，经历风风雨雨数百磨难，到头来连一个凡人鬼魂都收服不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将虚空殿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仙人们颜面尽失。
琴音抹去汗水，双手握拳，准备最后一搏，还不信收不了一个小鬼了。
她用足了力气，双手合十，大喊镇魂咒，而后双掌间幻化出一个巨型火球，照亮了整个山洞。
‘哧’，一股青烟升起，这次还未等琴音抛出火球，男子体内便射出一柱灵水浇灭了她的镇魂真火。不仅将火焰真火化为乌有，冷水从头而降，将她淋了一个落汤鸡。
这刺激果真不小，琴音瞠目结舌，指着男子‘啊啊’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可能？镇魂真火岂是普通水就可熄灭的？除了龙王……龙王？她一拍大腿指着他喊道：“你究竟是谁？竟有龙族的玉泉甘露？”
话还未说完，只见男子摆了摆手，琴音警戒，还未抵抗便头晕眼花，只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倒地前她摇响了沈清给她的那串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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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一直昏睡，回来时穿越十三重天，浓烈的瘴气让他头痛欲裂。
金凤重生，今后再也了无牵挂，心落了下来，整个人也陷入了浓浓的睡意。
兰舟没有叫他，将他安顿好便吩咐下人都退了出去，确认他无大碍，自己随后也退出屋外。
昏睡中沈清也做了一个梦，一个既美又痛心的梦。梦里有金凤，近在咫尺，他却碰不着她。
凤凰，九天娘娘，谓之九天玄女圣母娘娘，其化身有二，分别为金凤仙女 ，青鸾童子，金凤仙女于三十三外天侍奉创世女神女娲娘娘，青鸾童子守护女娲宫门户。凤凰合一，其谓之九天玄女，九天圣母。宇宙混沌（太阳）界，执凤涅璎珞，凰磐朱佩。（这个不是俺编的，是百度百科的原文，有证可查。）
只是，那时他们不懂。他们以为，一凤一凰星宿齐飞，相互辉映，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直到神界动乱，妖气冲天，各方神兽归位镇守十二方天地，那时，他们才知道一凤一凰只为了凤凰合一强大的力量。
一瞬间乱了方寸，乱了心神。
归位期限迫在眉睫，他和她只能留下一人，另一个则灰飞烟灭，化为青烟一缕。
其实，他们早已知道，祭天的是凰，留下的是凤，元神合一，镇守十二方之风界的将是神兽凤凰。
早知道，有何用？天命，谁能改变？
祭祀之前，金凤笑着对他说：“帮我换上祭祀服吧？不要伤心，从今之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会分离。”
他紧紧抱着金凤，心如刀绞，他吻着她，闻着那熟悉的气息，轻吐一口烟，法力让她沉沉睡去。他换上了金凤的祭祀服，挽了发髻，施以粉黛，柔软了他的眉眼和唇色。
金凤，原谅我的自私吧。我真的不愿独活，苦苦思念，孓然一世。那份孤单，我独独留给了你，请不要哭泣。
他跪在祭祀台上，元神剥离痛不欲生，念着金凤的名字，突然一切都无所畏惧，他仰天大笑，死也有所得了。
他以为他死了，可是他还活着。许是上仙们发现了异端，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留了一抹仙气为他护体，他虽被打的魂飞魄散，却被仙气勉强又扯了回来，借着鬼胎生了个凡胎□□。
命是保住了，只是瞎了双眼，本是凡胎肉眼，不足惋惜。
可是，金凤疯了，在天界大开杀戒，只为寻他。上仙合力，将她制服，金凤在悲鸣中跳下了诛仙台，她以为一了百了，可是她错了。凤凰合一，不死鸟，死亡离她很远很远。
兰舟将她救下，护在阴界十三重天，等待她的重生，骤时她将遗忘所有，归于天位，镇守风界。
对不住了，让你镇守一方失了自由，我自己却逍遥自在，说到底还是我对不住你呀。
从来未有的轻松，沈清想若是能一直睡下去，也算一种解脱吧。
可是什么声音，那样熟悉，让他心神不宁。
兰舟进入屋内的时候，沈清已经起身，整理着衣物。他靠在门旁问他：“身体不好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沈清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兰舟‘哼’了一声，“你是听见了你小师妹的求救吧，只是你将指路玲给了那个笨丫头，竹童你又未带在身边，这阴界道路险峻，你怎么去找？”说完他瞟了一眼沈清，见他双眉微蹙，笑了笑干脆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看热闹。
沈清不语，走到桌前，偏着头静静地听着，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语调平静，就像自言自语，“我镇守女娲娘娘神殿之时，你常来偷食鲜果，还偷过太上老君仙丹数枚，还偷看过九玄仙子更衣，还偷看过金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兰舟惨叫一声，大吼：“这事莫要再提，有事你说我做不就得了，犯不着挖出这些成年糗事来威胁我。”
这事想来真的是难以启齿，想他堂堂鹰王，想要什么美女没有呢？要说偷看金凤这事，实在是年轻气盛，加之朋友蛊惑这才撞了胆前去调戏。可是……可是……啊啊啊啊……少年时代的金凤和青鸾好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莽莽撞撞调戏的竟然是青鸾，两人大打出手，他狼狈逃离，两人也因此结识。
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这小子竟然旧事重提，勒索讹诈，实属做人不地道。不提也罢，提起来他还一肚子闷气，那次看他身体害他长了针眼，双目肿得像核桃一般，足足被人嘲笑了半个月余。
他将杯子重重放下，气呼呼走到窗前抱怨道：“在我的地盘，她不会怎样的，你急什么？我一直以为只有金凤能让你如此，怎的，如今却愿作低劣小仙的护花使者？”抱怨间，身子一抖一只雄鹰站在窗前，冷眼一撇：“上来吧。”
沈清也不反驳，轻笑一声，跃至其背，拍拍他的背脊道：“朋友，实属无奈，若我还能看见一丝光亮，定不敢劳烦尊贵的鹰王殿下的。”
兰舟心口一紧，咳了咳道：“又说这些作甚，朋友嘛，不就是两肋插刀吗？”说完扑扇着翅膀飞到空中。
飞了大至一炷香时间，两人在空中盘旋。
“这边……”
兰舟按沈清所指飞了一段路程，只听他抱歉道：“错了，好像是那边……”
兰舟顿时眼冒金星，翅膀僵在空中，感觉身子往下猛掉才赶忙扑扇翅膀稳住身子，吼道：“沈清，你逗我玩是吧。”
沈清苦笑，“响铃之时我在沉睡，听得模模糊糊。现在铃声断了，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你莫要着急，等我片刻。”说着双指并在额前，准备开了鬼眼。
兰舟瞟了一眼，见他突然的举动，吓得连忙阻止：“你干什么傻事！鬼眼本是你作法的一道门，开鬼眼定要出咒符，你想将那咒符定在谁的身上？打我身上还是你身上？”
沈清扬唇，鬼魅一笑，吹乱的长发更显的此人妖艳，“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
兰舟知道他要在自己身上下符，心下着急，这小子从前就是个玩命的，没有他不敢做的。以他现在的烂身子，这一符咒下去，一条命也就剩半条了。
情急之下，他一个俯冲，旋转冲向地面。沈清锁眉，拿他没法，只能牢牢抓着他的羽毛才不至于掉落。
临近地面，老鹰旋转身子，贴着地面滑翔一会，减了速度，而后一抖身子，沈清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地面。接着老鹰又是一个旋身，化为人形落地。
沈清问道：“这是哪里？”
兰舟环顾四周，撇嘴耸肩道：“刚才飞急了，貌似飞过头了，这不是我的领地，我也不知道是哪？”
沈清叹气，拿他也没招，举手又准备开鬼眼，手腕一紧，被兰舟牢牢抓住。
兰舟瞪着眼睛，咬牙道：“为了一个低贱小仙，犯不着伤了自己！”
沈清抽手，未果。他锁眉面朝兰舟，脸上已有一层恼意：“她若是低贱，我这副身躯在你眼中又算什么？”
兰舟解释：“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却见沈清运气，未被握住的手化掌朝他手腕劈来，他用另一只手挡住，怒道：“只为一个小丫头，你对我下狠手？”
沈清不语，眉头锁得更紧。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时，突然不远处传了指路玲独特的声响。
两人微楞，而后朝铃声传出的浓雾中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龙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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