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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狼妖 ...

  •   不过须臾间,陵阳领头、与观主并四名铁柱观弟子、以及陵孝陵卫陵隐三位师弟匆匆赶至石壁处。见观主神色仓惶,他心下愧疚,上前抱拳道:“观主,陵越未能及时阻得师弟……”
      “贤侄不必多礼,贫道这便将禁地门户开启。”观主走得石壁近前,手中拂尘一挥,口中念念有声,霎时一道玄黄光芒已是从他掌心中发出,击向石壁。
      石壁并未被击毁,却在瞬间浮现出奇异的图腾,顷刻间光线陡然一亮,坚硬的石壁仿佛剥落一般,已是开通了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直入深处。
      观主收起拂尘,对他点头示意,随后众人便跟随着观主的脚步,先后进入禁地中。

      禁地之内一片漆黑,伸手难辩五指,道路两旁隐约可见些许陈旧的灯台,上面却已蒙尘。见此,陵越心中仿佛已有几分了然,然而耳畔却听得陵隐师弟道:“观主,此处太过昏暗,不如让陵隐举火以明道路?”一面说着,一面已是从怀中取出火折子。
      “不可!”观主急急喝道。
      陵隐惊而缩手。观主轻叹一声,面有忧色道:“这便是此处被列为禁地之故。进入禁地绝不可举火,不然那妖兽……”
      话声未了,地面忽然一阵震动。陵越急忙稳住身体,眉头已是深深皱起。远方不但隐约传来人声,而且还有一丝邪恶的妖力。倏然,怀中太虚灵光镜一阵颤动示警,更说明那妖力十分邪恶强大,他不由心下一凛。
      观主亦是神色大变,一声“不好”,便急步向前行去。众人行至一所贴满符咒的高大楼屋前,他已感到师弟近在咫尺的气息,然而那气息中却参合着一丝邪煞,仿佛与当年比剑时情形类似。
      他心下更觉忧虑,然而口中却未有何迟缓,朗然出声道:“师弟!若有举火,速速灭去!”
      屋中若隐若现的人声微微一滞,他紧紧盯着大门,仿佛过了一世之久,又仿佛不过转瞬之间,那门吱喽一声被启开,而师弟清癯的身影已是从中走出。

      师弟神色虽然如常,然而眉心却微微皱起,目光亦不复往日清冽明澈。而那丝不同于妖力的邪煞之气,果然是从师弟身上发出的。
      陵越心下忖度,口中却并不迟疑地询问:“进入此地,可曾举火?”
      “以阴火照明。”师弟低声答复,手指微微一颤,身形似乎也微微一晃。见此,他心头亦是微微一颤:莫非师弟在强忍痛楚?禁地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念未了,他身旁的观主已是发出一声说不出懊恼的长叹:“终是晚了!终是晚了!天意何以如此不仁?!”
      闻得此言,他不由一惊,已知今夜师弟闯入禁地一事,怕是不能轻易了结。

      观主看向师弟,神色复杂,无论怨怼或不甘,终是化作一缕无奈:“你——冤孽啊!”
      “师父……”铁柱观大弟子相遥忍不住出言,望向师弟的目光也有怨意。
      他心下一震,略微急促地道:“观主,如今将火灭去却也无能挽回?”
      “于事无补。”观主摇头长叹,眉间忧虑重重,“数个时辰之后那妖兽便会破水而出!”
      顷刻间,他亦感到妖气愈发浓重,其中邪煞之力令人心惊,不由向观主询问妖兽的来历。
      观主眉头紧皱,说出铁柱观禁地平台四周为咒水,咒水以下为空,一直用以囚拘作恶之妖。妖类于咒水之下,力量受制,则轻易不可再出,妖气亦趋微弱,故水下虽有怪物,实不足为惧。
      陵越默然不语,伸手轻轻抚上怀中微颤不已的太虚灵光镜,暗暗心道:这禁地四周又贴以禁制符咒,难怪太虚灵光镜若非离得近了,亦是未能察觉到妖气。
      观主眉间皱痕愈深,又缓缓说出:“直至三百五十年前,观中十七代掌门道渊真人费尽心力将一邪恶强大的狼妖囚于水底,与之立下契约——狼妖如见水面火光,便可任意而去,反之不得稍离,若有相违,则受天雷之击,神形俱灭!”
      末了,观主一声喟叹,作结语道:“自那天起,入禁地不得举火。”
      陵越默然聆听,心下却无比懊悔。早知今日之情形,当初他便该将师弟时刻带在身边。明知师弟剑术卓绝,悟性奇高,却因自恃结界之威,不曾多加防备,也不想以师弟的性子,如何会甘心困于牢笼之中。如今闯下这番大祸,起因实乃他思虑不周之过。
      他神思略一恍惚,回神时便听得观主说道:“那狼妖目力极敏,只怕水面微有光亮即能觉察,适才山石震动,定是他力量所致。”
      看来竟已到了最坏的情势。他略一沉吟,向观主拱手道:“恕陵越无礼,那位曾经降服狼妖的道渊前辈,如今可还在世?”
      “……早已仙去。”观主明白他言下之意,皱眉答复,又说出一段往事,“狼妖凶煞可怖,生性残忍,若能于此修身养性,将其放出亦是无妨,可惜它乖僻嗜杀,经年未改,二十年前贫道师尊洛水真人为防万一,以寒铁锁链将其缚于铁柱旁,恐更加令其心生恐憎,一朝脱身,莫说观内,只怕方圆百里尽无活口!”
      “好个百里屠苏!又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听得陵卫师弟忍不住出声指责师弟,他略一皱眉,喝止道:“住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陵卫脸上犹有微微不甘,然而在看见他的神色之后,默不做声地垂过头去。
      他看向师弟。师弟微微抿唇,唇色有些发白,眼光却一如既往的清澈剔透。
      他在心中轻轻一叹:既为师兄,少不得多担当一些了。
      心意已决,他转过头,向观主抱拳道:“请教观主,到得陆上,可有办法将狼妖制住?”
      “若其出水,贫道与徒儿布下法阵,加上此间禁咒,或可阻得一时,却非长久之计。”观主略有疑惑地道。
      “如此倒也未至穷途末路。”他唇角略微一勾,瞬间之后脸色却转为郑重,认真道,“陵越愿与几位师弟下水除妖,恳请观主和诸位道兄于陆上掠阵。”
      话声刚落,眼前诸人均是脸色一变。身侧尤其响起师弟急促惊震的呼唤声:“师兄?!”他却刻意不去看师弟的表情,只是抬头直视面前的观主。观主一惊后忙道:“万万不可!狼妖邪力无穷,此去大凶!”
      “凶亦或吉,何妨亲身一试?”他并不动摇,只沉声说道,“铁柱观若非受我天墉城事务牵连,又怎会有此灾祸?”
      见观主面有迟疑,他再次抱拳:“请观主予陵越一个将功补过之机!”一语未了,他愈发感到师弟的目光直直向他瞧来,其中锐利清冽,向来与众不同。
      “……唉,罢了。”观主略露无奈,显然见他有所决断,无力阻止,“素闻天墉城道剑惊绝天下,贤侄更乃紫胤真人高徒,兴许能够启得转机……若能将狼妖一举除去,亦是极好之事,可惜铁柱观不擅此道。”
      “陵越相信事在人为,万事不可轻言放弃。”他沉声道。
      “心志果敢,颇有乃师风范。”
      听得观主提起师尊,他略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苦笑。观主又道:“既是如此,贫道不再多言,若准备停当,便由我替诸位施以避水之术,方可通过水中,进入咒水下囚禁妖类之地。”
      “多谢观主。”他转过身,目光一扫身侧身后诸师弟,暗道陵阳陵云素来为他得力助手,陵卫心直口快、剑术却不差,陵孝陵隐更擅防守阵法,狼妖只得一身,倒也不必太多人下水去。略一思忖,便道:“陵阳、陵云、陵卫,与我下水斩妖!”
      陵阳立即应声,陵孝师弟却不甘问道:“那我和陵隐师弟呢?!”陵隐师弟亦道:“是啊,大师兄不打算带上我们?!”
      “师兄,我与你同去。”师弟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向师弟略带一丝焦急的目光,狠狠心不去理会,转过头对陵孝陵隐解释道:“若是我与三位师弟不得返回,观主布阵亦须人手在旁相护,陵孝、陵隐便要担此重任。”
      “大师兄……”陵孝目露忧色。
      “师兄,无论如何,我要下水!”师弟忍不住拔高声调,语意急促激越。而师弟身后的两名同伴,亦是表达着或赞同或担心的心思。
      陵越心下一叹,终是不得不凝视进师弟那双明澈无畏的墨黑眼睛,挥手冷声斥道:“胡闹之极!”

      师弟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吃惊,霎时又似隐隐流露出一丝无措来,他只作不见,冷了脸色道:“今日一搏,生死未知,若你我均丢了性命,要师尊如何承受!”
      师弟脸色一变,似因从未受他如此严声厉色而闪过一丝连他说不清的情绪,他不由略略缓了口气道:“至少……留得一人回昆仑山,尚能侍奉左右。”
      师弟唇微微一动,似有话说,他便先出言阻止道:“不必再说,你与你的朋友俱留此地,如遇危急,自行保命。”
      然而话是说了,师弟目光中依然有倔强不屈之意,他心下颇感焦躁,微一思忖,便合上双目,作无奈叹息道:“我这不肖师弟,素来被目为离经叛道、行止逆乱,今次听师兄一回又如何?”
      睁开眼时,师弟眼中的无措愈深,有些不甘却更似妥协般唤了声“师兄……”,他心下微微苦笑,师弟大约是首次见他如此“示弱”吧。
      他转过身去:“陵阳、陵云、陵卫,与我来。”
      “大师兄、几位师兄……保重!”陵隐师弟抱拳道,因年纪尚小,脸上神情写明了诀别的悲痛。
      他定定心,向观主道:“烦请观主施为。”
      “量力而行,切勿逞强。”观主只喟叹道,也不见观主如何念咒,瞬间他只感到全身被一股温暖的蓝光包裹住,片刻之后便又消散。

      他领头毅然阔步走向通往平台的石阶。临别前,不由又看了师弟一眼。心中仍有许多疑惑未解,比如师弟身上若隐若现的邪煞之气,比如师弟究竟为何逗留山下不愿回去,但此时此刻,却已无暇去顾及许多。
      但愿日后师尊得知前因后果,不会如何责罚师弟。而他眼下,只能尽力为师弟和观主他们尽量争取时间。
      陵越如此想着,径直踏步从容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狼妖不愧有让铁柱观观主也忌惮的名头,其力凶悍而邪煞,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光。他生长了二十一年,历经诸多战役,也曾亲手斩下不少凶猛作恶的妖物,却从未有过如此凶险万方的一战。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不但未能伤及狼妖半分,反而自身处处见红,一身长袍染上斑斓的血色。
      狼妖忽又发出一声嘶吼,一爪子向陵卫颈中抓去,他见之急忙一跃而起,一手撞开陵卫的身躯,一手挥剑抵挡住狼妖的攻击,霎时间不由气血翻涌,跄踉退后数步,吐出一口鲜血。
      “大师兄!”陵云急呼一声,之后不由跪倒在地,粗喘着恨恨道:“可恶!若非大师兄你先前启动太虚灵光镜,未能及时恢复真气……”
      “集中精神!勿要多言!”他沉声道,心下却知即使精神饱满、状态完好,他也未必能敌得过眼前那只浑身赤红如火的狼妖。
      狼妖果然不愧为妖类,悍不畏伤,而伤口愈合之速又极快,即便在妖躯上留下一两道剑痕也转眼间便消失了;而他与诸位师弟只是凡人之躯,虽不畏身死,力量毕竟并非源源不断,被狼爪抓裂的伤势也无法顷刻愈合。
      他只能尽力从狼妖爪下救出三位师弟的性命,却已无力去伤及狼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因失血而逐渐昏沉的脑海中竟隐隐听到脚步声。眼看狼妖又一道飞焰向陵云师弟击去,陵越无暇顾及许多,倾力飞扑上前,拼力挥出手中长剑,另一手迅速给剑身贴上冰符,以冰克火,阻住了狼妖的攻势。
      狼妖一声长啸,似乎便想趁势向他攻来,然而那冰符却骤然爆裂,化为无数水滴,如漫天飞花般沾上狼妖的大半边身躯,狼妖顿时攻势一滞,只是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然而光是吼声,已经震得陵云陵阳陵卫师弟唇角流血,而他也觉得气血翻涌,心口欲裂。
      虽然不是什么攻击符咒,但也能缓一缓狼妖的攻势——陵越心中暗暗苦笑。他已力尽,不由缓缓跪倒在地,浑身疲惫疼痛,强自撑住不让自己倒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讶的吸气声,一把少女娇甜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那只伴在师弟身边、名为襄铃的狐妖:“……黑色的大狼……好可怕……”
      陵越心中大惊,体内也不知从何而生出了一股力气,竟微微颤着站起身来,回头一看——
      而与此同时,那个他无比熟悉的黑衣少年也向他走来,脸上掩不住惊诧忧虑之色,一双眼眸清寒如霜:“师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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