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咫尺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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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立在自己的宫殿外，早已被层层守卫所包围，这样熟悉又陌生
小李子亲自送我到了门口，又是不忍又是心疼，明明满腹的心事，却迟迟不肯开口说话
“今日一别，再见面时，恐怕是物是人非了吧”
“长公主。。。。。。您。。。。。。”
我冲他笑了笑，有几分释怀有几分解脱
“那个尊贵的身份与我再无关系，如今的我，只是秋葵罢了”
“您。。。。又何苦这样的倔强呢，苦了自己也苦了圣上”
能有几人比李德全更了解玄烨的心意，我若服了软，这件事，断然不会闹成如今这么的不可收场，但我不认，那牵连的人又岂止数百
怕是背后的那个人，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便扳倒我，甚至是让我无法翻身
这皇宫内，输的可不是一条命罢了，我只能以最小的牺牲尽力来保全所有的人
不由的露了一丝苦笑，我所守护的，已经可以放手，我的愿望却始终不能实现，这座深宫将我无情的吞噬，让我挣扎、让我受困、让我深陷
“我宫里的人是无辜的，好歹跟了我一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还望李公公看在你我交情上，给她们另谋出路吧”
小李子看了看我，沉默一会，最终长长叹出一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想来除了贴身的人之外，放出去的人并不会被故意刁难和作践，把她们交给小李子我是放心的
只是，梅妆和疏桐，我该怎么安置呢？
“姑姑”
我回头，看到的便是胤礽、老四和十三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终其一生也是无法忘记
穿着明黄太子袍的胤礽，还未走近我却突然跪下，每跪行一步，便深深的磕一个头，念一句姑姑，行至我身前时，额头已一片红肿，渗出丝丝血丝
我鼻中尽是酸楚，眼眶中慢慢蓄满的泪水，最终无法负担，滑落不止
他仰头看我，也是湿润一片的眼睛，是我看不清楚的悲苦和绝望
“姑姑，保成。。。。。。无法护你周全”
这个傻孩子，我的泪落得更是急了，颤抖的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上他的脸庞
“姑姑，保成真是没用，一直一直都是”
我摇着头，看着他明黄色的衣服上尽是点点黑色的墨汁，他义无反顾的挡在我身前，与他的皇阿玛站在了对立面
“保成，还怨姑姑吗？”
他的泪淌过我的手心，一片温暖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姑姑，怎么会怨恨姑姑你呢，我平日的衣服俱是姑姑亲手所制，每日所食的饭菜中总有一样是姑姑亲手所做，严寒酷暑，添衣加被，更是姑姑亲自一一询问，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保成再不孝也不会怨恨自己的母亲的”
他都知道的，他明白我的，泪掉的更凶了，嘴角慢慢绽放的笑容，却是满足而幸福的
“老四，太子虽自幼聪慧，却心思浅显，为人过于心软，所以屡屡被人设计陷害却不自知，而你心智坚定，胸有大志，堪为大才，我不求你助他成龙，只望你日后。。。。顾念兄弟情分”
他深深的看着我，眼中神色瞬息万变，仿若内有风暴酝酿，久久方才沉淀下来
“既是你所愿，我必竭尽所能”
总算放下一件心头大事了，保成却不管我怎样劝说也不愿起来
“十三是哥哥，以后蔓芩和箐薇便是你的责任了，你像来性格洒脱不拘，以后要好好听你德母妃和四哥的话，还有。。。。。。”
疏桐对十三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原本并不想让那个对我掏心掏肺的丫头嫁入皇家的，但是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跟着十三，她才能安全无忧，更何况，十三对疏桐未必就没有那份心思
或许，这是疏桐的幸福，而我，不能以自己的判断，来决定最后的结果，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疏桐是个好丫头，我也只有把她托付给你，她的身份，做你的侧妃是当得起的”
十三没说什么，平日里总是充满阳光的脸，沉重的看不出神情，跪下来慎重的给我磕头
我欣慰的笑了，纵然我失信了，不能继续在他的身边，在她们的身边，纵使以后再也不见了，看到他们成长成一个个有担当的男子，我分外满足，太贪心，是不好的
我转身欲步入那高高的宫门内，却跪在身后的保成扯住了衣角
“姑姑，你等我”
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一定会再次让您站在这片青空下，脱离这一切的束缚的
我咬牙狠了狠心，挣脱掉身后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封锁下的宫殿，既然获罪被囚，已失去往日一切权利和荣华，跟我有关系的，怕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玄烨对我都能狠下心来，那么，一切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走进宫殿内，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跌跌撞撞的前行几步
“长公主”
“公主”
梅妆和疏桐忍着泪喊了一声，忙忙的上前扶住我
“梅妆扶我进屋歇着吧，至于疏桐”
我抬眼望了望她，这个平日总跟在我身后，温婉、沉稳的女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已是失了圣宠，这宫里的人也不用再跟着我受罪了，便每人发100两银子，让他们跟着门外的李公公去吧”
梅妆应下，扶着我，脚步极稳的朝寝宫内走去，倒是疏桐，愣了好一会才转头往库房走去
我装似无意的瞅了眼身边的梅妆，低眉顺目，谨慎小心，心里便更沉上了一分
当年初初入宫，那个天真烂漫、胆大随性的小女孩如今也被这后宫磨练的去了菱角，真真长大开来，固然是不少的荆刺和坎坷的
所以，就算我一直知道梅妆的心思，我也无法坦然答应了她
“公主”
梅妆扶我坐下，倒了热茶给我，便跪在了我身前，磕了三个头
“知道您是真心的疼着奴婢的，便大着胆子跟主子求了这个恩典，奴婢这辈子只想跟在公主身边，如若您不肯，哪怕是给奴婢想了另外的好出路，奴婢也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青灯古佛，常伴佛祖左右”
这丫头怕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她还这么年轻，我又怎能忍心她一生流离，孤苦无依
“将心比心，我说不出拒绝护的话，也知道，他虽然不在了，但是你却没法释怀，忘不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但是梅妆你要想清楚，你并不是一个人，很多事情，不能任性的，一意孤行会伤太多人的心的”
“奴婢谢公主成全”
梅妆没有一丝犹豫的便磕头谢恩了，我再多不忍，也只有同意了她的决定
“你出去看看，若是有不愿意走的，便说我吩咐了，主仆一场，多少总是有情谊在的，他们愿意走的，便是帮了我的忙了，至于疏桐，告诉她，十三阿哥在外面等着她的”
我从梳妆台上拿过一个锦盒，随手装了几样新奇的东西，递给梅妆
“她大婚我是去不了的了，这盒里的东西都是我平日里喜欢的，就当做一个念想好了，也别让她来我跟前谢恩了”
梅妆红了眼眶，低低的应了，接过便出去了，我只是怔怔的看着梳妆台上随意摆放的珠钗宝石，无一不是价值千金
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是到底也是可惜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带了的
宫里服侍的人本就不多，所以要放出去的人，很快便收拾好了
疏桐每个人发了500两的银票，告诉了她们长公主的意思，但是众人不过相互看了看，却一起的跪下，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疏桐姑娘，求求你让公主留下奴才吧，公主对奴才有恩，就算是要奴才的命，奴才也愿意的”
“是啊，疏桐姑娘，求求你了，如果不是公主，我姐姐早就因为得罪了宜妃娘娘而被仗毙了，此等大恩，奴婢和奴婢全家都不敢忘的”
公主最是良善，只要不是换了大错了，求到公主跟前，都会允了的，这宫里的人都是受过公主恩惠的如今大祸临头，怕是都存了生死与共的心思
疏桐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思，自然是不好拉下脸来赶人，但是公主的一番心意不能付之东流才是
正左右为难之时，梅妆已经从公主寝宫出来了
“公主说了，主仆一场，与大家都是有情谊在的，公主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走了才是真的帮了她的”
说道这，梅妆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更何况，公主给的恩惠我们都记在心底的，便是离开了这，以后也总能有帮到公主的时候的”
都是在宫里长大的，梅妆的话，一听便知道了意思，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朝着公主的寝宫磕了三个响头，便一一离开了
只是有一个年迈的嬷嬷，说是无依无靠的，没有亲人和去处，求梅妆让她留下，梅妆不敢应了，只说让她等等，回了公主，看公主怎么说
“公主怎么样了”
疏桐正欲往寝宫内走，却被梅妆给拦下了
“这是公主给你的，让你留着做个念想”
疏桐一愣，抬头看着梅妆，一脸的错愕不解
“十三爷。。。。。在外面等着你的，你好好保重吧”
疏桐愣怔了好一会，猛然醒悟了公主的用意，想进寝宫见公主却被梅妆拦着
“不，我要留在公主身边，梅妆，让我见见公主吧”
“公主已经歇下了，也让我嘱咐了你不用去跟前谢恩了”
梅妆看着泪眼朦胧的疏桐，毕竟也是多年的好姐妹，多少也有些不忍，便开口劝解
“你我跟了公主这么多年，公主的为人咱们是再清楚不过了的，这是公主心疼你，你别辜负了这份情谊才是”
疏桐没说话，也没接梅妆手中的锦盒，风一般的冲回了自己的屋子，倒是留在原地的梅妆觉得有几分不妥，便进了屋子将这一切回禀的清清楚楚
“那嬷嬷也是可怜人，既然如此，便让她留下好了”
我皱了眉头，疏桐虽是性格温婉却偏偏有一股子韧性，断不可能是这种反应的
“一会疏桐一会进来，不管如何，你先拦了她，这丫头性子倔强，怕是一时想不通的”
梅妆应下，站在了门口
“我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如今公主获罪了，万万没有我一个人走的道理”
疏桐持了剪刀，留着泪冲进了寝宫内，看到我，便二话不说，抓了头发要绞了下去，幸好一旁的梅妆早有准备，忙夺了过去，还好，只是绞了一小缕头发
“哐”
我砸了桌上的青瓷茶盏，冷冷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疏桐，吩咐梅妆把剪子拿过来
拿着甚是锋利的剪子看了看，便丢在了她的面前
“你十二岁便被你姐姐接了入宫，侍奉我左右，学到的就是这些东西，绞了头发威胁主子，疏桐，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疏桐再也忍不住，就这么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理她，吩咐了梅妆上茶，直到她发泄完了，不再哭了，便让梅妆退下，亲自扶了疏桐起身坐在我身边，这才开了口
“你一直是个聪明的，怎么偏偏在这上面犯了浑，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是知道我疼惜小十三的，可是这皇宫中的勾心斗角争的是什么，你清楚着，十三未必有这份心思，但是他没有，不代表别人没还有，十三生母早亡，受了不少苦，好在他是个有才能又肯吃苦的，现在又很得他皇阿玛的欢心，难免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到这，我的意思疏桐也慢慢开始明白起来
“我一直不同意你跟十三，就是因为在皇家，连感情也是必须靠挣抢的，十三过于侠义和心软，就必定多情，那么你总会受委屈，而且。。。。。。他的性格也总有一天会为了一些人或是一些事惹得圣上雷霆震怒的，他若获罪，又有谁能陪在他身边，让我安心呢”
“奴婢定不会辜负公主的一片心意，也不会有负公主所托的，定会与十三阿哥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疏桐眼中一片坚定，恭敬的给我磕过头，虽然依旧是红着眼眶的，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了
“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离开吧，小十三会好好照顾你的”
疏桐默默的退下了，我面对这一室的清冷，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我最后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咫尺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