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梦》雨迷糊

19、与君偕老

　　多年后再见到李德全公公，我才发现时间如此的无情，他已白发苍苍，那么玄烨呢
　　畅春园，或者说整个大清的皇宫根本从未曾改变过，我静静的行走过曾经无比熟悉的路途，试图寻找昔日的足迹，却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恋旧的人，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
　　午后的阳光碎了一地，依旧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早已白发苍苍，容颜憔悴，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闪耀着璀璨的华光
　　“你还好吗？”
　　唇角划过浅浅的弧度，我认真而仔细的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不时有泪珠划过脸庞
　　“我还好”
　　他的眼神我从未明白过，静静的看了我半响，紧皱的眉头松动了，几分怀念几分释怀的笑容
　　“葵丫头。。。。。一点都没变了，是朕老了”
　　玄烨竟然自称朕，这一句话，我的心撕裂开来，他没有原谅我，不肯原谅我，也不会原谅我
　　一时之间，我们目视对方，谁都没有再说话，似乎一切都停止，只有彼此

　　那天之后，我随侍在玄烨身边，早已被废除一切身份的我，如今不过是宫中最普通的宫女罢了
　　我知道玄烨时间不多，所以我真的只想要陪着他渡过完剩下的时间罢了
　　曾经的种种，早已在昨日完结，如今的我，要的很简单，毫无奢望
　　偶尔也会遇到很多熟面孔，他们那惊诧狂喜或犹豫怀疑的眼神，我都心疼过
　　曾经我们那么天真固执，而如今，抵不过现实罢了
　　原来，有些人注定了终将陌路
　　这一世之于我不过是繁华一梦，过眼即成云烟罢了，对他们来说？对大清来说呢？
　　我静静端坐在龙椅上，在玄烨身边，他口述我执笔，一如多年前
　　到底是多少年之前呢，我似乎怎么也想不起了，只固执在记忆中有过一段一摸一样的记忆，嘴角不由划过一抹微笑，不知悲喜
　　“。。。。。。秋葵”
　　似呢喃似回忆却又仿佛沉淀了不少岁月旧时光里的怀念慰籍
　　缓缓抬眼凝视着近在眼前他的容颜，纵然鬓角白发，容颜已老，但是他是玄烨，是我未曾一刻忘记的人，是我曾承诺守护一生陪伴一世的人啊
　　纵横一生，千古一帝也经不起时间的蹉跎，而此次见面，注定是一场死别，他的生命已经早到了尽头，谁都无法左右
　　温暖干燥的手缓缓抚上我的容颜，轻轻擦去不知何时不断掉落的泪珠，叹息一声，终究将我拢在怀中，温柔的抚摸我的发
　　“如果他日玄烨身死，绝不要你为我落泪，因为。。。。我看不到了，那么谁来擦去你的泪，谁抱你入怀，谁轻抚你的发呢”
　　我只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身子努力的贴着他，用尽了力气，不停抖着身子，咬唇吞咽下破碎的呜咽声
　　玄烨归去，我当如何？不能想不愿想也。。。。不敢想
　　那日的午后，我们紧紧相拥，过的平淡而温馨，既然时日无多，而我一直都不是贪心的人，一切都将跟随玄烨的死去而终结，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我只想静静陪伴他罢了

　　手执一朵红莲，那清雅的香味蔓延在风中时有时无，我浅然微笑，这是为了冲淡室内苦涩的药味而特意去御花园采摘的
　　抬头时却意外的看到了他的身影，脚步略微一顿，转瞬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与他并肩时
　　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拽住了我的手腕，与我直视的狭长眼睛中不停的闪过各种神彩，良久之后，却只是凝聚成唇角一抹浅浅的弧度
　　“秋葵”
　　眼中有了几分潮湿，原来我竟是这样的爱哭，我面前这个伟岸的男子，仅仅一声呼唤，却轻易的戳破了我的伪装和面具，清浅的一声叹息，有点无奈又有几分欣喜，我清淡如水，如同玉石般清脆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
　　“永，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他只贪婪的注视着我，仿佛多年丢失的珍宝失而复得般激动不能自己，绵长的几个呼吸间才缓过神来
　　“秋葵好吗？”
　　“我很好”
　　“既是如此，永也很好”
　　如遭电击，不禁退后一步，他的眼中，只有坚定，只有不悔和深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不知道他的这份心意，而如今，永竟然就这样将他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心意堂而皇之的宣布给了我
　　正当我们两人僵持在殿门外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姑姑”扑在了我怀中，那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而走神的我，毫无准备的被怀中的小身影一扑，仅仅只是来得及护住怀中的小人儿，身子却往后倒去，永伸出的手，仅仅只来得及抓住我的一抹衣袖，却在还没抓紧时，那丝绸的衣袖却已经溜出了他的掌握
　　“你。。。。没事吧”
　　这样温润如水的声音，非老八莫属，果然，抬眼看去，将我好好护在怀中的是八阿哥，而老九老十依旧跟在他身侧
　　浅笑着摇了摇，离开他的身侧，蹲下身，细细看了看怀中弘历没事，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泪眼朦胧的样子可爱的不行，让我一瞬间就心软了，多像小肉团时候的废太子呢
　　在他眉间落下轻柔的一个吻，爱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弘历下学了呢，秋葵姑姑带你进去见皇爷爷好不好”
　　弘历乖乖的点了点头，自己伸手擦去眼泪，满是期待的看着我，紧紧的抓牢我的手
　　“不仅要看皇爷爷，还要一直陪着秋葵姑姑玩，姑姑要给弘历讲故事”
　　“呵呵。。。。”
　　我亲昵的用额头蹭了噌弘历的额头，逗的他欢快的笑着，爱怜的抱起他，对着注视的我人们缓缓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身后的殿门
　　身后似乎有谁或是有些人呼唤了我，却朦胧着不慎清晰，而我也并不在意，便就此分手了
　　“皇上，您。。。。”
　　刚进入内殿便是看到玄烨匍匐在案的身子不停的咳嗽，声音满满的疲惫，破碎的让人心疼，曾经他是那样的健康那样充满了生力
　　我快步上前，将弘历塞给了李德全，自己走到案旁，俯身查看玄烨
　　他竭力的隐忍着，明黄的手帕仿佛不经意间擦了擦唇角，抬头超我展露着微笑，握着帕子的手却悄悄的收回
　　我轻轻握着他的手，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干燥，指尖却触摸到的除了丝绸的丝滑还有一抹潮湿，坚定的看着他，微笑却怎么也没有一个完美的弧度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是瞒不住我的，玄烨这样遮掩，秋葵只会更担心更难过”
　　他低垂了目光，看不出神色，半响，在我们相互坚持的僵持下，换来他黯然失落的一声长叹，继而妥协了，在我掌中缓缓摊开了手
　　华贵的明黄中有一抹猩红，那样浓稠的颜色，那股不详的预感，生生刺痛了我的眼，从心底深处蜂涌而出的那股悲伤和痛苦无处发泄最终化为清泪点点
　　“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
　　宫人们恭敬的令命离去，待在李德全怀中的弘历乖巧的任由他抱着离开，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满是担心和关心
　　他再次深深叹息了一声，起身将我拢入怀中，我们之间有了片刻的沉默，似乎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害怕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和谐，终极是我没忍住，任由自己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在他耳边在他怀中响起，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他，迷茫又飘渺
　　“不久后，玄烨归去，秋葵又当如何？”
　　他浑身一震，抱的我紧紧的，用尽全身气力般
　　“我会帮你看着的，大清朝的命运，掌握命运的男人，还有延续了你血脉的孩子，这是当年我对赫舍里的承诺，也是赫舍里对玄烨的一片赤诚之心，当年玄烨说过皇陵虽然清冷孤寂，总好过深宫无休止的争斗算计，而你，最后也会回到她身边陪着她，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替代太后做这大清的刀剑,做可通天的阶梯，直指天下，护玄烨周全，助他登上至高点，是太后的遗愿也是秋葵的心愿，多年来，玄烨对我的爱护疼惜之情并不少于谁，时光的沉淀下，越发的对我好，娇宠我了，所以，玄烨如果为谁有了牵挂强撑病体，万万不要是秋葵，我从未想过做玄烨的负担和责任”
　　玄烨抬头，还未说话便被我清凉的手捂住了唇，我眼眶蓄满泪水，却绽开最美的微笑，柔弱温和如同水莲花一般
　　“秋葵会很好，一路而过，繁华一世，荣辱半身，深宫沉浮，一直与玄烨并肩而行，你尽你所能，护我周全，秋葵不是傻瓜，前尘往事细细想来，便已明了，当年囚禁纵然因了太后之事，但深究下来，却是为了留得秋葵的命，纵然我不见外人，但皇宫侍人每年都有替更，更有3年一次大选，宫中人来人往，秋葵容貌始终一如当年，一旦有心人欲对我出手，我必定会被安上妖孽之名，纵然玄烨想护我周全，面对天下芸芸众生，也是有心无力，秋葵真的很感激玄烨，这些年来，我明白，并非我陪伴着你，而是。。。。两个寂寞的人互相依靠罢了”
　　缓缓放下捂住他唇的手，他的眼神明亮，神彩飞扬，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多年前，祭坛上的他，指尖沙漏，一晃竟是在很多年后，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牵扯着它放置在自己心窝的位置上
　　“秋葵在这里，一直会在这里，不管事事如何变迁，纵然玄烨身死，你也一直在我心底那个无人可及的地方，即使这个世界没有了爱新觉罗。玄烨，但是秋葵活着，便如同我一直在你身边，玄烨的爱人不是秋葵，玄烨的亲人不是秋葵，玄烨的朋友也不是秋葵，但秋葵从天而降在我面前时，你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是玄烨心底的珍宝，也是玄烨生生世世必定的牵挂”
　　我们十指紧扣，彼此都笑意盈盈，曾经再怨再恨再不可原谅的，早已烟消云散了，缓缓倚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抬起头，踮起脚尖，虔诚而认真的吻上他的唇
　　玄烨是我最初的承诺
　　玄烨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牵挂
　　你若不在，我便了无牵挂
　　你身死，注定了秋葵的归去
　　若有一天，再也找不到你，。。。。。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作者有话说

　　狐狸，我木有激情鸟~~~~~~~~~最近看不到你，生不如死哇~~~~~~来鞭策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