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火》小窗浓睡

2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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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夜里，她辗转反侧心潮翻涌，程智的面孔不断浮现在眼前，于是起身提起刀，又用纸面具遮住脸孔，从阳台爬到楼下，悄悄潜入韩欣家中。

　　深夜寒风凛冽，身下漆黑莫测，她悬在百米高楼上，魂飞魄散摇摇欲坠，等脚尖落在窗台上，衣裳早被冷汗浸湿。彼时韩欣还在噩梦里，马冰冰蹑手蹑脚移到床边，手里紧紧握着刀，满头大汗心如擂鼓。哪知不等刀尖挥下，韩欣忽然醒过来。双方厮打对峙中，马冰冰不知撞上了什么，原本将要刺中对方，身子却被弹到一边。她听到韩欣失声叫嚷，恐怕惹来邻居保安，摸起刀子落荒奔逃。所幸韩欣惊魂未定，一直不敢追出来。

　　回到家，马冰冰全身虚脱，心中后怕又不甘，倒在床上嚎啕大哭。第二天，趁着韩欣离开家，她又潜入对方房中，将卧室砸得稀巴烂，又用鸡血写下字，希望凭此恐吓对方。本以为这样能令自己欢欣，哪知道怨愤难填，想到韩欣大腹便便的模样，一股血流更冲上头顶。她回家之后继续摔砸，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手脚仿佛不听使唤，恨不能将自己也撕成碎片。韩欣挺着肚子上楼责问时，马冰冰发疯一般冲出来，恨不能将对方撕成碎片。等到韩欣逃下楼，她才渐渐压住怒火，为了继续接近对方，随后又强装成正常人，假借鬼祟推托，唬得韩欣胆战心惊。

　　得知韩欣滚下楼梯后，马冰冰立刻笑出眼泪！然而对方运气出奇，竟又一次平安无恙。她在屋里低声痛哭，咬得嘴唇血肉模糊，指甲狠狠抠着墙壁，仿佛抓在韩欣脸上。

　　天亮的时候，马冰冰久久立在窗前，望着楼下来往奔波的行人，知道自己已经疯了。然而她终究不明白，自己要求那么少，为何仍然得不到？她进退维谷，只得又将心一横，找出那天夜里捡回的刀子，趁着这日月明人静、万籁俱寂，再次悄悄爬下阳台。

　　天那样高，地那样深，风一刀刀割在肉上，夜幕像冰一样寒冷。马冰冰一边往下爬，一边按耐不住暗暗盘算，待会儿冲进韩欣家里，再不能心慈手软，先一刀捅进她的心窝，再把大肚子剖开，要将那贱种碎尸万段！

　　正当兴致冲冲时，身边响起一声呻吟，马冰冰倏然打个寒战，扒着窗栏定睛打量，却见一只黑猫轻轻踏在窗台上，灵巧的身形在深夜中时隐时现。此处足有百余米高，纵然是猫也不能轻易爬行，马冰冰心里正奇怪，那只黑猫朝她缓缓踱来，金黄的眼睛像一双鬼火，暗无声息逼到身前。又听一声急促的惨叫，黑猫露出痛苦的神情，从口中吐出一条蜈蚣，恰好飞到马冰冰脸上。

　　马冰冰吓得肝胆如裂，一手拂下脸上的蜈蚣，一手紧紧抓着窗栏，咬紧嘴唇咽下惨叫，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窗户好像被反锁了，她费尽力气都推不开，哪知转眼的工夫，韩欣竟然闪到窗前，惨白的面孔浮在黑暗中，突然伸手打开窗户，用力她推下高楼。

　　黑猫飞快从窗台闪开，漆黑的长夜划过一声尖叫，马冰冰倏然砸落在地，骨头从肉里抻出来，脑袋被摔得粉碎，鲜血流淌满地。

　　这女孩虽然心狠手毒，但毕竟没有韩欣老辣。对方先前因为误服药物，才会一直心神恍惚，后来理清事情端倪，又调出公寓的监控录像察看，便轻易识破马冰冰的手段。

　　夜晚依然沉静幽深，韩欣轻轻关好窗户，扶着肚子回房休息。卧室已经整理一新，床铺芬芳又柔软，她十分顺利清除掉隐患，终于又能安然入睡。

　　往后日子终于顺遂。眼看韩欣的肚子越来越大，程智越发温柔体贴，几乎天天赶来看望，一边轻轻抚着情人的小腹，一边细细商议未来婚礼的细节，早将马冰冰的死活抛到脑后。其间落寒声又带陆云峰来过一回，照例装扮成大夫，慢慢戴好手套，检查她的眼珠指甲。

　　韩欣除去心腹大患，心情大好，看着那两人，掌不住扑哧笑出声，抬起胳膊对落寒声道：“落先生的医术自然出奇，先前画的符咒也十分灵验，仿佛真能逢凶化吉。听说只能用一次，求您再赐一道吧。”对方瞥了她一眼，冷言拒绝道：“倘若再遇事，便是你命中注定。”

　　自从马冰冰死后，韩欣再也没有出现幻觉，她料想先前的遭遇都由对方设计，往后终于再无顾虑。这一日风和日丽，程智因事未来看望，韩欣不愿闷在家里，不顾日益肿胀的面容，依然细心打扮了，乘车去新开的餐厅吃饭。走进旋转门，韩欣的笑容突然凝结在脸上，不远处的餐桌前，程智正陪妻子吃饭。

　　王琴仙衣着考究喜气洋洋，是位体形富态的妇人；程智更加温柔体贴，频频帮妻子添茶布菜；夫妇两个举止亲昵，哪里像感情疏离的样子。

　　韩欣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不由自主缓缓迈步，坐到距离他们不远的桌前。程智早已看见她，然而面上波澜不动，更加殷勤为王琴仙布菜。

　　服务员放下菜单，几次踱到韩欣桌前。对方一动不动盯着桌面，骨头仿佛被抽出来，软绵绵弓着背，好像一只软体动物，恨不能蜷进地缝里。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听到手机收到一条短消息，慢吞吞拿出来察看。信息是程智悄悄发来的，柔情款款写了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我依然爱你。”

　　背后响起男人轻轻的笑声，好像是给妻子讲了个笑话，对方还愣着，自己倒先笑出来。韩欣心头乱跳，倒以为对方嘲笑自己，慌忙起身奔出餐厅，两手紧紧护住小腹，脸庞好像被火烧。

　　马路上车流湍急，她急着要返回家，站在路口等待出租车。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静静立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等待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推出去。迎面一辆客车冲来，韩欣顿时被吓懵了，等明白过来，身体已经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急促的弧线，又狠狠砸在柏油路面。

　　身下鲜血如注，腹内痛若刀搅，她目瞪口呆抱着肚子，吓得哭不出声音。隔着围观的人群，死去的欣欣远远站在路口，朝着她笑一笑，飞快转身跑开了。

　　程智闻讯奔出餐厅，见这情形大吃一惊，眼见韩欣要流产，慌忙拨打急救电话。王琴仙仿佛更焦急百倍，也打电话向落寒声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