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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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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挫败了平戏龙以后,三人的路途变得轻松起来。到了江城,三人终于能够停下来喘口气、玩乐一番了。江城也算是龙爵门的势力范围,在这里他们还算比较平安。
谢东峦领着两人到了龙爵门旗下的客栈休息。风隐隐却无意休息,别了两人以后独自在江城街头闲逛。
她先来到了布庄。她从不带包袱,因为衣服穿旧穿脏了,她就会买一件新的。她其实是很邋遢的,所以当布庄老板见到如此邋遢的顾客时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老板,给我找一套轻便一点的衣服。”风隐隐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小锭银子,“不要太贵的。”
老板瞥了她一眼,招来小厮,命小厮随便找了套衣服卖给风隐隐。风隐隐倒也不检查,拿起衣服付了钱就离开了。老板无意招待客人,客人也无意流连。
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在风隐隐要离开时走了进来,而她身边的婢女上前拦住了风隐隐的去路。
“玉姑娘。”见到这个女子,老板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女子对着老板颔首微笑,接着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向风隐隐:“给这位姑娘找些好一点的衣服来。”
“咦?这位姑娘是?”老板疑惑,那么寒碜的女子怎么会和这位玉姑娘扯上关系?
“她是我的贵客。”那位玉姑娘轻轻说道,声音如落珠般好听。
“不,不是,我不认识你啊。”风隐隐大感疑惑的瞅着眼前的女子。
“你是谢东峦带来的人。”玉姑娘淡淡道,笑容无限美好。
风隐隐扬眉一笑,明白了过来:“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并不需要什么好衣服。”
玉姑娘柳眉微蹙,有些吃惊:“为什么?但凡女子都喜欢被美丽的绸缎包裹,不是吗?”
风隐隐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喜欢,它们都很漂亮,但是我穿不了。我容易把衣服弄破,可我又不会补衣服,所以我都是穿一件扔一件。”
“绫罗绸缎,锦衣华饰,你竟然不贪婪这些?”玉姑娘笑了,笑容里有几分赞许,“走吧,请你喝茶吃饭你可接受?”
“接受。”风隐隐笑。
玉姑娘拉起风隐隐的手,两人相携往酒楼走去。
“我叫玉红簪,在龙爵门排行第四。”玉红簪自我介绍道。
“我叫风隐隐,我是天下第一庄的人。”风隐隐说着,端起桌上的香茗一饮而尽。
糟蹋好东西了,见风隐隐将如此好的茶一口吞进肚里,玉红簪不禁有些惋惜。
“可惜了。”风隐隐握着茶杯,哀叹道。
玉红簪一惊,抬首看住了她:“什么?”
“可惜了这壶好茶。”风隐隐抿了抿嘴,放下了茶杯。
玉红簪皱眉,你又哪里懂茶。
“水太沸了,茶香都走味了。”风隐隐并非不懂茶,只不过她并不苛求而已。
玉红簪笑了,觉得眼前的女子少有的奇怪:“原来你懂茶。”
“懂茶?什么叫懂茶?”风隐隐看着她微笑,“我只分得清哪些茶好喝,哪些茶不好喝,我才不懂那么风雅的事。”
“风姑娘,你是第一庄的人?”玉红簪突然觉得和风隐隐有些话不投机了。
“是啊。”风隐隐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十分可爱。
玉红簪忍不住笑了,那么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却可以有如此生动的神情,怪不得谢东峦的心会被搅乱:“你是第一庄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倒让风隐隐困惑了。第一庄的什么人?风长老的女儿,还是第一庄的未来夫人?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因为觉得不重要。
“很难回答吗?那算了。”见风隐隐面露难色,玉红簪停止了这个话题,“你对我们龙爵门了解多少?”
“一点也不了解。”风隐隐很诚实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找东峦?”
“不知道。”
菜上来了,香浓的味道飘进风隐隐的鼻子里。她忍不住舔了舔唇,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愿意保护东峦?为什么?”玉红簪大奇。
“他说了会付我银子的啊。”风隐隐一边吃着,一边回答着。
“你就这么缺银子?”
“是啊。”
玉红簪蹙眉,心想,决不能将七枚玦的事告诉她。
“你不吃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风隐隐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吃吧。”玉红簪含笑看着她,这个女子像个孩子,却又比孩子要难以捉摸,但是看她吃东西的香甜样又的确是一种享受。
茶足饭饱,两人往客栈走去。这客栈的主人正是玉红簪。
在客栈门口时,两人正好遇上了龙瑄。
“咦?你跑到哪里玩去了?”风隐隐问道。这一路上她和谢东峦的关系一直清清淡淡,可与龙瑄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好了。
“四处瞎逛啊。”龙瑄耸了耸肩看了一眼风隐隐身后的玉红簪。
“这位是...”
不等风隐隐介绍,龙瑄就报出了玉红簪的名号:“‘袖里红针’玉红簪玉姑娘,久仰久仰。”
“没想到这位公子认识小女子。”玉红簪施了一礼,颇带深意的打量着龙瑄,但是她并没有从他什么看出什么东西来。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也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她隐隐有些不安。
风隐隐看了一眼龙瑄,又看了一眼玉红簪,径自走进了客栈。
一个小厮自客栈内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玉红簪身边。他在玉红簪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脸色骤变。玉红簪快步跟着小厮往客栈里面走去,都没来得及与风隐隐解释。
风隐隐与龙瑄对视了一眼,见龙瑄快步进了客栈也立马跟了上去。
出了客栈后门是一片竹林,玉红簪和那小厮就进了那竹林内。龙瑄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风隐隐则想了想才缓步走了竹林。
穿过竹林有一汪清泉,泉水边是一间青瓦白墙的屋子。
竹林清幽,泉水潺潺,这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
药的味道从房子里飘了出来,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龙瑄停下了脚步,立在了房外。
风隐隐随后而来,却是举步走了过去。
“玉姑娘。”她唤道,等待被允许进入。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玉红簪疲惫的声音。
风隐隐推门而入,房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琴,琴边有一个香炉,但炉中没有燃香。抬头看去,墙上有一幅字——青山常在。
往里走去,风隐隐看见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床边坐着玉红簪,玉红簪身后站着那位小厮。
“玉姑娘。”风隐隐又唤了一遍。
玉红簪闻言抬首,露出了一张挂泪的脸。
风隐隐疑惑,举步走了过去。她看到了床上的人,两颊深陷,脸色苍白,双目却炯炯有神。他对风隐隐微微一笑。
“你身中奇毒。”风隐隐看得出来,这个人身上有没有拔除的余毒,而且毒深入肉,生命已经垂危。
“风姑娘,你懂医?”玉红簪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抓住了风隐隐的手。
被玉红簪抓疼,风隐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她俯身按住了床上之人的脉搏。他的脉搏还在有力的跳动,不像一个要死的人。
“这好像是西域的寒毒。”风隐隐说道。
“风姑娘,你能解吗?你若是能解得了,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玉红簪心急了,眼中闪着的渴求的光刺痛了风隐隐。
“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风隐隐蹙眉,“我没有信心一定能解,但我知道有个人一定能解。”
“谁?”玉红簪急切的问道。
“第一庄的雷鸣鸣,你知道吗?”
“可是三大美人之一的雷鸣鸣?”玉红簪疑惑的皱起了眉,“江湖上只说她暗器了得,并没有说她懂医术啊。”
“她懂医术的,而且医术十分精湛,只不过她从不诊庄外的人。”
“那怎么办?她会愿意出诊吗?”玉红簪颓然道。
“我可以先想法子压制他的毒性,然后你派人为我送封信到第一庄交给第一庄的庄主,他看到了或许就能让雷鸣鸣出诊。”
听风隐隐说着,玉红簪仍然有些不相信。第一不相信雷鸣鸣熟谙医术,第二不相信风隐隐能让雷鸣鸣出诊。
“红簪,大可一试。”床上的人似乎很信得过风隐隐。
“那就有劳风姑娘了。”玉红簪又是担忧又是期盼的看着风隐隐。
“我可是收银子的,你要付我银子,付好多好多。”风隐隐说着,笑了,她的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可这笑容却无法让其他的人高兴。
风隐隐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晨曦初上她就醒来了。他们在江城待了两日,今日终于要出发了。她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干脆抱着剑坐在客栈的门边。清晨的空气有些凉,风隐隐拉紧了衣襟。
有人来敲门,刚刚起床的小厮走了过去打开了门。门开的瞬间,小厮被震得落在了客栈内。
“交出七枚玦。”来人朗声说道,声音洪亮有力,震得整个客栈都在响,可见此人内力之高深。
过了一小会儿,玉红簪披着衣衫走了出来。看着来人她冷然一笑:“我说谁这么大的胆子感到我迎龙客栈来闹腾,原来是你裘四爷。”
风隐隐这才抬眼看了过去,来人身材魁梧,髯须长发,乱蓬蓬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十分邋遢。他手持一把金刀,双目中满含霸气。
刀霸,人也霸,刀狂,人亦狂。
“知道老子的大名还不乖乖奉上七枚玦。”这位裘四爷朗声道,声音震耳。
“裘四爷,您再大的本事也是没办法从我‘袖里红针’这里取走七枚玦的。”玉红簪一边说着,一边穿好了衣服。
风隐隐看了一眼玉红簪又看了一眼那位裘四爷,意兴阑珊——人人都为了那七枚玦头破血流,真不知那是什么好东西,又不是银子。她当然不知道,有了这七枚玦就等于有了已灭的魔教的武功秘籍和数不尽的财富。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也出手抢夺了。
“这七枚玦到底是什么呢?”风隐隐歪着脑袋轻声问道,本是不屑的话语听在旁人耳中却变成了好奇。
“小娃娃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裘四爷瞥了风隐隐一眼,根本懒得搭理她。
玉红簪松了一口气,生怕裘四爷将七枚玦的事告诉风隐隐。听谢东峦说这位风姑娘的武功很好,她又想要银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来抢,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可我不能走啊。”风隐隐淡淡道,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要护送谢东峦回岳阳,这七枚玦也属于我要护送的东西。”
裘四爷十分惊诧的看着风隐隐:“什么?你就是那个保护着谢东峦的高手?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
风隐隐蹙眉——她是女子又怎么了?年纪轻又怎么了?就不能有盖世武功的吗?
“哈哈,亏我一直夸赞谢老五是英雄好汉,今时今日竟然躲在一个小小女娃背后。”裘四爷冷笑,声音里满是鄙薄。
“是吗?我倒是很好奇你裘四爷打不打得过这位小姑娘。”玉红簪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可不认为这裘四爷会敌不过风隐隐,但是若是这两个人打得两败俱伤倒也好。她不会让风隐隐死,但也无法不忌惮她。
“哼!看老子一招解决了她。”裘四爷说着,金刀挥舞,向着风隐隐劈去。金刀势猛,震碎了周围的桌椅。
玉红簪看得心惊,这位裘四爷的武功又进一步了,真不知要如何应付才好。再看风隐隐,立在原地,不躲不避,甚至不拔剑。玉红簪一惊,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
待到金刀已靠近面门时,风隐隐才动了。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拔出了剑。
兵刃交接的声音一晃而过,像其他人一样,玉红簪也没有看清楚风隐隐如何出剑,甚至没有看清楚她剑的样子。待到反应过来时,她的剑已经入鞘,而裘四爷跪倒在地,嘴角处流出了血丝。
“你败了。”风隐隐说得很淡然。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既不骄傲,也没有看不起败在她手上的人,好像败在她手上理所当然。
“你这是什么剑法?”裘四爷擦干净嘴角的血丝站了起来。他败了,也受伤了,但是伤不重。
“让我想想。”风隐隐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她学的剑法太多了,而且都不寻常,一时间也记不起这剑法出自何处。
“这一招大概是叫‘未休不绝’。”风隐隐回答道,这确实是她细想后的答案。
“未休不绝?这是什么?我金刀舞了三十年竟然败在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剑法上了。”裘四爷说着,有说不出的感慨。他和平戏龙不一样,他并不是觉得败在这个后辈手里是耻辱,他只觉得这剑法侮辱了他。
“你内力很深厚。”刚刚金刀与剑交接的那一瞬间,他明显的感觉到自使剑者身上源源不断的内力,而这样年轻的女子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功?
“我身上有超过六十年的内力。”风隐隐回答道。
“什么?六十年?怎么会?”裘四爷喃喃自语,完全被眼前这个女子震惊了。
“裘四爷,你也败在了这位姑娘手上,也应该知难而退了吧。”玉红簪见势说道,心中又是担忧又是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裘四爷不再理玉红簪,只凝视着风隐隐。
“我叫风隐隐。”风隐隐微笑,笑容可爱。
“好,英雄出少年,很好,很好,我心服口服,改日再来求教。”裘四爷说着,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风隐隐看得大奇,挠了挠头皮不明所以。
“风姑娘,没有想到你竟然…”玉红簪这才仔细的看住风隐隐,吃惊之情形于色。
风隐隐看着她,一脸茫然。玉红簪又开始担忧了,怕与风隐隐为敌,又无法与她为敌。
“我说过,她武艺绝世。”谢东峦在旁看了很久,这时才走了出来。
“没想到这么厉害。”玉红簪惊讶得不得了,“你们第一庄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是啊。他们都比我厉害。”风隐隐说道。在她看来第一庄的每一个都强过她,只不过他们并不在武艺强过她。
玉红簪再度震惊,心中暗忖,决不能与第一庄为敌。
“我们什么时候走?”风隐隐仰首看住谢东峦,灿烂的笑容让谢东峦心弦一震。眼前这平凡却又不凡的女子竟能让一向清淡的他心乱?
“马上。”谢东峦淡淡回答,心中的感情没有一丝泄露在了脸上。
“风姑娘,请雷姑娘出诊的事…”玉红簪要担心的事有很多,那中毒人正是其中之一。
“这是我写给第一庄的信,这是我为他开得药方。”风隐隐自怀中掏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玉红簪快步自楼上走下,接过了她手中的纸。
“谢谢风姑娘。”玉红簪由衷感激。
“字有一点点乱,但我已经尽量写得很整齐了。”风隐隐柳眉轻蹙,然后缓缓展开,那样子很好看。不远处的谢东峦看得有些痴了。
“我看得清姑娘的字。”玉红簪不由得笑了,“谢谢姑娘好意,这是银票。”
“咦?”风隐隐欢欢喜喜的接过了,拿在手上数了数,数目竟有五千两之多,“玉姑娘,你真大方。”
玉红簪但笑不语,只盼风姑娘有这么多银子就知足了。
“龙瑄呢?”突然想起这个人,风隐隐问道。
“不知道,我去他房里找找。”谢东峦转身往里走去了。
见谢东峦离去,玉红簪拉起风隐隐的手,小声问道:“你觉得东峦怎么样?”
风隐隐一怔,不知其意:“什么意思?”
“就是你觉得东峦这个人怎么样啊?你喜欢他吗?”见风隐隐如此愚笨,玉红簪只好明着问了。
“谈不上喜欢。”风隐隐认真回答。
玉红簪露出了几许失望之情,她又问:“那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他?”
“不知道。”风隐隐实话实说。不过她所理解的喜欢和玉红簪所说的喜欢并不一样。
“那就是说东峦还有希望。”玉红簪喜形于色,一扫刚刚的失望。
谢东峦走了出来,但龙瑄并没有出现:“他走了,这是他留的字。”他淡淡说着,没有一丝惋惜。
风隐隐只淡淡应了一声,对龙瑄去了何处没有半点兴趣,人家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我们走吧。”风隐隐说道,转身往门口走去。
谢东峦背起包袱走在了她的身边。两人并肩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