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往南行了三日,一路上三人碰到了四次来拦截的人,而每一次都被风隐隐毫不费力的打发了。见识过风隐隐非凡的武艺后,龙瑄再也不敢看不起她了,不,应该说他简直是景仰她。风隐隐倒仍然是一派轻松的样子,一路上忙着好吃好玩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另外两个人的心情变化。三人中最奇怪的就是谢东峦,他一方面的确庆幸在自己重伤时有风隐隐保护很好,另一方便却又觉得男性尊严十分受挫,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对风隐隐有了好感。
日落时分,三人走进一家客栈落脚。
“掌柜的,三间上房。”谢东峦举步走到掌柜的面前。
“只有一间上房了。”掌柜憨憨一笑,有些歉然。
“一间也可以。”谢东峦转头看了风隐隐一眼,“可还有其他的房间?”
“伙计的房间可以吗?”掌柜询问道。
“可以。”谢东峦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风隐隐和龙瑄身边。
“只有一间上房了,风姑娘你睡上房吧,而和龙瑄去伙计的房间里挤一晚。”
风隐隐眼睛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
三人吃过晚饭后回了房——回房静候夜晚的到来,静候明日的晨曦。
夜总是很静的,在如此安静的时刻房顶上细微的脚步声也可以将某些耳力很好的人吵醒。听到动静时,风隐隐立即坐了起来。她握紧了剑,凝神细听屋顶上的脚步声。
脚步身越来越近,然后再自己头顶停了下来。一柄钢叉自床铺正中央的天花板上刺了下来。风隐隐翻身下床躲过了那柄锋利的钢叉。
趁着月色,她自窗户跃了出去,跃上了房顶。
房顶上有两个黑衣人。两人看到她时都是一惊。
“嘘。”风隐隐冲他们做了一个静止的手势,剑自鞘中夺芒而出。剑光闪过和银白色的月光融合在了一起。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只不过一刹那,夜又安静了下来。
风隐隐立在房顶上看着掉落下去的两人,觉得十分有趣。她轻轻跃了下去,落在了两个黑衣人的身边。
“来,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她轻声问道,怕吵扰了这安静的夜。
“把七枚玦交出来。”一个人奋力的站了起来,被风隐隐的剑割伤的地方正往外冒着血。
“什么东西?”风隐隐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那就纳命来。”另一个人从地上跳了起来,举刀向着风隐隐攻去。
风隐隐歪着脑袋看着,脚下一动闪过了。
剑芒微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优雅的影子。“叮”的一声,一道突然窜入的力量将她的剑隔开了。
风隐隐看了过去,夜空下来人的脸上闪着继续吃惊。
“风姑娘。”齐逸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风隐隐,更没有想到风隐隐正是近日来江湖传言中保护七枚玦的人。
风隐隐看着他,然后展颜一笑:“你是齐公子。”
她还记得自己,齐逸之莫名的高兴。
“风姑娘,你和龙爵门的谢东峦是什么关系?”齐逸之蹙眉问道。
“我在保护他啊。”风隐隐说得轻巧。
齐逸之紧锁眉头,心中有些不安:“风姑娘,龙爵门作恶多端,谢东峦又是龙爵门的第五把手,你怎可助纣为虐?”
风隐隐歪着脑袋想了想,眉毛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可是你们这么多人跑来要杀他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奇怪了,明明就是你们以多欺少,为什么还说人家作恶多端?”
齐逸之一怔,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齐公子,不要与她废话,她跟谢东峦是一伙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黑衣人冷冷道。
“不,我们三个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她。”齐逸之摇了摇头,他有些担心,担心风隐隐会杀了自己。
“你们才不是好人呢!”风隐隐噘着嘴,一脸不满,“大晚上爬上房顶要杀人的人可不是我。”
两个黑衣人都是一惊,又恼又怒的看着风隐隐。两人都想上前解决了这个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女子,但想起齐逸之的话都不敢动弹了。
“快走吧。”风隐隐皱着眉,带着几分怒意的说道,“看你们是齐公子的朋友我不伤害你们。”
三人又吃了一惊。最吃惊的当数齐逸之,他倒是不知道风隐隐原来如此看得起自己。
“快走啊!”风隐隐怒道,“下次齐公子不在的话,你们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转身跑了。而齐逸之深深的看了风隐隐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风姑娘,万事小心啊。”
风隐隐冲他咧嘴一笑,有些傻气却又十分可爱:“齐公子放心,我风隐隐不好欺负的。”
齐逸之被她逗笑,笑颜在月光下有些模糊。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看着齐逸之走远,风隐隐才对隐匿在暗处的龙瑄开了口:“戏瞧够了没?”
“风姑娘,那可是你喜欢的人?”龙瑄自暗处走了出来,踱步到了风隐隐身边。
“不是啊。”风隐隐摇了摇头,“他是对我有一饭之恩的恩人。”
“耶?”龙瑄吃了一惊,“一饭之恩?”
“嗯!”风隐隐重重点了下头,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龙瑄换了个话题:“就那么放走他们好吗?”
“我总不能当着我恩人的面把他们杀了啊。”风隐隐瞪大眼看着龙瑄,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也对。”龙瑄笑了,“既然没事,那我回去睡觉了。”
风隐隐也笑了,眼看着龙瑄离开了。抬头望了一眼皎洁的明月,月是故乡明,她似乎从未像此刻一样想家,想天下第一庄的父母、朋友,还有冷苍翼。
翼为羽,所以她叫他羽哥哥。这个称呼只属于他,也只属于她。她喜欢他,却从不认为这种喜欢与其他的喜欢有什么不一样。
从她有意识起,父亲就不断地告诉她,她的使命是保护他,所以她认真习武。从儿时他对她说今后要娶她时,她就认定了她今生也只嫁他。她从不思考这些事背后的原因,她只是认定了就这么做了。
人们凡是都追究原因,可是并不是事事都有原因,就算有也不一定就能懂。风隐隐不明白、不懂,干脆也就懒得追究了。
她有些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仍然有些愤愤然。她生气木兮兮说的那些话,也生气有些一无是处的自己。明明是要保护他的,为什么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呢?
庄主出庄找人了,木兮兮又不见人影了,第一庄一时间不见了两个重要人物。虽然两人的不见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灾难,但也有诸多不便。无奈之下,战无忧和水清清被派出去寻人。最重要的是找回庄主,次要的是找回水清清,至于风隐隐…到了时候她自己会回来,所以大家倒也不急着找她。
一红一黑两匹马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的确有些引人注目。水清清不满的牵着黑马走在前面,战无忧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冷战了许多次了。这两个人是吵不起来的,因为战无忧根本不跟水清清吵。第一是因为他吵不过,第二是因为他不会蠢得吵不过还有跟她吵。
两人第一次争论的话题是往北走还是往南走。最后虽然水清清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战无忧还是策马往南走了,而水清清只好跟着他往南走。
第二次争论的话题是木兮兮。战无忧坚持一定要找回木兮兮,而水清清坚持要让木兮兮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头。最后的结果是战无忧默然的别过脸不再理水清清,而她气得在原地坐了两个时辰。两人争论无果,战无忧将水清清扛上肩接着往南走。
如此这般的争论还有很多。这一次争论的主题更是小得不得了,两人为了到底是喝龙井还是和乌龙茶争了起来。虽然最后是按照水清清的喜好点了一壶乌龙茶,但是水清清还是不愿意搭理战无忧。战无忧倒是并不在意,专注的在人群中寻找主子的身影。
对水清清来说找人总是次要的,玩乐才是主要的。反正她要找的人都厉害得轮不到她担心,她何不好好的吃喝玩乐一番?她想着,大步流星的往酒楼走去。民以食为天,吃永远是主要中的主要。
战无忧一把拉住了她:“我们要先找人。”他淡淡说道,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话有多么恼人。
水清清翻了个白眼,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上酒楼呢就是为了打听消息。”说罢,她甩开战无忧的手,走进了酒楼。
“小二!”她朗声唤道。
店小二立马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客官,请!”
“嗯。”水清清点了点头,跟着小二走了进去。
见无法阻止水清清,战无忧无奈的跟了上去。
“小二。”两人坐定后,水清清开口了,“你们这里前几日有没有来过一个很英俊很英俊的公子啊?”
小二一脸狐疑的看着水清清,笑了:“英俊的公子小人见得多了,姑娘你身边这位不就是吗?”
水清清瞥了一眼战无忧,冷哼了一声:“他是木头,不算。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得很美很美的姑娘。”
“很美很美的姑娘?”小二蹙眉想了想,突然想起了那个美如仙子的女子,“有!有一个像是仙女一样的姑娘。就在昨天见到了。”
“他们还在这里吗?”一听到有消息,战无忧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二摇了摇头。
“我知道。”旁边一桌的男子凑了过来,“昨天早上那位姑娘看到你形容的那位公子,可是那位公子张口就叫那位姑娘滚。啧啧,那位公子怎么就忍心拒绝那么美的姑娘呢?”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吗?”战无忧急切的问道。
“他们昨天就走了啊。”
“往哪里走了?”
那人想了想:“出了南门往南走了。”
此话一落,战无忧就站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水清清哀号了一声,追了上去。
“战无忧!”她大声喊道,快步走到了战无忧的身后,“我还没吃饭呢。”
战无忧牵过自己的马,淡淡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扬尘而去。水清清气得直跺脚,翻身上马,策马追了上去。
风隐隐一行三人走在路上再次遇上了齐逸之。这一次齐逸之身边除了三位师弟妹以外还多了一位长者。那位长者有八尺高,身宽体胖,长着一缕山羊胡,眉毛长得垂了下来。
“谢东峦,把七枚玦交出来吧。”长者淡淡道,眼神矍铄。
“有本事来拿吧。”风隐隐笑得云淡风轻。
“你是谁?”老者蹙眉。
“我是风隐隐。”风隐隐仍然满脸笑意。
“逸之,你们就是败在这位姑娘手下的吗?”老者说道,话语中有几分不屑。
齐逸之担忧的看着风隐隐,没有答话。
“师伯问你话呢。”袁策推了一把齐逸之,提醒道。
“是,师伯。”齐逸之回答。
“策儿,你可知那位姑娘师承何处?”老者掠了一眼袁策。
“不知道。”袁策耸了耸肩,“她是第一庄的人。”想起水清清说风隐隐是天下第一庄的四大美人之一,他就忍不住想笑,但是碍于师伯他没有笑出来。
“第一庄?你们第一庄什么时候跟龙爵门扯上关系了?”老者怒道。
“我们第一庄和龙爵门才没有关系。是我与他有关系。”她说着,指了指谢东峦,“我负责保护他。”
“为什么?”问话的是齐逸之。风隐隐不是第一庄的未来庄主夫人吗?为什么会和谢东峦扯上关系。
“我需要银子,我保护他他给我银子。”风隐隐看着齐逸之回答道。
“你很缺银子吗?”齐逸之有些不忍的问道。
“倒也不是。”风隐隐蹙眉,却也想不出要如何解释,“反正我就是要保护他就是了,你们不要拦路。”
“原来你是第一庄的人。”谢东峦喃喃道,有些失神。
“这很重要吗?”听到他的话,风隐隐扭头看着他。
是啊,这很重要吗?她是风隐隐,不管她是第一庄的人也好,不是也好,她都是风隐隐。想到这里,谢东峦倒也不担心了。
“小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吧。”老者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剑。
“你是他的师伯,我不能伤你。”风隐隐看了一眼齐逸之。
“拔剑吧。”老者冷笑,“我倒不信你真的伤得了我。”
“齐公子,我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师伯,你可不能怪我。”风隐隐说着,上前迈了一步,拔出了剑。
龙瑄兴致盎然的看着,双眼游移在对面的一众人身上。
“哼,谢东峦真是好本事呢,躲在女人后面。”袁策冷嘲。
谢东峦默然不语,专注于风隐隐身上。她的对手是有“快剑夺命”之称的平戏龙,剑如游龙,一剑无命,剑不留情。虽然见识过风隐隐的似幻似真的剑法,却也无法保证风隐隐一定会胜。
“出招吧。”平戏龙淡淡道。
风舞而过,剑气如霜。剑光交错只有一瞬,这一瞬胜负已分。一直以为见过风隐隐使剑的两人现在却觉得自己其实从未见过她用剑。
似幻似真?不,她的剑没有那么华丽。
她剑法无双?不,她或许根本不谙剑法。
“你,你怎么会…谁教你这剑法的?”平戏龙已经受伤,被剑气所伤。
“我自己学会的。”风隐隐说的是实话,她的剑法是从第一庄收纳的武功秘籍上学来的。因为觉得剑法博大精深,所以学了剑,而学剑是为了保护他,虽然他并不需要。
“不可能,你这么年轻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平戏龙愤然道。
风隐隐皱起了眉。她不想说,不想告诉别人她的内力是她师父和师母在死前传给她的,那会让她想起他们的死。
“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剑法?”平戏龙走近一步,剑在手上,蓄势待发。
“师伯,这是什么剑法?”袁策惊奇道,他从未见过师伯这副又惊又怒的样子。
“掠波了无痕,只余梦中恨。人迹可绝踪,肆剑可纵横。雁飞肆剑。”平戏龙哀叹道,双眼里露出了神往却又落寞神情,“我此生只败过三次,两次就败在雁飞肆剑剑法上。”
“原来这剑法如此厉害。”听着平戏龙的话,风隐隐也觉得十分惊奇。她习的剑法并不只有这一种,但是似乎这一种颇为厉害。
“告诉我,这剑法是谁教你的。”平戏龙盯着风隐隐,面目都开始有些狰狞了。
风隐隐真的想告诉平戏龙这剑法是自己学的,但是料想这样的回答他不会相信,不如撒个谎好了:“有个老前辈教我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平戏龙看上去也年过六十了,那个打败他的人想必也不年轻了,风隐隐觉得自己撒的这个谎应该不会有什么漏洞。
“老前辈?他很老了吗?”平戏龙颇为疑惑的看着风隐隐。
风隐隐蹙眉,心下焦急——还是穿帮了呢。
“他或许是易容了。”平戏龙自言自语道。
风隐隐不答,看着平戏龙的脸色变化,十分困惑。
“你们走吧,我们打不过你。”平戏龙叹了一口气,让开了路。
“师伯,不能放他们走啊。”吴映雪心急道,冲上前来拦住了风隐隐。因为冷苍翼的关系,她很讨厌风隐隐。
“你还想拦着她?你拦得住吗?”平戏龙喝道。
吴映雪吃了一惊,十分愤恨的看了风隐隐一眼,站开了。
“齐公子,再见!”风隐隐笑眯眯的冲齐逸之挥了挥手,大步往前走去。
谢东峦疑惑地看了一眼齐逸之,快步跟了上去。龙瑄乐得见到众人脸上不一样的表情,慢悠悠的踱步向前。他看上去也并不快,但是一下子就蹿到了风隐隐身边。
“看样子那个人也不简单啊。”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袁策皱起了眉,那个人在哪里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