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年》小手冰冰凉

22、一波未平２

　　回去的路上，我安静地坐在车上，看着路边掠过的夜景，想到先前发生的种种，怅然若失。车子越往前走，所影入眼帘的景物就越来越陌生。道路两旁是枝叶茂密的大树，风吹来，树叶哗啦啦作响。路灯橘黄的光穿过层层叶子，洒下微弱的光。
　　树荫下，凉风习习，阴森森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捉着司守的衣服，环视四周，后知后觉地说道：“那个，回我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不会吧～现在才说，会不会迟了点？”司守低低地笑道，温醇的声音中充满戏谑，“亲爱的灰姑娘小姐，你家在哪儿呀？十二点过了好久啦，天都快亮了。魔法马上要失效了哦～～”
　　“我家在城北……”我吐吐舌头，对着他的背做了个鬼脸。
　　“可怜我从城东骑到城西，你现在才说在城北～不带这么耍人的吧～”司守惨兮兮的哀叫，“呜～做你的马夫真可怜哟……”
　　“呃，谁让你一直不问我。”
　　“我问了，是你没回应。”司守哼声说道，“哼哼，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就只好漫无目的游街～～”
　　“我……”我低下头，耳朵有点微微赤热，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走神了。”
　　“嗯？”他轻轻地哼了个单音，饶有趣味地问，“是不是在想你的小男朋友呀？”
　　我眼角微微抽搐着，忍不住掀掀眼皮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去纠正他的说法了。
　　“他很在乎你。”司守见我不说话，又迳自说道，“为了你，还要和我打架……”
　　“打住，他和你打架，可不是为了我，是为曲宜娉……”说到这，我停了一下，想起刚才的事，不由好奇的问他，“墨桑让你走的时候，你干嘛不走啊？”
　　“他让我走的条件是什么，你记得吗？”司守不答反问道。
　　“记得呀。”我撇撇嘴，啼笑皆非地说道，“可他的话又不是圣旨，你没必要听他的。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可这关乎我的自尊和……”
　　“我说你是不知变通。”我打断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妒忌地说，“曲宜娉就这么好么？你们好像都愿意为她头破血流，在所不惜？”明明是一个假得要命的人，怎么却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去拥护她呢？男女之间的眼光就真的就这么不同么？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曲宜娉？”司守笑着问道，尾音有些上扬。
　　“难道为了我？”我撇嘴，反唇相讥。
　　“呵～这下好玩了。”司守低笑着说道，声音清清浅浅的，宛若琴音，“其实，你和你那个‘弟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生日嘛就应该开心点，何必吵成这样呢？再说，你们应该对彼此都挺了解的吧？”
　　“了解？”我嗤之以鼻，“很多人，我们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其实往往都是当事情发生了，你才会发现，那个自以为熟悉的人其实很陌生。”墨桑和苏佑离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一直都觉得对他们很了解，可是，当曲宜娉出现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们的了解是多么的簿弱。就像，前一刻还是亲密无间的人，下一刻却陌生得仿如从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司守侧了侧头，似是回头看我，语气中隐约透着些什么，“有些事，有些话，只要你回头细想一遍，也许就会明白对方的想法了。”
　　“也许吧。”我虚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望着路上越来越熟悉的建筑物，探头看了看前面，急忙说道，“下个路口右拐，看到凉茶铺就可以停下来了。”
　　在我的指点下，司守拐了个弯，进入了回我家的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街道。街道两旁是许多只开一个小偏门营业的黑网吧，网吧附近有许多２４小时营业的小小士多店。街上或明或暗的光线就是从这些小店里透出来的。
　　司守在凉茶铺前停了下来，单脚撑地，扭头问我，“是这里吗？”语气带着疑惑。
　　“嗯嗯。”我点头，指了指凉茶铺旁边狭窄而没有半点灯光的昏暗小巷子说道，“我家就在巷子的尽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送你进去吧。”司守看着眼前的小巷，眼中略显担忧的说道。
　　“不用啦，就几步而且。”我摆摆手，笑道，“下回，你来甜蜜蜜时，我请客好好犒劳你。”
　　“好，一言为定。”司守也笑了，爽朗地说道，“那你快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他说着，突然止住，清透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街口的方向，片刻，才意味深长地轻声说，“好像是你的小男友哦。”
　　“哪里？”我惊讶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所及之处，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有人啊……”
　　“大概不想被你看见吧。”司守若有所思地收回视，戏谑道，“我想要是你大声尖叫，他肯定立马冲过来吧。”
　　“要是真喊了，楼上的住户肯定会用垃圾和水袋来欢迎我。”我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有一次回来晚了，巷子口有一群估计是刚上完网的小青年在嘻哈笑闹，吵得不行，楼上的住户估计是不胜其扰，又是扔水袋，又是扔垃圾，无辜的我还被一个水袋砸中，成了落汤鸡，怪恐怖的。
　　司守笑了笑，抱拳打趣的说道，“既然姑娘的护花使者来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再会～～”说罢，潇洒的摆了个圈，不待我说话，就骑车扬长而去了。
　　我抚着手臂，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嘴角微微抽搐，敢情司守这家伙是消遣我上瘾了，一次又一次的拿我来寻开心。
　　我转过身，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又没电了。无奈只好摸黑往家里走。昏暗中，前方有点火星忽明忽暗，似是有人正迎面走来，细微的脚步声，在狭小的巷子里，清晰入耳。
　　走近了，那人停在我面前，一身呛烈的烟味扑来，我下意识地掩住鼻子。巷子很窄，只勉强够两人并排走，他挡在中间，我自然就过不去了。
　　“麻烦让一让。”我皱眉说道。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晓得是谁这么讨厌，挡人家的路。
　　他没有动，只是随性地把手中的香烟掉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用脚辗熄，冷笑着说道：“终于回来了，玩得很开心吧？”沉着而偏冷的声线，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了。
　　“苏佑离——？”我心口一窒。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心里还记得我？一声不响就走掉，电话又关机，到处都找不到你。”他咬牙说道，低沉的声音里蕴着怒意。
　　黑暗笼罩着我们，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无法掩饰的尖锐气息。
　　“这些话，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吗？”我觉得有点好笑，恶人先告状，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佑离提高了声音。我知道每当别人逆他的意时，他一向低沉的音调就会不自觉的向上扬，自然的流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来。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扔下我，和曲宜娉去哪里了？”我也忍不住扬声，反唇相讥。
　　“是谁和你说的？还说了些什么？”他条件反射般问道，声音冷若冰霜。
　　我咬着唇，低下头。他的语气及反应，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先前墨桑那翻欲盖弥彰的解释。心里堵得难受，觉得眼睛火辣辣的，鼻子直发酸。好像，一夜之间，很多美好的事情都变了质。
　　“谁说的，以及说了些什么根本就不重要。”我推开他，从他身边走过，冷漠地说道，“重要的，是你所在乎的态度。”
　　“你知道今晚我在这等你多久吗？……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咆哮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
　　我止住脚步，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