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年》小手冰冰凉

21、一波未平１

　　巷子里，一下子又只剩下我们三人了，仿佛刚才的闹剧是只一场飘渺的幻觉，四下里安静得连凉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个清晰。
　　蒙蒙的细雨越下越密，冷风吹拂下衣服都沾上了湿意，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视线落在墨桑右手的伤疤上，打破沉默：“你的手没事吧？”想到他刚才打人的力道，就有点担心，忍不住念叨，“明知手上的伤才好，就该注意点啦，那么冲动干什么？”
　　墨桑紧抿着唇，缄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司守，连根眉毛也没掀动一下。三月的天气还带着冷意，一如他现在冷淡的脸。我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裹了下单簿的外衣，缩着脖子轻轻抚着手臂，斟酌着缓声说：“我知道你和曲宜娉相识多年，但是人会变的。所以，你不能总是盲目听信她的话，而对别人有偏见，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墨桑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挪到我身上，轻笑着问：“那你呢？你又和他认识多久？了解有多深？怎么一直在帮他说话？你对他的信任，难道就不盲目？”他慢声说着，音量不大，却仿佛字字带刺般，扎得我心里满是疙瘩。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为曲宜娉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去和别人打架！”我急了，嗓门不自觉的大了，“伤了一次还不够吗？你想伤多少次？她值得你这样玩命吗？”玩命也得在有命的情况下才能玩，要是命都没有了，拿什么来玩？
　　“你说得太严重了！那次受伤是意外，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只是一些皮外伤。”墨桑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像是被碰触到心底痛处般，烦躁的低吼。
　　“严重？”我为之气结，情绪激动地吼他，“我看是你不知轻重！一个普通的女生怎会三番四次让自己的朋友为她打架呢？明眼人都知道，这样的人自身肯定有问题！你还……”
　　“够了！”墨桑冷的喝止我的话，紧握的双手上青筋兀突。“你什么都不懂！”那声音极是隐忍，口气中有些微怒。
　　周围安静得仿佛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凉风徐徐的吹过，卷来淡淡的桂花清香，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围绕在我们身上。
　　我微微仰起头凝望他，那张向来没啥表情的俊脸上，此刻正因无法掩饰的怒意而微微扭曲着。我知道，我不该把之前的事挖出来说，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他满身伤痕的画面，我就忍不住怒火攻心，气他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是不懂。”我自嘲的撇撇嘴，有些黯然地说道。鼻腔涌起的酸意，直冲向眼睛，眼帘顿时如大雾封锁般，视线都模糊了。朦胧中，他的表情似是僵了一下，但很快回复原样。
　　“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压抑着情绪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胸口很闷，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的情感充斥其间。
　　“我说了与小娉无关！既然你不相信，我还能说什么！你还想我说什么？”墨桑冷声说道，凉凉的盯着我的脸，就一直一直那么看着，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我看到倔强的自己。心脏的地方传来一阵微妙的钝痛。以往，当我们闹矛盾时，他总是让着我，此刻竟如此咄咄逼人。
　　我瞪着他，一下没了言语，心底百味滋生。他站在那里，表情漠然，望着我的眼神却无比锐利，似是在找寻什么，带着一种复杂的让人猜不透的目光。我忽然感到他是那么陌生。也许，他觉得我根本就没有立场来对这他的事情指手画脚吧。
　　我失落地错开视线，转身，走向司守。
　　“一起走吧。”我垂拉着脸，极力忍着眼睛的酸涩，恳求的望着司守说道。此刻的我，没办法和墨桑单独相处，他看我的眼神，感觉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生分得很，让人好难受。
　　司守双手环胸随意的靠着墙壁，听见我的话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长腿一跨，潇洒地坐在单车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车把，冲我挑眉，轻笑着说：“上车。”
　　我松了口气，快速坐到尾架，低头拽着他的衣摆，对墨桑说道：“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墨桑没有说话，只听到司守低低的略带顽皮的笑声，“坐稳哦。”说罢，脚一蹬，一阵风似的，从墨桑身边擦过。
　　“该死——”
　　身后隐隐传来墨桑懊恼的低咒声，我心一紧，屏住呼吸，空荡荡的，只觉心境仓惶，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看来你男朋友气得不轻哦。”司守骑着自车，慢悠悠的说。
　　“是弟弟。”我咬牙，满腔的怒气正没处发泄，伸手就往他背上一拍，赏他一记穿心掌。但手心随即传来一阵刺痛，我这才想起，刚才摔倒时，擦伤了。
　　“咳咳，知道啦～”他清了清嗓子，稍微停了停，接着拖长了声音笑谑，“姐弟恋嘛～”
　　我呛了一下，差点没被口水哽死。缓过神，狠狠地在他腰际掐了一下。
　　“哎呀～谋杀喃”
　　司守大叫着哀嚎，单车也受影响剧烈的左右摇晃，偏这段又是下坡路，车速很快，好几下都差点摔倒。我惊得忙拽紧他的衣摆，不敢乱动了。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飞动的发丝打在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哈哈～～”
　　细雨中，司守的笑声在肆意飞扬。车子又晃了晃，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树了。
　　“喂，小心前……”
　　我急得大叫。
　　他却笑得更大声了。欢快的笑声在我耳朵里回响，充满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我一下子明白了，哭笑不得。这厮，是故意的！思及此，不由得又下手掐了他一把。
　　哐哐哐哐——
　　呃，好吧，我承认，这一回下手的力道可能有点重了。但罪魁祸首是这个骑车的家伙，都怪他太过得意忘形，而且没有掌控好车速，所以，咱们才会悲剧地撞在路边的消防拴上了。
　　我啮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深刻的体会到害人终害己了。呜～摔得我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司守乱没形象地躺在路边的草坪地上，活像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蹲在他身旁，俯首看他。许久，他才缓过气，止了笑。
　　“疯子。”我抚摸着下巴，鉴定完毕。
　　司守坐了起来，凝视着我，双眼清亮，目光灼灼。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肩膀，笑谑道“干嘛呀，难不成摔坏脑子了？”
　　“生日快乐。”他簿唇轻启，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滑出，看着我的目光轻柔如水，清透明亮，不带一点杂质。
　　我怔住，脑子有些短路。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说道：“我听呵呵说的，她想帮你过一个‘特别’一点的生日，让我帮忙出出主意。”
　　我翻了个白眼，呵呵这臭丫头，为了时刻和司守保持高度的联系，居然沦落到用朋友的锁碎事情来制造话题？真服了她。
　　“咳咳～还是免了吧。若是像今晚这样状况层出不穷的话，也太折腾人了。”活了二十一个年头，像今天这么‘特别’的生日还是头一回。老妈说得对，做人一定要低调点，瞧，这一张扬就祸事连连了。呜呜～我再也不过生日了。
　　司守捣弄着单车，瞧了我一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可是，我觉得呵呵不会改变主意哦。”
　　“我知道，她就是一难缠的主，如果……”我眯了眯眼睛，露出讨喜的表情，“嘿嘿～如果你能帮忙的话，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
　　“其实……”司守说着停顿了一下，把单车放侧摇着脚踏，滋滋的响声中单车掉落的链子上好了。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巾，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我觉得，你不应该拂了朋友的好意。”话音落下，俊脸上露出狐狸般狡洁的表情。
　　“该不会，你俩想了什么花样，要恶整我吧……？”我猜测着。他挑眉，未置可否。
　　我垮下脸，不由得泄气，看他的表情，加上对呵呵的了解，越发觉得天亮后，我很有必要藏起来，心里悄悄想着，望着路灯下他瘦削的身形，忽然无厘头地对他说，“司守，以后我喊你阿秀好不好？”
　　他跨坐在单车上，单手撑着脸，柔和的灯光在他身上披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俊美的容颜上染着清浅的笑意，望着我的明眸如星辰般闪耀，似是在专注地等待我把话说完。
　　“我觉得叫阿秀很亲切，也显得没那么疏离，而且我觉得你长得秀色可餐……”我咧着嘴大笑，捉弄他，“所以叫你阿秀，好不好？”
　　“好。”他轻声应允，语气柔柔淡淡的，像是夜空。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他慵懒中夹杂丝温柔的笑容，霎时没了语言。原以为，原以为……他会和我打闹一翻，然后，不准我喊他阿秀，毕竟，这个秀字，怎么念，怎么听，都像女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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