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年》小手冰冰凉

15、山雨欲来２

　　我微怔。
　　他轻轻地注视着我的眼睛，簿唇微掀，浅声说，“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你……也不会受委屈了。”他语速很慢，似是字字都经过反复斟酌才说出口一般。
　　我心底旋即明白，原来他这是在为那天晚上的事道歉。
　　“道什么歉嘛。与你无关啦～”我轻捶了他一拳，铁哥们般笑道，“你不要一脸沉重的样子，我看着不习惯啦。况且我又没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回，干爹一定饶不了你。”
　　他静静地凝望着我，眸光有些什么在闪动，眉心轻拧成结，紧抿成线的唇微微扯了下，却没搭腔。
　　“怎么？现在才开始害怕啊？也太迟了吧？”我白了他一眼，数落他道，“和人打架之前，你就不会先想想后果呀？”想起何荷华在路上说的小道消息，又忍不住八卦地问他，“听说你是为了一个女生受的伤？”
　　墨桑闻言，眼睑诧异地微微轻抬，略带惊愕地问：“你知道了？”
　　“臭小子，古语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哼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认了。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咬牙道，“拜托你，乖一点，让干妈他们省省心，不要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生玩啦。这回是伤得不太重，但谁能保证下回不会变本加厉啊？”
　　墨桑一怔，旋即浓眉攒起，冷着脸，沉声问：“是谁在你面前说的这些话？”
　　屋内，平和气氛骤转，仿佛山雨欲来，将波浪推卷得越发汹涌。窗外，风似乎变大了，啸啸的扑进来，冰冷刺骨，房里安静得只有风声。一角的何荷华，手上的杂志莫名地掉在地上，她讪讪地偷瞄了我俩一眼，略显不安。
　　我揉了揉不舒服的鼻子，斜着眼看他，理所当然般笑道：“这还用别人说吗？一个会让你和别人打架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真是个笨蛋，如果那女生真的在乎你的话，她根本就不会让你和别人打架，更加不会让你受伤。
　　也许是我的话说得太直接了，墨桑冷默地看着我，眉心紧锁，摆着一副扑克脸。
　　“所以呢，”我也敛起了笑容，语气心重地劝他，“你就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少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
　　“夏纯一！”墨桑忽然低叫，打断我的话，下颚紧绷，冷声道，“你不知道，就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那沙哑的声音里隐隐透着怒意。
　　我怔愕住，定定地看着他头上雪白的绷带上那抹晕染开的血花，腥红刺目。心里像被石块压着一般，堵得有点难受。我敛了敛眉，忍不住缓缓地讽笑说：“看来，这女的挺厉害嘛，能让你这般护着她，不简单呐～”
　　“够了！”墨桑生气地喝道，凝望着我的墨眸清冷如寒星，简短的二字犹如冰封般冷冽刺骨。
　　我抿了抿唇，转脸避开他的视线，鼻子莫名的有点发酸。真的很不习惯他那一脸为别人急红眼的神情，给我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挑拨离间的浑球一般。我有些委屈地瞥了眼何荷华，她正坐立不安的把脑袋压得低低的，几乎把脸都埋进书本里了，估计眼下的她也被墨桑吓得连眼尾都不敢往这边瞄了吧。
　　这时，苏佑离走了进来，紧跟他身后的居然是曲宜娉。也不知道他们是刚到，还是来了好一会儿，反正俩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冷着脸，哼都没哼一声。
　　从我身边走过时，曲宜娉若有所思似的睨了我一眼，脸色诡异。她迳自坐在床沿，旁若无人地注视着闭目养神的墨桑，一脸心疼。而苏佑离也走到我身则，只是望向我的眼神略带责备。
　　病房里万籁俱静，异常诡异的气氛铺天盖地的弥散开，引领沉闷的低气压肆意席卷着，让我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我低下眼，望着床上墨桑那缠着纱带的手，露出的半边手掌苍白得不见血色。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有点空荡荡的，竟然小小的羡慕起那个被他守护的女生，很奇怪的感觉。
　　沉寂许久。
　　墨桑突然轻浅地开口说道：“佑离，带夏纯一回去吧，我不想看到她……”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人多，吵得我心烦。”他依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凉凉的声音轻得如风般在耳边私语，但却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异常安静的病房里，因墨桑的话又静上几分，周围肃静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可就是在这样静得可怕的气氛里，他却说吵？还说不想看到我！就算是他还计较着刚才的事，嫌我多管闲事，摆脸色给我看，也用不着当着众人这么说吧！啊，也对啦！现在有曲宜娉陪他，也就不需要我这个不亲的姐姐了吧，重色轻友的死小子！哼，你以为我就很想看到你啊！
　　我紧咬牙关，越想心里就越气，心中的火苗蹭蹭的直往上窜，垂在身侧的两手微微颤抖着，下意识里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心里像是被针扎般，隐隐泛痛。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病人需要安静呢，这里有我就好。”一直沉默的曲宜娉一脸温婉可人的朝我软声细语道。
　　我冷冷地横眼看她，心里不禁在想我和这个百变千金女前世是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然，怎么每次遇上她，都没好事？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我敛眉，握着的拳头不由得紧了紧，真想过去扒下她那副虚伪的假面具。
　　苏佑离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很重，像是怕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似的。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不然，他不会那么紧张地把我拖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