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纪年》小手冰冰凉

14、山雨欲来１

　　贰山雨欲来

　　医院里，那种特有的怪怪的药水味，仍然能刺激着我如今并不敏锐的鼻腔。
　　住院部的走廊空荡荡的，有点暗，很安静。过于寂静的气氛，总会让我心里莫名的发毛。所以，平时即使是感冒生病了，我基本都不会来医院看病的。
　　站在病房前，我推开了虚掩的门，屋内的光线很充足，明晃晃的，有点刺眼。墨桑靠坐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是不是因为背着光，他的侧面看起来有些忧郁。裴浅则坐在墙角，托着下巴，目不转晴地看着墨桑，神情专注，连我们推门进来都没察觉。两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咳咳～”何荷华故意清了清嗓子，尔后兴奋地叫道，“哇靠，好多水果篮哦！”她说着，眼冒星光地跑进病房，先前抱怨的表情一扫而空。
　　裴浅吓了一跳，跳起来才看到是我们，一脸欣喜：“纯一，呵呵，你们来了！”
　　“还有巧克力呢，”何荷华蹲在地，看着排放在地上的水果篮子，没空搭理裴浅，她毫不客气地从其中一篮里拿出几个橘子剥来吃，一边吃还一边翻看其他篮子里的卡片，啧啧地说，“都是女生送来的耶，如果是我是墨桑，在医院常住也没所谓啦～～”
　　“呵呵，别乱说！”裴浅皱眉叫道，有些恼怒。
　　“你白痴哦！”我也忍不住白了何荷华一眼，走过去轻踹她一脚，“少在这里乌鸦嘴。”这馋鬼，为了吃的，居然想在医院常住……
　　墨桑闻声，一直落在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扫落在我身上时，墨色的眸子上有些许的讶异，似是才发现我一样，浅声问道：“你来了？”
　　“嗯。”我点点头轻应，这才看到，他冷俊的脸上也有好几处擦伤，唇角一大片刺目的瘀青，几乎整个右手都缠着白得令人难受的绷带，而指节处涂着红药水的左手松松的拿着个削好皮的苹果，早已经黄了，他却没有吃一口。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拿起他手中的苹果，扔到垃圾筒。轻轻戳了戳他包着纱布的手，吸了吸鼻子，轻描淡写地问，“痛吗？”嘴角轻扯，微笑着看他，心底却莫名的难受。
　　“你感冒了？”他问非所答，眉心轻蹙，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
　　“嗯哼～和你同病相连呗。”我讪笑，鼻子冷得难受，说话声音都是嗡嗡的。
　　他抬头，漆黑沉静的眼瞥过我，浅浅地抿了下唇。我接过裴浅递来的杯子，放到他手上，抬起手轻轻地贴在他额上，皱眉念他说：“还很烫呢，发烧就多喝点水啦，不然怎么退烧？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家教你吗？”
　　墨桑眼睑微动，凉簿的唇，似泛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静静地看着手中杯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才端起杯子，乖乖地一口气把水喝个精光。
　　裴浅定定地看着墨桑，尔后难过地轻声昵喃自语：“我给他倒了几杯水，可一整个上午他一滴水都没喝。”说着情绪更加低落，一脸怅然若失。
　　“你想太多啦，这小子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我把杯子放回桌上，拍拍裴浅的肩膀，小声安慰她说。伤成这样，爱面子的他心情能好到哪去？
　　裴浅点点头，朝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有丝毫笑意，眼里氤氲着湿气，静默了片刻才低声和我说要去一下洗手间。
　　我有点无奈，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好像，被下了蛊般，只要墨桑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经意的一个表情，都会轻易地搅乱她的思绪，控制着她的心情。
　　冷风从窗外吹进来，病房里静静的，耳边净是窗帘摆动的声音，我望着裴浅转身离开的瘦削背影，她秀丽的长发随着风轻扬，看起来有些落寞。
　　何荷华抛了个橘子给我，自己就努力地啃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问，“浅浅，干嘛去了？”
　　“洗手间。”
　　“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何荷华翻着杂志的手停下来，不解的问。
　　“可能是医院空气不好吧。”我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墨桑。
　　墨桑吃着橘子，忽然没头没尾地轻声问：“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呀。”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表情，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地撇了眼何荷华，发现她也正竖起耳朵奇怪地看着我俩，连嘴边沾上了巧克力都不知道。
　　墨桑抬眼看我，抬起手往我伸了过来，快要碰到我脸颊时，突然停住，手指动了动，倏地收回手。幽黑的眸子神色复杂，思绪难猜。静默良久，才开口沉声愧疚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