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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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一脸敬仰地望着尉迟青鸾，他现在简直佩服到了极点。
原来话还可以这样说，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就把时间推到了一个月之后？西门吹雪冷冷地转过头去看她，眉梢微挑：“洗澡？”
尉迟青鸾面色不改：“或者，你说成是沐浴熏香也可以。”
一屋子人瞬间沉默了一会儿。
西门吹雪神情一滞，有点不大自然地微微转移了目光。陆小凤嘴角抽搐着，强行忍住了即将脱口的爆笑。尉迟青鸾略带挑衅地抬眸望了西门吹雪一眼，意思大概是——怎样？
无形中，原本紧张的气氛却缓和了许多。
叶孤城神色不动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目光里略微闪了闪，忽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就将时间定为下一个月圆之夜，可好？”
西门吹雪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时间已改，地点不妨也变上一变。”叶孤城神情又是一动，淡淡抬眸似不经意间地又道：“紫金之巅，毕竟是不如‘紫禁之巅’来的更加肆意……即是难得的比剑，自然不容俗人插手放肆。西门庄主意以为何？”
陆小凤隐隐倒抽一口凉气，这人言下之意，竟是要选择皇城大内作为斗剑的场所？！虽然武林人士向来藐视皇权，却并不意味着紫禁城的屋顶就是那么好踩的——你以为皇帝的身边，当真就没有武林高手了吗！
白云城主，果然不愧是第一孤傲的剑中王者。
西门吹雪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冷冷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语言定，再无更改。
也许从这一刻起，一句脍炙人口的歌诀，即将传遍整个江湖——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尉迟青鸾微微动着唇，用连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念着。她的神情忽然有些复杂，脑海中想起看过的一部名为“紫禁之巅”的电影。
曾经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银屏中那是一片漆黑的天，两个白衣人面对面站在一处灯火明亮的屋顶之上，手里冷酷地拿着剑。
她已经忘记了大部分情节，只记得最后的结局是有一个人死去的。
那时心里还觉得这情景很逗，居然会有人跑到屋顶上玩决斗？蹲在电视机前，她一边看一边搂着一大碗鸡汤咯咯直笑……可是她现在，却完全笑不出来了。
如果，那部电影所说的，完全是真的呢？
——如果那就是此刻的现实呢？！
尉迟青鸾浑身上下一阵阵止不住地发冷，她无法想象如果一切都如影片中所写，最终的结果又会是怎样……她不记得最后死的那个人是谁，却知道那绝对不会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因为在遥远的未来，阎家村最严密的宗族祠堂内，还保存有一张枯黄的画像，白色的衣袍檀香木的珠冠，那正是白云城主！她不知道自己和叶孤城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却深深地记得大长老曾经给她讲过的故事里——画像中的那个人，是一位绝顶的剑客，他曾经活过78岁。
在古代，这已经算是长寿了。
叶孤城绝对不会这样早死。至少，绝不是死在这样的一场“决斗”里！但若是死去的人不是叶孤城，那又会是谁？按照电影的描述，只有一个可能……
尉迟青鸾脸上带着笑，衣袖下的五指却在缓缓地收紧，指甲狠狠地刺入掌心，几乎要生生剜下一块肉来。西门吹雪……他会死。
当这个想法第一次从脑海中浮现，她只觉得心脏一阵猛烈的抽搐，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窒息，心里一瞬间的痛苦几乎要令人发狂——那一刻，她感觉从来没有如此愤恨过地想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当年看过无数本武侠小说，偏偏就漏过了那本“陆小凤”！！！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一定是哪里出了错，难道西门吹雪不是这本书的主角吗——不，他果然不是这本书的“真正主角”——尉迟青鸾微微眯起双眼，将指甲更深地推入自己的掌心，硬生生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脸上笑容更深。
她想，我需要思考。
这里没有一个人发现尉迟青鸾的异样，包括曾经不安地看了过来的陆小凤。
叶孤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后来一直微笑不语的青衣女子，眼神里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洒然一笑地开口道：
“真是世事难料……我原本，来此是为了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尉迟青鸾的脸。
西门吹雪微一皱眉，似有意无意地往左迈出一步，护在了某人的身前。陆小凤同时面露惊讶，不由得望向尉迟青鸾一直似平静的脸。
尉迟青鸾微笑着道：“我猜到了。”她几乎开始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回答得如此冷静。
——掌心的伤口似乎开始流血，有点疼。
叶孤城眉头微微一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确定地瞟了一眼西门吹雪。他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尉迟青鸾怔了一怔，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要走了？”
说不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如今诸事已定，她自然是知道叶孤城绝对不会留在京城很久。南海之外飞仙岛，那里才是白云城主真正所归之地。
叶孤城静静地道：“我在想，你说不定愿意去看一看我的白云城。”他忽而一笑，慢慢地又道：“那么，你的回答？”
尉迟青鸾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抱歉。”
叶孤城了然，微微点头：“我明白了。”他声音中似乎有些遗憾，淡淡又道：“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去南海白云城找我。”长袖似不经意间轻轻一挥。
身侧，似乎有一阵细微到了极点的风声。
尉迟青鸾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只觉得那东西握在掌心里柔滑温润，眼角余光看去竟是一块玲珑小巧的云形白色玉片。她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轻轻一笑：“多谢。我会的。”
话已到此，自然不必多说。
叶孤城最后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西门吹雪眼里忽然微微泛起一丝涟漪，脸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依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在房门被陆小凤重重地重新关好后，转过身静静地注视向尉迟青鸾的脸。
陆小凤走了过来，一脸悻悻然地道：“终于结束了……我说。”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真的要决斗吗？不去不行吗？”他脸上有些担忧地看向西门吹雪，然后又看了看尉迟青鸾。
尉迟青鸾正不动声色地偏头避过某人的目光，闻言望了他一眼，道：“都已经定下了时间，怎能不去。”她声音淡淡的，透着一点冷。
“你在生气？”西门吹雪忽然道。
尉迟青鸾抬起眸，微笑：“是呀~~”她的笑容很甜美，声音很危险。
西门吹雪眸色复杂，停了一停道：“为什么？”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前。
尉迟青鸾却已经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抬脚向前直直地绕过他的身躯。“借过。”她冷冷地道，一路走到门边，左手握住了房门把手。
身后传来西门吹雪清冷的声音问：“你要走？”
站在旁边看了半晌的陆小凤摸摸鼻子，决定自己消声，去到窗边看风景。
此时已至正午，窗外阳光灿烂，蓝天白云。
沉默一刻。
尉迟青鸾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我在生气。”她淡淡地道，笑容里看不出丝毫异样的神色，声音平静：“我一生气，就会想要吃东西，只吃我亲手所做的东西。”
“所以……我饿了！”她睁大了眼，貌似无辜地道。
其实心里正在后悔地嗷嗷叫——自残，真的不是那么好玩的。
手掌，真的好疼！⊙﹏⊙b
……我只是出门上个药，真的，你不用那么怀疑地看着我……
当然顺便上菜市场遛一遛，提溜一只肥肥的小猪仔宰来吃，顺便上野外捊一把香菜，路过那家农户偷上一口铁锅，那就更加完美了！
京城之外，日头已然偏西。
地上挖了一个坑，砌上几块石头，腾腾的火苗就从这简易的灶台里窜了出来，慢悠悠地舔舐着黑漆漆的锅底。一口大铁锅里咕噜噜炖着好大一锅香喷喷的猪肉，汤气四溢。
尉迟青鸾木着脸蹲在大锅旁，用左手笨拙地摆弄着地上十几个小巧的瓷瓶，右手藏在袖子里被厚厚地包成一个“熊掌”——这貌似，是西门吹雪的杰作。
中午之时，在即将走出雅间的最后一刻，她还是不小心被陆小凤嗅出了袖子里的血腥气。于是本来直接往医馆的行程被改成回冷着脸的西门吹雪住处拿药箱，菜市场还是要遛一遛的，提着小猪的却变成苦哈哈的陆小凤，顺便偷铁锅的也是他……挖坑砌灶，还是他。
谁让他一时嘴馋，想要分一碗煮好的猪肉呢！不过现在陆小凤却很后悔，而且脊背上直冒冷汗，本来是蹲在大铁锅旁，现在脚步正悄悄地往外使劲挪挪挪。
尉迟青鸾看也不看他一眼，左手不停地重复着两种动作，扒开瓶塞倒药粉，拿起木棍搅一搅，然后拿起下一瓶颜色诡异气味更加诡异的莫名药粉，继续倒继续搅……就见那锅里的汤汁由半透明变成散发恶臭的褐紫色，接着变绿变红变蓝变黑——
……颜色如此诡异，你确定这是在煮食物而不是在熬魔药吗？！陆小凤瞅瞅那锅，额头滴落一大滴冷汗，他觉得自己恐怕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不再想要吃肉了。
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就在尉迟青鸾丢下最后一瓶药粉，整个肉汤的颜色竟然奇迹般地恢复到了诱人的乳白色，还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肉香。她面色不变地掏出手帕擦擦手，用空置了很久的铁勺轻轻舀起一小口汤汁，微微一抿。
“不错，可以吃了。”尉迟青鸾呼出一口气，心情愉快地拿碗盛肉舀汤。
大铁锅咕噜噜地冒着泡，香气随风飘得更远了。
陆小凤神情冷汗地看着某人埋头一阵大嚼——尉迟青鸾的吃相其实并不太难看，动作韵味十足而优雅，但碗里的肉块却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了下去，直到留下最后一滴汤汁。
看起来，她其实很想舔一舔碗。
不！你确定这真的能吃真的没有毒吗？！“现在，我总算知道。”陆小凤忍不住露出苦笑，低声喃喃道：“当年给你‘毒厨’称号的那个人，实在是太有眼色了！”
尉迟青鸾慢悠悠地正给自己盛上第二碗，略微抬眸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想这么叫我也无所谓。”她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夹肉：“我其实……真的不介意再多一个人试药的。”脸上带着笑意，森森地露出白牙，狠狠地一口撕咬着肉片！
陆小凤嘴角猛地一抽，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又往后挪了挪，几乎就要退到不远处的山石下。
黑色的山石在阳光下冰冰凉凉，上面正安静地屈膝坐着一名白衣人。西门吹雪神情淡淡地注视着尉迟青鸾的一举一动，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手指在腰侧黑色的剑鞘上微微滑动着。
尉迟青鸾已经干掉了第二碗肉，正在用铁勺舀起第三碗汤。
她也终于想起了铁锅对面，曾经帮她出力很多的某位红披风娃娃脸，于是万分诚恳地抬起头：“你真的不吃吗？我保证，味道很不错！”
陆小凤僵硬着脸庞，微微露出一个抽搐的笑容：“谢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头顶上方，忽然有人轻轻哼了一声。西门吹雪眉头一皱，蓦然自山石上站起身。
“你够了吧。”他淡淡地道，语气不觉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冰冷。
铁勺碰上锅沿，发出清脆地“铛”地一声响。
尉迟青鸾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陆小凤。”她脸上笑容不变，抬起头来道：“你可以，先‘离开’一会儿吗？”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