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年华》分飞燕

11、第十一章

　　又是一个清晨，洛宾推开那个贴满了卡通画的门，看见洛彩还在安静的睡着，心里一阵感激。
　　菩萨保佑！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胡思乱想，如果洛彩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轻轻抚摸着妹妹额边微卷的头发，她是不是在做恶梦？眉头为什么那样紧锁着？
　　不管是那些匪徒的疏忽大意也好，还是洛彩急中生智的计策也好，能把她平安的送回来的，似乎却只有冥冥中的神了。

　　“好好睡吧！洛彩，你没事可真好，不然这个家……”洛彬的语调欣慰中透出些许伤感，轻轻给洛彩整了整被子，将她伸到外面的胳膊悄悄的放回去。
　　有东西掉在地毯上。
　　洛彬拾起来看，却发现是那个很多年不见的勋章。质地确实很不错，光泽一点都没有消退。
　　洛彬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出事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总是在事后假惺惺的作好人！”
　　洛彬手一抬，那个勋章顺着那个延长线，划了个弧度准确地掉进屋角的垃圾筐里。

　　再看看洛彩时，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
　　洛彩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她此刻被蒙着双眼，绑着手脚，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的肌肉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脑袋又疼又胀，好不难过。然而，听觉却好像渐渐回来。
　　“来了一伙捣乱的。八成是想分食儿吃！你们给我看住了！这100万看来还不那么好赚！”好像是一个刚进来的人说。
　　“知道了！”屋里两个男人的声音答道。然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应该是之前那个说话的人出去了。

　　“你说大哥干吗非得跟这家人没完没了啊？看沈雷利那个德行谅他也兴不起什么大浪来了，芙蓉池也倒了……这么看来，好像有些不符合咱们办事的规矩。”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说。
　　“我也有些奇怪呢！大哥以前总说“不要再期待能从已经皮开肉绽的马身上揩到油水——那总会让我们摔得很惨。”可是这次，分明是不想让这匹马再活下去了……上次，我满以为他们会送沈雷利上路呢，可是没想到还有更狠的……”另外一个人说。

　　“沈雷利肯定很宝贝这个女儿，你看养得细皮嫩肉的，模样真是标志！听说，芙蓉池的老板娘当年可是个大美人……这个小丫头看样子，将来也错不了，看着真是……”说话人的声音里透露出危险的讯号，洛彩却还是不能动弹。
　　“看你小子那色迷迷的样子！不过你说的也是，像这样的货色咱们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的，你说……反正大哥不是想让他们家越惨越好么？要不……”

　　洛彩知道他们说话的意思。对她来说那将会是灭顶之灾吧……
　　虽然以她的年纪，对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还知之甚少，但仅从母亲担忧的目光，一些点到为止的话语，还有以前遭遇小流氓的时候，哥哥挥舞拳头奋力保护的样子，都足以让她意识到，女孩子有一些珍贵的东西需要细心保护……
　　现在的她，哪怕一点的反抗却都是不可能的。
　　她很想大声喊出来，可麻醉药的药力还没有解除，喉咙只是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身上有一些不确定的触感，好像蚂蚁爬过。
　　“这皮肤摸起来真滑……小羊羔……哥哥这就来了。”
　　洛彩的眼泪浸湿了蒙着眼睛的黑布， “哥哥，救救洛彩，洛彩好害怕……”

　　突然间，门好像被撞开，两声闷响，洛彩不确定那声源来自何方。
　　然后，脑子变得很晕。当黑布被揭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男子托起后背，本不明亮的光线此刻显得那么刺眼。
　　好一会儿，她终于看见面前那两个人已经像死尸一样摞在一起——也或者，那就是死尸。

　　而旁边这个叔叔用修长的胳膊环绕在她背后，深陷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洛彩，你怎么样？还好么？”
　　洛彩看到那两片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意识又渐渐褪去。
　　最后只知道自己被抱起来，那张严肃的侧脸神色凝重，耳朵上那只银白色的耳圈在她的脑海里晃啊晃……

　　……

　　“昨晚八点，本市侬情夜总会门口发生枪击事件。钟万成议员头部中弹，当场死亡。此前，钟议员一度被卷入指使杀手在市政大楼前行刺自新党候选人——徐杰议员的丑闻中。据记者从警署最新得到的消息，此次钟议员的被刺，很可能与此次总统竞选引发的党派之争有关。市民们呼吁，停止一切恐怖活动，还竞选一个洁净的空间，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杰出的总统，而不是一个□□老大……”
　　俞锦南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客厅里，早晨的阳光很刺眼，菲佣把窗帘拉了拉。她总是怀疑，这样暗的光线下，主人能看清那报纸上的字么？

　　匆匆的掠过早间的头条，锦男还是看到下面几行大字：
　　咸水浜昨晚发生大规模械斗，46人无一生还……

　　锦南马上翻过来，看商界要闻专栏。周士荣的名字让他不由得多扫了两眼。
　　“大禾集团昨日下午向媒体宣布，总裁周士荣与冯氏企业掌门千金冯念琦将于本月十八日举行订婚仪式。”俞锦男的眼前立刻闪现出那天在周公馆的门前看到的轮胎痕迹——这么说的话，身为将来大舅爷的冯念琛那晚拜访妹夫就不足为奇了。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然的笑意，继续往下看：
　　“今年２８岁的周士荣，在与冯大小姐拍拖三个月后可谓是闪电式的结合。此前，周士荣的感情生活对外界来说一直是个谜……以数十亿的身价位居全岛钻石王老五排行榜第三位的周士荣先生此消息一经公布，岛上无数“荣妃”痛不欲生，今天早上的天气似乎还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然而，“男妃”们表示，她们对俞锦男还是相当有信心……自从去年锦绣集团承建的亚洲最大的交响音乐厅全面竣工并得到泛美建筑学会的大奖，锦绣集团的总裁俞锦男已经以１６０亿的个人资产，位居全岛单身男性财富排行榜的第二名……”

　　他看到这里，将报纸翻回头版，心想“这真的是晨报么？是不是换主编了？怎么搞得像八卦杂志一样！”
　　扔掉报纸，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离开餐桌。
　　老鹰走过来：“老板，电话。”

　　“白鲨，咸水浜的事是你做的？”是老幺的声音，经过音频处理的声音格外显得怪异。这部电话也同样安装了音频处理装置，还有干扰跟踪讯号装置，在不通话的时候发生作用，即使是最先进的信号跟踪仪也无法准确定位电话的位置。通话不足一分钟也别想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是的。”对于老幺，俞锦男觉得没必要隐瞒。他知道老幺是怕他们会暴露身份“我们去之前是化了装的。”

　　“白鲨，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可是这次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冲动？你确定有必要惹这些麻烦么？有很多时候，一念之差，会毁了一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锦男打断他的话。对方沉默了两秒钟。锦男看着手上的秒针。
　　“那样最好，我不希望你会是下一个丛善任。”
　　电话挂断了，秒针走过了56个小格。

　　把大哥大还给老鹰，他做了两个扩胸和伸展的动作，呼了一口气：“老鹰，咱们投资点别的生意怎么样？”
　　老鹰看着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芙蓉镇是个好地方，我看到宝藏了。是真正的宝藏。”俞锦男向他狡黠的笑了笑。

　　俞锦男最近的思维让他总是措手不及……管他呢，反正跟着锦男决不会有错的。他以前投资木材、证券、玩具、甚至是渔业捕捞、不都赚大钱了么？老鹰想。
　　只是……锦男好像越来越热衷于这些所谓的正道行业了。那么……他是不是真的想……改邪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