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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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五月天《知足》
小丫头什么时候成通讯员了？秦朗翻开编辑部寄来的样刊。96年的年度特约通讯员第一个就是徐蔚瑶。
看来她还有所隐瞒啊，秦朗合上杂志。等她以后进记者站就有的好戏看了。
戏剧节结束的当天舒畅已经发誓再不往秦朗那边看一眼了。可是连一天都没坚持到。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已经习惯时不时往秦朗那边看看。只要看到他就有种安心的感觉。而秦朗似乎也有意回避四目相接的尴尬，笔直坐着，目不斜视。连说话也短得不再短，好，知道了，谢谢。
以后都是这样么？舒畅心里反复想着徐蔚瑶说的，既然喜欢他就和他表白啊，地球人都知道了，还要骗自己？
虽然说的是琴晴，又何尝不是说自己呢。可是表白了就能改变现状么？说不定更糟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不知道秦朗怎么想？舒畅偷偷观察了秦朗好几天，他好像一点也不困惑的样子，也许男生就是比女生洒脱些？
或者，这对他来说更本就谈不上困惑。他说了自己不是为情所困的人。那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了。
唉，舒畅打开英语参考书，准备把自己溺死在题海里。
秦朗心里突然微微一酸，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些天舒畅强装镇静，自己是看在眼里的。看着原本乐观坚强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变得长吁短叹愁眉苦脸起来。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这种感觉，说不清，理还乱。
还是像徐蔚瑶那样的假小子好，不知道烦恼为何物。秦朗决定下课后去杀她个措手不及。
找本帅什么事？徐蔚瑶最新的口头禅已经从本帅哥变成本帅了，这是戏剧节太过入戏的后遗症。
徐帅不请客？秦朗马上改口。
本来想告诉你的，徐蔚瑶这下是理不直气不壮了，暑假她就收到通讯员的证件了。
呵呵，那你还不好好收买下记者站站长。以后你就是记者站的新成员了。秦朗还是第一次以站长自居。
G城的记者站站长是你？徐蔚瑶上下好好看了秦朗一番。完了，那我以后不死得很惨？
呵呵，有我罩着你怕什么啊，秦朗像看出了徐蔚瑶的顾虑。
少来，说不定第一个整我的就是你，徐蔚瑶想起初一刚进文学社差点没被打击死。
你现在水平高了，就不用魔鬼训练了，那是针对新人的，秦朗笑笑。
有这么好？徐蔚瑶半信半疑。
反正你现在是一只脚进了记者站了。秦朗摆出开一言堂的架势。
又上贼船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徐蔚瑶瀑布汗。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秦朗笑得一脸阳光。
在无数情迷看来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秦式招牌微笑，此刻却让徐蔚瑶觉得无比阴险。以她的经验，不怕秦朗发标，就怕秦朗微笑，那是笑里藏刀啊。还笑得这么无邪。简直是没天理。
果然，秦朗马上丢下一句，下个星期就和我去记者站熟悉情况。
阳谋啊，徐蔚瑶明知道是鸿门宴也不得不去了。
晕死，怎么会和他撞衫？徐蔚瑶看着秦朗，同样的白衬衣，休闲裤，滑板鞋。不过自己穿的是加小号，秦朗穿的应该是中号的。
这样子很帅啊，秦朗故意逗徐蔚瑶，过两年一定是少女杀手一个。
自恋的家伙，你是说你自己吧。徐蔚瑶白秦朗一眼。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人气高呢。秦朗的人气是从初三那场绯闻风波开始居高不下的。
不然怎么敢当你小弟。徐蔚瑶大大咧咧把手搭在秦朗的肩膀上。不过秦朗实在太高，要伸长了才够得到。
你有一米八了吧？徐蔚瑶开学体检已经有一米五八了，看来一米六是指日可待了。
差两厘米。秦朗很想无视那两厘米，不过他哥却很不留情的打击他——还是比我矮两厘米啊。
你可以去打广告了，徐蔚瑶想着江城在信里说的猪快长饲料。
什么广告？秦朗还没发觉徐蔚瑶的阴险用心。
猪快长。徐蔚瑶又加了一句，最新优质饲料。
承蒙夸奖，我倒是很想长胖点，可惜天不遂人愿啊。秦朗的体重一直就在60KG那打转。
美得你，幸好我还不用减肥，不然你就是找打了。徐蔚瑶的体重也在40KG上下波动。上次体检突破40她还乐了好一阵。搞得陈瑜半天摸不着头脑。
记者站的两根竹竿，秦朗突然想到这个形象的比喻自个先乐了。
谁是他小弟了？徐蔚瑶差点没晕死，自我介绍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你是秦朗的弟弟，怎么没听说过啊？
第二个问题就更彪悍了，请问你真的是男生吗？
都是秦朗开的好头，说什么自己是他的小弟。徐蔚瑶瞪了秦朗一眼。自己有那么像男生吗？
果然是被压迫一族，徐蔚瑶看看周围的人，都比自己大。又是老满，唉！
你就是附中的徐蔚瑶啊？休会期间马上有女生来套近乎，我看过你主持的节目。
不是吧？记者站也有微风？徐蔚瑶要倒了。
人出名撒，秦朗打趣道。
你没听说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徐蔚瑶开始体会到当焦点人物的滋味了。
这可由不得你，秦朗微微一笑。
感觉像一步一步走近一个预先设计好的陷阱。无路可退。
这个给你，散会后秦朗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什么？徐蔚瑶还没反应过来。
下次踩人的资料。记者站很多接头暗号，踩人就是经典之一，是采访人的意思。
给我干吗？徐蔚瑶还在郁闷，难道要我去踩人？
答对一半，还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去。秦朗指着自己。
和你一起去？徐蔚瑶闪了几个念头。果然是苦难的开始。
作好功课啊。别给我丢脸。秦朗俨然是一言堂堂主。
知道了，徐蔚瑶有气无力的说。晚上回去又要加班加点了。
秦朗约在星期六上午。
星期五的下午拖堂加值日回到家已经疲惫不堪了，徐蔚瑶正强打精神修改着明天的采访计划。隔壁却传来爸妈吵架的声音。最近家里经常这样，一点小事就爆发战争，难道是老妈提前到更年期，可是她才三十出头啊。
烦，徐蔚瑶再看不进一个字了，隔壁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你看看人家江城他爸都大学副教授了，你还是个初中的班主任。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还比下？77级的大学生里就你混的最差了。
现在后悔了？
要不是看在公婆和女儿的份上，早和你离了。
离就离。
你说到就做到，别和以前一样事后不认帐。
明天就去，你满意了吧。
那最好不过。
似乎没有了下文，空气里是出奇的安静，就像暴风雨的前夕。
砰的一声甩门响，出去的是爸爸还是妈妈？
好像还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一切回归了安静，徐蔚瑶打开客厅的灯，看见大门是开着的，爸爸妈妈都不在房间里。
还好没吵到爷爷奶奶，他们睡得早。可是明天呢？
徐蔚瑶看着改了一半的采访计划，算了，关灯，天大的事情，明天再去想吧。
一夜失眠，早上起来一看，黑眼圈和国宝大熊猫有得一拼。
留了张字条在书桌上，悄悄出去了。事先已经和爷爷奶奶说过，他们应该会放心。
昨晚作贼去了？秦朗看着神情委靡哈欠连天的徐蔚瑶。
是啊，回去记得看你家少了什么东西没？徐蔚瑶还在想着爸妈的事情，大早起来还是不见人。不会真闹什么事情出来吧。
我家最值钱的就是我了。秦朗看得出徐蔚瑶一点也不高兴。
恩。徐蔚瑶心不在焉。
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哦。秦朗事先提醒到。
知道了。徐蔚瑶勉强打起精神。
采访对象是十四中初三年级的一个女生，最近刚得了全国数学奥赛的二等奖，她是十四中历史上第一个在全国奥赛取到名次的学生，听说附中有意保送她读高中。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连学费都可免，还提供奖学金。
简而言之，是牛人一个。
约好了在她家采访。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从城东跑到城西，才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找到了她本人。
很普通的一个女生，戴着眼镜，个子不高，比徐蔚瑶还矮一点。偏瘦。
她很热情的招呼徐蔚瑶和秦朗进来坐，家里虽小，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并不觉得拥挤。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徐蔚瑶想到这句话，资料上写着这个女生和已经下岗的妈妈相依为命。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妈离婚了，原因很可笑，就是为了生个儿子。
什么年代还重男轻女，徐蔚瑶开始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眼前的一切让她又不得不相信。
采访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就像拉家常似的说着学校老师的话题。可是当说到她的家庭时，这个女生就开始激动了。她反复说着她妈这些年是多么辛苦，而她的爸爸从来就没看她一次，即使这次她出名了，他还是躲着。
我以为我做出成绩来证明女生不比男生差他就会承认我这个女儿，眼前这个激动的女生已经泣不成声了。
可怜的家庭，无辜的孩子，徐蔚瑶想不到什么话可以安慰她，现实是这样冷酷，再怎么温暖的话语也解不开她的心结吧。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徐蔚瑶已经忘记她在采访了，她好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很自然揽着那个女生。
秦朗也默然，他完全可以转到别的话题，可是太过理性就等于不近人情，他不能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女生哭了一阵，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真不好意思，她有些羞涩的说。
没关系，秦朗决定放弃下面的采访，他想到了另一个主题。
害你们采访都没完成，女生有些歉疚。
以后还要当校友的，来日方长啊。徐蔚瑶打趣道。
谁知她却低下头来，我可能不会读高中，我想读中专，早点参加工作，好减轻我妈的负担。
这下秦朗和徐蔚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反而是那个女生在安慰他们，想读书的话就是参加工作也一样可以读的。
心情沉重。徐蔚瑶本来就闷闷不乐，现在更把眉头都皱起来了。
秦朗心里也不好受，自己的家境和那个女生比起来要好得多了，而且从小又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疼着。
那个女生真的很坚强啊。徐蔚瑶要是自己简直不敢想象，她应该一个人偷偷哭过好多次了。
是啊，你觉得惭愧了？秦朗打趣道。
徐蔚瑶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忽然害怕起来，他们也会离婚吗？从小到大，记忆里他们老是吵架。每次都说离，每次都没离成，这次是真的吗？
想什么呢？秦朗发现徐蔚瑶眼圈红了，难道是被那个女生的遭遇感动了？看不出来她还这么多愁善感啊。
和你无关。徐蔚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那个采访，我改变计划了，做一期单亲和离异家庭的孩子的特稿。秦朗想着。
啊？徐蔚瑶回过神来。
算了，你就负责写这个女生，其他的我来搞定。秦朗看徐蔚瑶完全不在状态。
哦，知道了。徐蔚瑶想早点回家，又怕回家。一路恍恍惚惚的。加上车开得慢，摇摇摆摆，好像每一秒都被定格了一样。
一个急刹车，徐蔚瑶差点没摔倒。
谢谢，是秦朗。如此近的距离，就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放大再放大，仿佛时间凝固在这一瞬间。
没事，你小心点，秦朗的语气好像有点责怪。
恩，徐蔚瑶没有注意到秦朗刚才的表情。那是从心底流露出来的关爱之情。
这个样子，好像遥遥。对什么都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甚至排除任何一个人的关心。秦朗心里微酸。她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吧，平时可不是这样的。那句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心里会好受。也许并不是对采访的女生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
认识这么久，除了第一次见面，没见徐蔚瑶哭过。同样是低着头，同样把自己躲在角落里。记忆和当下不断反复交替。秦朗一时恍惚起来。
遥遥？秦朗不觉轻声说道。
徐蔚瑶抬起头来，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见到了当年那个笑容温和的小哥哥。同样的纸手帕。
难道他真是当年那个小哥哥？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徐蔚瑶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
我没哭，不过是心情不好受到感染。徐蔚瑶嘴上还不承认。
我知道。秦朗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女生。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回家的路，第一次感觉是这样漫长。
你同桌发文了。符豆豆指着当月的TA杂志。
我看看。林骏一把抢过来，还真是的。请客啊。
稿费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江城并不激动，他已经收到样刊了。
不管，被我发现了你就要请客。林骏可不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好吧，你说吧。江城做好了挨一刀的准备。
其实也不要你出什么血拉，谁让你手艺这么好，什么时候也教我一两招啊。林骏一脸得意。
这个简单拉，只要你愿意学。江城看看林骏又看看符豆豆，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向我拜师学艺了，原来是为了某人啊。
谁说是为了她，林骏才不承认，连我妈上次都表扬你呢，我要再不学点怎么好意思。
真的吗？江城可没想到，那就先收了你这个徒弟。
老实说你有什么目的？江城小声对林骏说。
没有拉，你想哪去了。总不能以后野炊都是你一个人掌勺吧。林骏打死也不说。
我都不介意了。江城见套不出什么话，决定暂时放弃，慢慢磨。
才一转背，林骏又和符豆豆凑在一起讨论物理题目了，这两个家伙啊，还说没什么，鬼才信呢，亏自己暑假还当着林骏家长的面说了那么久，只怕早晚要捅破那层窗户纸的。
算了，看杂志吧。这期又有徐蔚瑶的文章，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己的文和她的文居然排在一起。
江城。徐蔚瑶。
现在应该没人再说当年附小的两个小不点了。
这么快初中已经过了一半了。
以后，高中，大学，真不敢想象。
这次写稿子真的很痛苦，徐蔚瑶反复改了好几次，根本写不下去，眼前总晃动着那个女生哭泣的脸。
爸妈冷战了好几天，还是爷爷奶奶去做工作，才把妈妈从外婆家接了回来。看起来风波是过去了，可是下次呢，谁知道什么时候。
他们干脆离婚算了，省得折腾。这个念头把徐蔚瑶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自己不是最怕他们说离婚吗。怎么会这么想。
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去交稿子，秦朗一反常态没马上看稿子而是叫住了打算走的徐蔚瑶。
那天没什么事情？秦朗一直想问。
一点小事，已经过去了。徐蔚瑶尽量让自己不要激动，可是一提起这件事来还是不能克制。
哦，秦朗有些失望，他以为徐蔚瑶会说的。原来她还是有戒备。
要是有事的话，以后提前说声，不要勉强自己，秦朗感到微微的失落。
知道了，我先走了。徐蔚瑶的情绪其实并没平复下来，她是在假装镇静，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
秦朗皱起了眉头，回到教室，他开始看稿子。
舒畅发现秦朗一进来就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似乎是写了好几次，感觉不太连贯，但看得出是用心在写。秦朗边看边想，上次那个女生怎么会给徐蔚瑶这么大的感染。现在她情绪都很低落。
或许，自己并不了解她，只是以为很熟悉了。其实她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她也不想让人知道。
秦朗闭上了眼睛，这种感觉，是担心还是心痛？
只是希望她像以前一样是个快乐的没心没肺的假小子。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
好久没看到秦朗笑了，即使是典型的秦式招牌微笑。舒畅怀念以前那个大笑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或许自己只是喜欢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什么是咫尺天涯，就是你喜欢的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能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只能当一个透明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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