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琴挑

4、旧日繁华

　　咸阳。
　　旧日辉煌已不在。
　　马车一路走，慢慢滑过的街景建筑在景照眼中仿佛穿越了时空，逐渐清晰起来，他自动搜索着往昔的记忆，拼命地对照着，但咸阳已不是当初的咸阳，虽然痕迹仍在，却大多都建起了具有新时代特点的房舍，路人的打扮也与两百年前大为不同。

　　景照边走边看边回忆着，心中难免感伤，因为可能引起回忆的实在少得可怜，除了主干街道纵横分布没什么变化，其它已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大师，这里还是衰落了。”本来兴匆匆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景照望着简陋的房屋，空旷的街道，暮色弥漫，隐隐笼罩着一层颓败之气。

　　“嗯。每年一到廿月前后，咸阳的百姓都要到别处躲上一个月才回来的，城里便荒芜了。”轩辕说。
　　“为何要躲出去？”景照不解。
　　“为何要躲出去？”轩辕眼中掠过一抹凉意，“大人忘记了吗？蒙小将军的死祭是哪一日？”
　　景照一怔，沉吟道：“是…廿月二十三”
　　“是啊，今日二十，再有三日便是了。”
　　“……”
　　“也不知从何开始，只要一到廿月，咸阳定会发生一些怪事，搅得人心惶惶，尤其在二十三这日，天空异像，城内鬼哭狼嚎，一入夜，没人敢上街，唯恐被鬼魂幽灵捉去，可即使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也不一定幸免，许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因此大家都躲出城外，方能保得住性命。”
　　“这又是为何？…难道城中闹鬼？”
　　轩辕不语，久久凝视着他，景照怔忡了半晌，方醒悟了：“大师，会是他…吗？那个人的幽灵，他在向这座城复仇？”
　　轩辕缓缓点了点头：“大人猜对了，那正是蒙化的幽灵在作祟。平素还好，他的灵力没那么强，但死祭这天就不同了，灵力达到最高峰，突破了人界与幽灵界的障，便趁机肆意胡作非为。这里的官府也请了不少术师来驱魔，可怜那些术师，不仅没有成功，还身陷囹圄，被幽灵们统统捉了去。”
　　“那是因为他们没请到大师。”景照开了个玩笑，轩辕轻轻笑了，摸了摸扫帚眉，“呵呵呵，贫僧那时还是懵懂小和尚，只懂得天天为佛祖添灯油，更无法力，他们就是请到我也无济于事。不过看来这位小将军对大人的仇恨真深哪，贫僧倒是不担心能否收服他，倒是担心你们如何能化解得了这份孽缘？”
　　“大师，我早已想好，不管他对我有何怨恨，我都真心待他，尽力赎罪，就算他要杀我一百次方能解心头之恨，那么就让他杀一百次，只要有一百次重生的机会，我一定保护好自己，只将这条性命留给他，没人能杀得了我，只有他。”景照的决心十分坚定。
　　轩辕勒紧了缰绳，停下了马车，动容说道：“有您这番话，贫僧就放心了，老将军的苦心也就没有白费。我们在此下车吧。”
　　景照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蒙螯会将度化蒙化的任务交给自己，料到自己必定会为赎罪而对蒙化赴汤蹈火，忠心耿耿也就不在话下了。

　　“我们就住这家吧。”
　　下了车后，轩辕将人带入一家客栈，安顿好虚弱的景照和婴孩便外出找了两身便服和干粮，又到一户没有出逃的百姓家化缘得来半皮袋羊奶，回到了客栈。

　　那婴孩儿早醒了，正号啕大哭，景照手忙脚乱地将他架在怀里，又是拍又是颠，累得满头大汗，狼狈万分。
　　看到轩辕进来，慌忙道：“大师来得正好，他大概是饿了！“
　　轩辕忍不住笑道：“是饿了，贫僧化了些羊奶，这就喂与他吃。”
　　景照将婴儿递给轩辕，认真看他如何给他喂奶。轩辕用一根搓得较软的秸管插入皮袋中，一头就让婴儿吮吸，管子虽然粗糙，但也解决了喂食的困难。
　　婴儿贪婪的吸吮着乳汁，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小嘴仍在一努一努地吸着，轩辕的脸上现出了慈爱之色。
　　景照禁不住问道：“大师一直如此喂他？”
　　轩辕道：“惭愧，贫僧也是好不容易想到的办法，否则就算是我，也做不了这种女人才能干的事啊。”
　　景照点点头：“为了老将军，大师果然不遗余力。”
　　轩辕沉默不语，专心将婴儿喂饱，等他完全睡熟，便放到床上，细心用被子盖好，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对景照说：“大人要做些准备了。”
　　景照面色一凛：“什么准备？”
　　“这个孩子是纯阳之体，与幽灵们的纯阴正好相克，只要喝了他的血，灵力就会增百倍，所以这些天幽灵会想方设法接近他，夺取他，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他们对抗，坚持三日，等到二十三日子时，做法让蒙化之灵与其融合，便大功告成了。”
　　“我不会任何法力，又怎与那些幽灵对抗？”
　　“贫僧白天会教给您一些退治鬼混的法术，到了夜间大人只藏于我身后，助贫僧一臂之力便可，其他不用大人操劳。”
　　“那万一蒙化的灵来了呢？”
　　“那就要与他打一仗喽！”轩辕笑了起来，“不到正日，绝不能让灵与肉身结合，否则会出大事。
　　“什么大事？”景照像个小儿那样好奇。
　　“唔…大事就是，灵与肉身双双毁灭，蒙小将军永无复生的机会，别说复生，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彻底从五界消失！”
　　“呃。”景照长吁了口气，“那这三日，大师要十分劳累了。”
　　“劳累的不是我，”轩辕凛然，“是大人您，蒙化的幽灵一定会认出您，到时会想方设法攻击您，虽然贫僧会全力以赴为您抵挡，但有人身危险的毕竟是您。”
　　景照打了冷战：“他会攻击我？”
　　“是。”
　　“那就是向我报仇了？”
　　“正是。以您现在的灵力难有胜算，贫僧也没有十分把握，因为从未与他交手过，关键时候大人可以用老将军给您的白虎金符自救。”
　　“如何用？”景照从胸口掏出那片金符仔细审视着。
　　“将虎头举向身前，大声喊出金符上的字文便可退灵。”
　　“天道本法，刚正有常？”
　　“正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景照仍然不信，翻来覆去又看了几眼，这才放入了胸口内。
　　“大师，我仍有一事不解。”
　　“大人请说。”
　　“复生之人只有我与他两人么？这两百年来发生的战事无数，死去的人更是无数，仅凭我们两个，如何能平息幽冥届的叛乱？”
　　“嗯，会有伙伴。贫僧只是度化僧之一，贫僧的师弟子方已往其它城郭度化其余蒙将的复生人，不久便可与大人相会，大人少安毋躁。”
　　“是么，不是只有两人啊。”景照舒了口气，那样的话，如果与那人发生冲突，起码还有第三者可以帮忙调停，这是必须的。

　　之后轩辕教了景照一些简单的咒语和灵力的使用方法，景照均一一牢记。吃过了晚饭，轩辕便命他抓紧上床休息，自己则坐在椅上打坐，养精蓄锐，静待夜晚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