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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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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来,发现已日上三竿,肩上的伤都已被处理过,结了疤,但还有似乎被烈日灼伤的痛。我走了几步,发现窗外许多人忙进忙出,有的拿着布,有的拿着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跑出去,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拦住了一个丫鬟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啊!只是听说少爷昨晚遇刺被刺客刺伤了右胸,现在好多位大夫在里面为他医治呢!”
“什么,遇刺,怎么可能,而且他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会…”我不敢再想下去,急忙跑进了他的房间,却见王爷他们都在房内,又止步走了出来,倚在门边,天空突然蓝得很可怕,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怎么也会有如此的厄运呢?
半日的空闲,想了很多,想到泪流,想到心碎,想离开,但又放不下太多。
下午,我看他门前人渐离散,便偷偷潜进了他的房内,他的脸那样的苍白,但却依然平静,而我的内心却有一种不知名的痛,我上前帮他盖了盖被子,没想到,手却反被握紧,他何时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眼眸把我看得一度空虚。
“原来你就是她。”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冷酷,但更显温柔。
“什么?”我急忙从他手中挣脱。
“昨天晚上…不用我说穿了吧!”
“少爷,你说什么,奴婢一点也听不懂。”
他坐起来,尽管穿了衣服,但胸前的血迹仍像一朵美得触目惊心的花,映着他的脸更加的苍白而无力:“称自己为奴婢是不是太委屈了,昨晚我点了你的睡穴,原本我也认为你真的和这件事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你们长得出奇得像而已,但也是在同时,我才肯定了你们就是同一个人,你的武功应该……挺好的吧,至少比音韵好。”
“您越说奴婢越来越不明白了,我根本不会武功啊,而且今早奴婢也是睡到日上三竿啊,压根不知道昨晚的事。”
如今他笑得异常灿烂,笑容中有惊人的优雅:“你以为我不在这里就不知道这里的一切吗?你以为我这次回来是来省亲吗?但我承认你装得很好,连我也想佩服你,可你知道吗,你昨晚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如果你的剑再刺入一分,我就死了,那为什么不呢,我昨晚又没有还手,”他伸出左手,摊开掌心,一块剔透的玉正盈盈发亮“为什么呢?我也觉得奇怪,林苇纤。”
我长笑一声:“就这样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
“你没有这么坏。”他说的那样肯定,他竟那么相信,连我也有了一丝松懈。
“因为你没有还手。”我轻呼了一口气,原来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细,我的一切早已掌控在他的手中,他早已摸透了我,那上几次他到我的房间,也是想找他心中所谓的证据吗。我竟忽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是我的忽视,我输了,连心也一并输给了这位我要杀的人。
以往自视甚高的我,却还是输给了他。
眉角,似乎为了这而在颤抖,可他的嘴角却撑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所以你就舍不得杀我了?这可是做杀手的致命弱点,现在如果给你机会让你杀了我,你会吗?”他纤长的手指顺着指向了挂在他墙上的剑。
什么,叫我杀了他,这天可真爱和我开玩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说的又是那么随便,那么冷淡,那么的无所谓,像是一个早已准备好了要死的人。
但对于我,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他准不准备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杀了他,我的使命就完成了,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就不能怪我乘人之危了。我拔出剑,挥过去,他的脸上闪过一道白光,看见了他眼中无尽的苍凉与无奈,可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却是太多太多的毅然,这本该是不属于他应有的索然,他应该是懂我的人,但可惜,他是我的敌人,利剑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剑尖渐渐滑落下来,到我手中,那温热已变了冰冷,那一瞬间,剑从我手心掉落,我的手在颤抖,没想到自己竟是那么脆弱。
“还是不忍心吗?你真的爱上我了,你知道吗?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再给你半年时间,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我。”
还是以往的平静,可我却听出了另一种味道,是伤痛。
他要给我半年的时间去让我知道我是否爱上了他,这算什么?
“凭你和我的关系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我不是自愿的,我好无奈你知道吗?你我本无仇,可是,你爹硬是要把毫无关系的我们牵扯在一起,这种伤痛你了解吗?”
“换句话来说,我可以称之为缘分吗?而且你不认为上一辈的事情本不该连累到我们吗?”他抿抿唇,脸上绽开如花的微笑“好了,你今年十七还是十八?”
他不顾流血的伤口,突然岔开了话题,引得我有一些疑惑,但我还是照直回答了他:“十七。”
“才十七。”他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但又夹杂着怜惜。
怎么会和他说这些,直觉告诉我,再和他纠缠下去,我会被他说服,他为什么总让我摸不透又看不清,但却有一股那么强的直觉牵引着我呢?
“那又怎么样,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出去了。”他没有答复我,但看他的眼神,总像是在给我暗示什么,可又没理解透。
我一转身,在霎那明白了一切,这个屋子已被重重包围,带头的那几个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在和他的谈话中,我总会不知不觉地忘记了世界,可我不怕,大不了就死在这罢了,我没有出手,回首凝望着他,本想怪他,但当看到他那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时,发现内心最不舍的竟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竟是他?
他似乎正在等待着我似的,不知是否是幻觉,隐约中觉得他正用内力告诉我一切对策,然后我相信了他,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当成我的人质,可我又是千万个,万万个不小心,不忍他为我受了伤,我从没想过要欠他的人情,可这次恐怕是没有办法了。
我把利剑架在他脖子上,方才划破的伤口依然汩汩地流着血,他的手下全都变了脸色,我乘机大吼道:“快让开,不然我杀了他,还有,帮我准备一辆阔绰的马车。”见他们仍眼睁睁的望着我,也许是被我吓倒了吧,也是,我本是一个弱质女流,现在却处乱不惊,而且扬言要杀了他,可我又忍不住喝了一声:“动作快点!”他们不敢怠慢,如果顾溢轩真的因为他们手脚慢而丧了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一会后,我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马车,而且把他也带上了,以便途中借他过关。
但让我奇怪的是,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王爷夫人她们怎么都没出来呢?
外面的阳光很轻,柔柔的,松松的,在寒冬中有一丝丝的温情,纯纯的,淡淡的,让人不敢再多想世间之愁,可我的心情仍觉得沉重,他颈上的伤虽然已包扎而且也是小事,但他胸口的那一剑…平坦的路突然变得坎坷,我心中巅颇得厉害。
“苇纤。”
第一次听见他用那样的语气叫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连我的语气也随他变得柔和。
“我们现在要去…”
“玉宇宫。”
“去干什么?”他的语气中,依旧透着柔柔的关切,就好像,生命受到威胁的并不是他,如今,他只是饶有兴致的与我游山玩水。
“我想把我的情况和柏雅姐说说。”
“哦,也就是说......把我交给她任她处置?”不知道是否感觉有点错误,他的话里有明显的失落,让我猛地心里一紧“那你先把马车上那一个下面吊着红色香包的玉穗子丢掉。”
“为什么?”
“那里面装着紫檀木,我们家养的蝴蝶会随着它的香味找到我们。”
经他那么一说,我明白了,因为无论我们走到哪儿,他们只要一放蝴蝶就会找得到我们,所以刚刚他们家的大人物都没有出来,原来马车上另有玄机,但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难道他真的想死吗?
我没有再问,只是随手把那个玉穗子丢在了路旁。
赶了半天的路,顿时觉得腰酸背痛,方才想起马车中还有个他,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也稀稀疏疏的爬了起来。我不打算晚上赶路,因为怕他太累。
跳下马车,回头一看,他不见了,不见了,去哪儿了,又是何时不见了,我开始发了疯似的在密林中寻找,可除了我,这里只有遮天蔽日的树,没有他,他不在,以他这样的身子,一定会出事,我不懂自己为何会那样伤心,在柏雅姐面前,我曾立过誓,今世绝不为任何男子流泪,可这次,眼泪却不争气的从眼眶滑落下来,若一颗流星的陨落,这到底是记忆的升华还是绝望中的温存,我不懂,突然发现,没有他,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再不能思想。
月光把我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我忽然很怕,很寂寞,很孤独,很悲哀,若一只失足掉进泥潭的丹顶鹤,有的是绝望和错愕。
我真的爱上他了吗?我抿心自问,然而却没有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今我只是想见到他,找到他,但这也许已成为一种奢望了吧,他毕竟已不在了,如果有心躲我,那我永远也会找不到他的,我开始哭泣,一直哭到很累,很累,哭到睡着……
或者,我应该庆幸,让他如此侥幸的逃脱了。因为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决定竟那么让自己后悔。
在梦中,我又再一次见到了他的脸庞,像初次见面时一样,依然那样的平静,他告诉我,他的伤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习武之人受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他也没有走,只不过是去密林深处去摘果子了,还说要我为他担心很不好意思,但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的意识界被他的出现而模糊了,我扑进他的怀抱,感觉就如真的一样,这也许是上苍在可怜我吧,送了我一个如此甜美的梦,我一直不敢说话,怕自己一说话,这个梦就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