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里寄相思》景雪京

19、第十九章

　　#####697，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多日来相思，不，更准确地说是单思已成灾的罗小明同学终于按耐不住想听淡月声音的渴望，给张淡月家打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想必是张妈妈。罗小明忙客气地说：“阿姨您好，我是淡月的同学，叫罗小明。请问淡月在吗？”
　　“一脸正气但内心阴险狡诈”的罗小明同学（前面的定语是引用张淡月给罗小明下的定义）故意省去了淡月的姓，叫得十分亲密，而且主动自报家门，他料想张淡月必和父母提过自己。可是美好的愿望总是不堪一击的，只听电话那端张妈妈唤到：“月月，你们班有个姓罗的同学找你。”
　　张淡月刚洗完澡，听见妈妈叫她接电话又说是姓罗的同学，心说不妙，自己还从没和父母提过罗小明，这下倒好，这厮把电话都打家来了！接过电话，还没等她言声，这边罗小明就已经咬牙切齿的讨伐道：“张月月，原来我在你妈眼里就是一姓罗的同学啊？我妈可是都把你当准儿媳妇看了啊，您自个儿掂量着办。”
　　张淡月本来洗完澡刚出来身上就热，听他这一口一个媳妇地叫脸更热了，打手势让妈妈给自己倒杯水来，也是借机会把妈妈支开。“罗小明你说话讲求点实事求是成不成啊，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说的哪门子的疯话。”
　　“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这儿都写了多少遍八字儿啦。疯话就疯话，我今儿豁出去了！”罗小明扯开喉咙冲着电话吼道：“丈母娘大人，我是您未来的女婿罗小明！”张淡月揉着差点被震聋的耳朵，万分庆幸自己英明，把妈妈支开了。她又气又笑地说：“省省吧你，我妈给我倒水去了。好嘛，差点让你害成残障人士。”刚巧，张妈妈端着水过来了，张淡月接过水一饮而尽，气息有点急，罗小明听见电话那端有点不平稳的呼吸声和细微的咽水的声音，突然心里的思念像春水似的蔓延开来，淹没了他整个人，又像是绿藤，突然地生出无数的枝枝蔓蔓，缠绕覆盖住了他整个心。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喉咙也有些哑了。张淡月听见电话那端没了声音，便笑道：“生气啦？怎么不说话了？小气鬼！”半晌，才听见罗小明低沉的嗓音说道：“淡月，我想你了。”良久，没有听到回音，罗小明以为张淡月又要笑他说疯话，殊不知电话这头的张淡月早已呆了，自己又何尝不是每晚望着窗外的月亮想着他呢。自信的罗小明、懊恼的罗小明、笑声像大海的罗小明、眼睛里闪烁阳光的罗小明，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为她的内心深处送来光明。这么多的罗小明住进了她的心房，让她的心顿时熙熙攘攘起来，哪又经得住这些日子平添的思念呢，她的心简直要满溢出来了。好久她才说：“Me too.”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罗小明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仿佛心都被融了似的。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奇怪，总是觉得不满足，但又很容易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满足了。他叹口气：“你知道我就好。对了，你什么时候返校啊？”
　　“二月二十号吧。”
　　“啊？你不是十九号的生日吗？我想和你一起过。”
　　“那恐怕不行了，我每年生日都是在家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的。”
　　“你都多大了，还要爸爸妈妈陪你过生日啊！别幼稚了，快到男朋友这里来过生日吧，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我才不稀罕呢。”
　　“那再免费送超级帅哥罗小明一枚，如何？诱人吧？”
　　“超级无敌自恋狂花！”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张淡月最终还是要在家里过生日，不过同意回到学校后罗小明再帮她过一次。最后，罗小明哀叹道：“淡月你主意怎么这么正啊，拿定主意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刚知道啊你。”
　　在以后的若干年里，罗小明才真正体会到了张淡月的倔强，那对他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
　　二月十九号。
　　铃……一阵清脆的电话声。张淡月啃着苹果，穿这一只拖鞋奔到电话机旁：“喂？”
　　“淡月，我，你男朋友。”
　　“请问你第几号啊？”
　　“从第一号到无限全是我一个人的！”
　　“那可不行，我的大好青春怎么能全让你一个人霸了，找机会我得红杏出墙一下。”
　　“你敢！”
　　两人斗了一会嘴，罗小明才回归正题道：“淡月，生日快乐！”
　　“谢谢！”
　　“可惜我不在你身边。不过我买了礼物快递过去，现在差不多该送到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张淡月对着电话说：“你等会儿啊，估计是送快递的。”她跑过去开门，只见快递小哥左手礼物，右手签收单，淡月开心地接过礼物，签了名字，转身关上了门。
　　不对，为什么这快递小哥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张淡月停下拆包装的手，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不会吧？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冲过去打开门，看见了摘下了鸭舌帽和宽边眼镜的罗小明正靠在墙上冲她微笑。低头看了看表，罗小明悠然道：“1分57秒，反应有点慢啊，张淡月。”
　　张淡月突然觉得有种冲动，上去拥住了罗小明。罗小明万万没想到张淡月会主动拥抱他，顿时激动得不行，心说自己这趟来值了。他轻轻环住淡月的腰，很细，似乎自己一只手都能掐过来。
　　“瘦了啊。想我想得吧？”他戏谑地说。
　　张淡月松开他，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啊，进屋吧。”突然空虚的怀抱让罗小明着实失落了一下，好喜欢刚才淡月的发香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萦绕。
　　进屋后两人都为刚才的亲密举动有点尴尬。恰巧淡月看见了罗小明送她的礼物，就过去接着拆，一边问罗小明：“送我的什么啊？”
　　“你猜呢？”罗小明看她拆得费力就接过来帮她拆。
　　“不会是首饰挂件一类的吧？”
　　“不是，知道你不喜欢那些零碎。”
　　“那，相框？放你的照片？”
　　“没创意，鄙视你！”
　　“讨厌。到底是什么啊？”
　　“自己看不就得了。”罗小明把拆好的礼物盒递过来。
　　“啊？是手表？”
　　“对，和我腕上的是一对儿。”罗小明拿起这枚银白色的手表，把时间调成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说：“从此以后，我们将一起度过每一分每一秒，我的生命全属于你。”然后，他把表轻轻戴在淡月细白的手腕上。张淡月抬手看了看表，发现表盘上淡淡地现着罗小明的像。她好奇地抓起罗小明的手看他那块表，果不其然，表盘上也有她的像。她问道：“这个是怎么办到的？”
　　罗小明不无得意地说：“我订做的啊。”
　　“我是说你从哪弄到的我的照片？我不记得我给过你啊？”
　　罗小明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寻思，我不就是想送个特别点的礼物讨女朋友欢心吗？怎么还牵扯出历史问题来了？张淡月一看他支支吾吾的就猜到有内幕，于是施展各种手段逼他说出实情。
　　“嗯，我就是那什么，那时候收学生证照片时我就把你的留下来了，又和你要了一张。”
　　“噢，我说你怎么会把我的相片‘弄丢’了呢，原来是蓄谋已久！”张淡月一脸的顿悟：“那现在相片呢？”
　　“钱包里呢。”
　　张淡月打开罗小明的钱包，果然看见“自己”静静地在那里微笑，待要拿出来时已被罗小明一把夺了回去：“这是我冒着毁誉的风险才得来的，你不能拿走。再说看在我千里迢迢的来看你的份儿上，你就给我还不行吗？”
　　斜眼睨了他一会儿，张淡月没办法地说：“便宜你了。”她斗得过自信的罗小明，斗得过聪明的罗小明，也斗得过骄傲的罗小明，可就是对赖皮的罗小明一点招儿都没有：“不过以后拿我什么必须先经过我同意。”
　　闲聊了半晌，张淡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是说再给我过一次生日的吗？怎么今天跑过来了？”
　　“第一，因为我想早一天见到你。第二，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讨伐你对我的不公平待遇。既然你不肯把我介绍给你爸妈，那我就来个毛遂自荐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淡月此时才意识到她有义务有责任呆会向回家吃饭的父母解释面前这位“陌生男子”究竟何许人也，她突然有种想把罗小明打包快递回去的愿望，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告诉我们，这种男朋友和父母见面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女生有什么心理准备，只要男朋友和女生父母准备好了就可以啦。罗小明自然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而基因学也告诉我们，女儿的智商和父母的不会相去甚远。基于张淡月未显现出基因变异的迹象，其父母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也就合乎常理了。张爸张妈见到罗小明后，只花了十秒用于诧异和做足心理准备，随后马上进入角色，拉足了一副准备接待准新姑爷的架势。先是张爸立马出门买菜，张妈亲切地拉着罗小明话家常，顺便套些他们交往的八卦，然后是吃饭时比着赛地往罗小明碗里夹菜，张淡月愤愤然想到：这是我的生日啊，都没人给我夹菜，有这么冷落寿星的吗？正自不平时，罗小明夹了块肉给她，他把瘦肉的部分给了淡月，自己吃了肥肉。张淡月从小不吃肥肉，和罗小明在食堂吃饭时，罗小明见她把肥肉都挑出来扔了连呼浪费，以后他每次都把淡月碗里的肥肉挑出来，再把自己碗里的瘦肉给她。今天也一样，张淡月习惯了也没觉得怎样，可张爸张妈看在眼里，互相望了一眼对方，放了心。张妈妈连忙又夹了块肉给罗小明：“小明，你别管月月了，来，吃肉。月月这孩子啊都是让我们娇惯坏了，挑食！”
　　“听见没有，阿姨说你被惯坏了呢，张月月！”罗小明学着张妈妈叫淡月的小名。
　　“再说一遍！”脸红的张淡月努力做出愤怒的样子。看见淡月佯怒的脸，罗小明忙转移话题：“阿姨，您烧的菜真好吃。”
　　“马屁精！”
　　“月月！”张妈妈乐得合不拢嘴：“爱吃以后就常来阿姨家啊。”
　　“我怕淡月不让我来。”
　　“不管她，这个家阿姨说了算。”
　　“妈！”
　　“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