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千里寄相思》景雪京

15、第十五章

　　路好长啊，好像有人在叫我，晓梦，晓梦，是爸爸吗？爸爸是你吗？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和妈妈，不可以，不可以。是啊，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宿命的安排，无论自己如何哀求爸爸还是随别人走了。妈妈，妈妈你别伤心，你还有我，还有晓梦啊，可为什么妈妈也不爱晓梦了呢？妈妈疯了，笑了，不停地打晓梦，有时又会抱着晓梦不停地哭泣，可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至少我还有妈妈。可妈妈也不要晓梦了，她吞了好多安眠药，永远地睡着了。就这样，没有人再爱我了，活着真的好累啊，让我睡吧……
　　救护车呼啸着从大街上飞驰而过，苏阳在车内不停地喊着晓梦，罗小明也大声地喊着晓梦不让她睡过去，只有于恬面无表情，脸色像庄晓梦一样苍白。后来张淡月说，原来那晚早已向他们昭示了命运的安排，只是当时他们看不透罢了。李锐说淡月姐姐从来就是个哲人，被罗小明当头敲了一记……
　　“醒过来了！”
　　一切都是白色的，庄晓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墙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床单是白的，还有熬了一夜的李锐和罗小明的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罗小明坚持让张淡月和于恬先回宿舍了，说晓梦一醒过来就通知她们，苏阳他也没让守在旁边，怕庄晓梦醒了看见他再受刺激。
　　“晓梦，你好点儿了吗？要不要喝点儿水？”李锐关切地问道。
　　庄晓梦点了点头。罗小明随即给张淡月打了电话，告诉她们晓梦醒了。
　　于恬和张淡月赶到医院来时看到苏阳正蹲在病房外面，一夜没睡的他两个眼圈都黑了，下巴上也长出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于恬心疼地望着他，轻声说：“进去吧。”三个人进了病房，庄晓梦还在打点滴，但精神好些了。
　　苏阳啜嗫着说：“晓梦，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说那些话了，再不提那件事了，只要你没事，让我怎么着都行。”
　　庄晓梦勉强答道：“不全怪你，不过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清静清静。你们也都回去吧，留淡月陪我就行，连累大家了。”
　　“什么话啊，大家都是朋友还连不连累的。成，咱们都回去吧，有淡月在这也放心。恬恬，我送你回家吧。”李锐不等于恬答应便拉她出去了。
　　“有事给我电话。”罗小明嘱咐了张淡月一句也走了。苏阳本来不情愿走，被罗小明劝了出去。
　　“我不回家，我和苏阳他们一起回宿舍就行了。”于恬挣脱李锐的手说道。他俩先出了医院，罗小明和苏阳还没跟上来。
　　“我想和你谈谈苏阳的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于恬看了李锐一眼，见他表情很坚决，只好跟了上去。他们找了一处树阴，在树下的长凳上坐下。
　　“恬恬……”
　　“李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苏阳喜欢的是晓梦，让我放弃他，对吗？”
　　“你也看出来了，其实苏阳老早就在寝室里说过喜欢庄晓梦，但我怕你伤心就没和你说，想着也许慢慢的你就不喜欢他了，就和以前一样。”李锐悲伤地说。这么多年了，他看着于恬没少喜欢别的男孩子，可都长久不了，但是这次……
　　“可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也早就察觉苏阳可能喜欢的是晓梦，可我不比晓梦差，我不相信我感动不了苏阳！”
　　可我又比苏阳差在了哪里呢？李锐苦笑，自己不也抱着和恬恬一样傻傻的梦吗？希望有一天能够感动那个站在她面前却看不到自己的人。可是，爱情能够靠感动吗？
　　此时的李锐自然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在七年后他才能知道，爱情到底能不能靠感动得来……他仰起头，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天，真蓝，他不再说话了。于恬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李锐想什么她一清二楚，甚至双方的长辈都有意撮合他们，而自己一点儿也不讨厌李锐，如果没有苏阳，也许她和李锐真的就在一起了，可苏阳让她知道了爱一个人带来的那份陌生的悸动，那种心潮起伏，这些都是她和李锐在一起时从未感受到的。也许是她太熟悉李锐了吧，熟悉到她有次戏称知道李锐穿什么牌子的内衣。既然没有感觉，自己就应该放手，绝了李锐的念想，以前也不是没试着做过，朝他发脾气、不理他，可每次身边没了李锐的恬恬长恬恬短，心里就空了一块儿似的，再看李锐那么受伤的样子，就又忍不住和他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了，虽然不甘心，但……真得很开心，也许是从小在一起养成习惯了吧。
　　“恬恬，你听说过望星草的故事吗？说的是有一颗星星在北极的上空，在她放射清辉的时候却从未想过地面上有株小草望着她。小草的生命很短暂，日光出现，星光隐去，它便含笑死去，所以叫望星草。我愿意做你生命中的望星草。”
　　于恬没有说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再说什么。她只能望着李锐，脸色有些发白。李锐心疼地看着有点儿发呆的于恬：“对不起，恬恬，也许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累了，我的肩膀都借你靠。”
　　于恬叹了口气：“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