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伊兹密在漫画中死去-尼罗河女儿》哈图萨斯之月

6、第 6 章

　　几个月后，埃及王和王妃都成为了历史，路卡未能亲眼见证埃及王的死亡，也将永远不能知晓曼菲士死亡的细节，能知道那所有一切的也许只有神明，当他站在哈图沙城墙上眺望南方那个他曾生活过的帝国时，不禁纳闷那个法老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虽然赫梯王在王子临终前答应了不派人刺杀尼罗河女儿，可路卡既然自愿去刺杀了她，他就没必要受约束了，痛快地派出了刺杀埃及王的队伍，但所有的杀手都没能真正杀伤到埃及王，但曼菲士却终于挂了，挂得格外突然，没有征兆，随法老之死而来的是埃及彻底的混乱，王弟和宰相的角力，巴比伦的入侵和爱西丝女王的回归，以及爱西丝女王想要登基却又莫名消失的种种震荡，最终在连场大乱之后，一位谁也没料到的新王登基，而那位曾经名震诸国、成为人间传奇的少年法老王之死变成了历史上永远的谜。
　　当路卡最后一次南方眺望时，他心头还是萦绕着那个谜团：“法老的死是否与我刺杀了尼罗河女神的儿女有关呢？”但他也知道，答案永远不会向他揭露了，他唯一遗憾的是未能亲手取下那第三颗头颅，尽管他曾向暗杀队无比细致地描绘了德贝宫廷的布局和守卫情况。

　　那段日期无比血腥，埃及法老因尼罗河女儿被刺杀而雷霆震怒，彻底撤换了所有的侍卫，进行了大清洗，凡和路卡来往过的一律被投入大牢，和路卡交情甚好的侍卫当场被王亲手砍了头，就连前侍卫长乌纳斯也难以洗脱嫌疑，因此去职被放逐到下埃及，但法老穷尽人力也未能查出路卡的来历。当初路卡是借着告发先王之墓被盗掘而得以取得尼罗河女儿的信任、晋身于侍从之列的，如今曼菲士不由后悔当初将盗墓者一剑斩却而未能留下丝毫线索，但尼罗河女儿之死让周边诸国都看到了希望，埃及的守护神被刺杀，是否代表埃及不再蒙上天保佑了呢？更别说曼菲士清洗侍卫队并让奈肯接替侍卫长一职后，奈肯在御前从事守卫工作的经验远不如乌纳斯，对宫廷各处防卫死角的了解更相差远甚，新旧交接又如此突然，于是列国的暗杀队就趁着这埃及民心为守护神之死惊乱的动荡时期一轮又一轮地冲杀而来。
　　悲哀的是，仿佛随着凯罗尔之死，神的保佑真的离开了埃及，从来都悬在法老头上的好运正一点点褪色，尼罗河的泛滥远不如往年，而从沙漠来的狂风却是铺天盖地，泛滥季之后的耕作季节里，作物远没有往年那样葱郁茂盛，若非埃及以粮仓著称并储备了大量粮食，光是今年的情况就足以预料到出现饥荒了。
　　宰相伊姆霍德布脸上那悠然睿智的笑也有些挂不住，早在尼罗河泛滥水位远不如预期之后，他就和法老商议过，举行了献给尼罗河女神的大祭礼，希望能平息神的怒气，但这一回，似乎神明不再倾听他们的祈祷了。几个月的洪水期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收成情况将极不理想，而水位走低，航运随之吃紧，往年随着高涨的水位而来的各国贸易商们以及他们带来的财富，也很难顺利的运进埃及。
　　到处都是民怨沸腾，到处都是对女神的祈祷，到处都是惶惶不安中的人民，到处都是危机的预感，随尼罗河女儿而去的，仿佛还有曾赐予整个埃及的不可思议的运道，那种居于大地所有国度之上的安全感……
　　王弟涅瓦曼每日都在神殿里虔诚为埃及祈祷，他那充满虔敬和奉献的身影，比起越来越嗜杀血腥、每天都以杀人发泄胸中悲愤的曼菲士王，赢得了越来越多的赞扬声，许多人开始偷偷地考虑，在神明似乎放弃了对当今王上的明显恩眷后，这一位是否还有希望？
　　伊姆霍德布起初坐看王上杀人，觉得这也是让他发泄对尼罗河女儿之死的一种方法，何况被杀者多和路卡有牵连，说不上完全冤枉，可随着时间过去，王上忘记了从前尼罗河女儿的告诫，再度习惯了情绪一激动就杀人，所杀之人往往只有极小的过错，比如在御前端盘子不够稳当之类，就会被王怀疑成刺客，当场斩杀。新上任的侍卫们固然恐惧，王周围的侍女又何尝不害怕？随着王妃之死被清洗的不仅仅是侍卫而已，当天曼菲士王询问过她被杀情况之后，命令对阿梅进行讯问，但近乎发疯的阿梅除了路卡的名字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王冷冷道：“既不能护卫王妃，又不能提供线索，留她干什么？”当即举剑劈下，西奴耶看着不忍，忙道：“王，也许她很快就会清醒。”哪知王立刻转回头对他猛地吼了一声：“莫非你也有异心？”吓得西奴耶当场跪地，红了眼睛的曼菲士二话不说就对着只会哭泣和干呕两个动作的阿梅下了手。那一幕令所有目睹的侍女统统色变，胆小的甚至当场失禁。到了这个地步，伊姆霍德布不能不出来阻止了。
　　“王，请停止您的愤怒吧，现在埃及需要的是安宁，人民的心需要安抚。”伊姆霍德布没敢说的是，这些天里曼菲士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在查清真相，不如说是添乱。
　　对伊姆霍德布曼菲士总算还保留了几分清醒，但那充满怒火的眼睛却丝毫不见清醒的迹象。该死的！尼罗河女儿一死，诸国的谋杀就如风暴一般袭击而来，巴比伦再度挥兵攻击埃及边境，亚述集结军队呼应巴比伦，就连丧失了第一继承人不久的赫梯竟然也跟它们结盟，派出军队滋扰两国接壤地带。据说那位赫梯王在得到王后首肯后，居然把当初跟儿子订婚的格鲁吉亚公主连同铜矿一起留了下来，以执行儿子遗嘱多生继承人为名，纳了她为侧妃，而那位公主肚子也颇为争气，嫁过去不到三个月就身怀有孕，无论是男是女，只要顺利出生，赫梯就会拥有新的继承人。这让曼菲士对赫梯的图谋即将化为泡影。他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他冷冷地回应道：“现在诸国的奸细都想趁虚而入，我更需要谨慎排查这些人。”伊姆霍德布还想劝告，但王已不耐烦地一撩披风大步走了。
　　对于埃及，这场刺杀的确堪称全民灾难，但对周边各国，却的确是莫大的机会，列国无不盯上了动乱中的埃及，巴比伦更打出了爱西丝女王仍然是埃及正统王位继承人的旗号，而赫梯更不用说，为王子公主复仇已经成为了全民信念，如今巴比伦、埃及、赫梯三国同盟已然建立，内忧外患如乌鸦般群集埃及，等待着啄食猎物。
　　但曼菲士依然无惧，他深信他就是埃及的神，就是悬挂于列国上空的太阳，就是诸神唯一的化身，正如命运之神为他碾碎伊兹密一样，尽管埃及的守护神尼罗河女儿死了，太阳神也仍会庇护他。于是他振作起精神，暂时停下新都的建造，坐镇德贝，派出联络盟国的信使，在人民中发布爱西丝当初危害埃及的种种罪行制造舆论，组织祈祷仪式和祭祀礼以博取神明欢心，指挥边境军队封锁道路防止外国奸细和杀手，命令军队集结粮草制造盔甲武器和战车船只，做好一切应对大规模战争的准备，也责成奈肯尽快熟悉王宫守御工作，一时间，运筹帷幄，指挥有方，颇有几分人间神明的模样。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大地上活着的神明的死亡，仅仅是饮下了一杯侍女递上的蜜酒，那酒来自一位曾在王妃死后向王卖弄风情而被心急着火不耐烦的王喝令鞭打的侍女梅格，而这位侍女曾经是大祭司卡布达的侍女，而她在神殿工作期间又恰好曾经接近过王弟涅瓦曼，而王弟最近刚刚接受了一群商人的献礼，这群商人刚好来自遥远的远方……

　　毒，并不需要下在杯子里，只需要绕着杯沿涂抹一圈就够了，有的毒蛇，一克已够毒死五六个成年人，这样，即使王的食物都有专人先尝，即使王每日小心服下少量毒药以求增加抵抗力，仍然可能被毒死……
　　而那毒，就是尼罗河女儿曾经救治过的眼镜蛇毒。到底是谁想出了这个幽默又毒辣的主意，在埃及失去了尼罗河女儿之后再度采纳眼镜蛇的毒液，测试埃及王是否真有不死小强般的体质，已经无人知道了，毕竟有许多人想到过这件事，而其中有的人左手做的事是永远也不会让右手知道的。正如路卡曾经一五一十地向赫梯王报告了他从河里睁开眼时看到的那个奇异世界，详细描述了他杀死尼罗河儿子的过程，赫梯王一边惊诧一边惋惜他没有把那神之武器带回来的同时，也向他隐瞒了许多事情，而相应的，路卡也诚恳地表示，他孑然一身回返，未能把尼罗河的儿子和女儿的头颅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