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梅[怪侠一枝梅同人]》玖紫陌

54、混

　　颜万姑的举动，让大家大吃一惊，也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她一个人孤勇的冲进了皇宫，等离歌笑等人身体恢复知觉的时候，果然已如颜万姑所言，到了晚上。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洌，口中呼出的白气，一团一团，仿佛都纠结成了白霜。三娘刚刚能够说话，便迫不及待的跳了起来，太久没活动的腿却因为僵硬，让她险些就是一个狗啃泥。

　　“颜万姑她！她……”嘴唇冻的发紫，就连牙齿也磕巴的打着寒战，“她简直就是去送死！”

　　贺小梅此刻也渐渐缓过了神。他伸手一拍还兀自麻木着的柴胡，将他拍的咳出一口气来，柴胡这才重新活跃起来。

　　“他爷爷的小妞，竟然和老子我抢着做英雄！”他一抹鼻子，因为寒冷而流出的透明液体被全数抹去，“害得我也想跟着冲进去了！”

　　“老胡，”离歌笑赶紧警告他，“不许胡来！”

　　柴胡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怏怏的扭过了头，赌气不再说话。坐在一旁的贺小梅，却难得开口帮他说起话来：“我……我……也想。”

　　“梅梅！”三娘一惊，“你不怕？”

　　众所周知，贺小梅的胆子，是最小的。而此刻他们谈论的事情，哪怕被透露出去了一点，都足以让他们全掉了脑袋。

　　三双眼睛同时盯住了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贺小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局促的清了清嗓子：“一个姑娘家都能如此，我……我好歹也是能唱善变贺小梅。这么多刀山火海都闯……”

　　“得了得了娘娘腔，”柴胡猛地打断他，全身一个机灵，“怎么俺越听越觉得你在自夸？”

　　原本还沉重的气氛，因为这么一句话的打岔，活跃了很多。一直躲在暗处的柴嫣，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柴胡一拍大腿：“女儿，过来！”

　　柴嫣立马依言附了上去。

　　被抱起高高坐在膝盖上，柴嫣用手搂住了柴胡的脖子，撒娇的扭着：“爹还是要去救那个什么海大人么？”

　　柴胡点头，粗大的手亲昵的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爹做决定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一眼四周，重新落回到眼前人的脸上，“就算是爹一个人，爹也去！”

　　“谁说让你一个人了？”燕三娘不高兴的一甩头，蓝色的发带随风扬起，“还有我呢！”她挑衅的一看离歌笑：“你怎么说？”

　　离歌笑微一点头：“自然奉陪。”

　　柴胡有些惊讶，贺小梅却已高声叫了起来：“算我一个！”

　　四人相视而笑，他们一枝梅，什么时候缺过人？

　　柴嫣将头抵在她爹的额前，满目黯然。

　　皇帝的祭天大典，安排在了十二月二十四，大好的日子。而对于一枝梅来说，他们却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准备所有的事情。

　　时间仓促而又紧张。

　　柴嫣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说话。她独自一人搬了张凳子，坐在距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静静的凝望，就是二牛也叫她不动。

　　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双亲，她不希望再失去疼爱她的柴胡。

　　商量的间隙中，柴胡总是抬头看着她，一口气叹得老长，却固执的不去靠近。

　　“去看看你女儿啊。”三娘推他，“光杵在这里，装木头桩子？”

　　柴胡却猛地一摇头，咬紧了牙关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去！”

　　“你怎么这么别扭？”在至高点上安插图标的贺小梅也发了话，“以后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了……”话音刚落，三娘就冲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贺小梅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真是被柴胡给害惨了，怎么自己说话也开始不经过大脑？看着柴胡已经发红的眼眶，贺小梅非常后悔。

　　柴胡猛的转头，大声的嚷嚷，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许多。他背过脸去，在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袖子擦了把脸，小声嘀咕道：“我舍不得。”

　　这句话，只有离歌笑听见了。他深深的看了柴胡一眼，没说话。

　　祭天的那日，始终没有太阳。

　　乌云压顶，狂风大作，天气恶劣的令人难以想象。

　　冬日的清晨，破晓之后的天空，有的只是几颗黯淡的残星，那种浓的化不开的黑，纠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长长的街道，没有一人走动，没有一人说话。家家户户闭门关窗，老百姓们回避退让。空旷的大道上，更增添了几份凄清与苍凉。

　　阴霾的天，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上，沉重的仿佛喘不过气来。街东面的一个破篓子，被风吹得哗哗做响，它在地面上疯狂的扭动着，旋转着，以不规则的曲线从东面一直滚到西面，猛地撞上一面墙后，停了下来。

　　墙后一个灰色的影子，动了动，仿佛被惊醒了。

　　“他爷爷的，什么鬼天气！”柴胡从墙后探出头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就这天，路上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俺们就是做贼都做不成！”

　　站在他身边的贺小梅，也摘下了连衣的帽子，宽大的斗篷下，露出了他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连续几日来没能好好的休息，他那张比女人还要艳丽的脸，原本就尖尖的下巴，现在更是消瘦得仿佛能在墙上锥出一个洞来。

　　他也抬头看了看天，因为想到了什么，而表情凝重。柴胡还在抱怨着：“这皇帝脑子没问题吧？都这样了，还祭天？”

　　“自然。”离歌笑淡淡的答道，“日子都是专门算好的，岂能随意修改？”他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等待着什么。虽然他平静无奇的脸上，并无波动起伏的表情，但他左右顾盼之间的焦虑与担忧，还是从他紧闭的嘴唇中，隐隐传出。

　　贺小梅一个机灵，喃喃低语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另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她轻巧的落在了离歌笑和贺小梅之间，落地无声。帽檐下三娘秀丽的脸，让离歌笑显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绷直的身躯，都松缓了下来。

　　三娘说：“查到了，半个时辰之内，东门将有水车进入。”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宫中戒备森严，想要混进去十分困难，上一次离歌笑是借助了海瑞的身份才得以进入，这一次，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声音被吹散在了风中。几个人一点头，悄无声息的向着东门摸去。

　　水车的体型，比他们想象中的，小了太多。

　　勉勉强强坐进了三娘和小梅，他们也局促的只能膝盖抵着膝盖。更别提还有离歌笑、柴胡两个大个子了。

　　早已晕歪的小太监，衣服被剥上了柴胡的身，他扭来扭去不自在的模样让离歌笑一掌拍了上去：“别动来动去，看着太可疑。”

　　“可是……”柴胡有些委屈，一张脸因为憋得厉害而泛着红，“这衣服……太紧了，勒的俺难受。”

　　诚然，柴胡那一身捍肉，将单薄的太监服穿了个全满，还鼓鼓囊囊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撑开。胸前紧缚的感觉，几乎让他背过气去。

　　离歌笑无法，只好让他将衣服换给了自己，然后将五大三粗的柴胡，塞进了车底。

　　宫中小太监宫女们，经常需要私运货物出宫，因此水车下面的暗阁，做的也不太一样。柴胡在下面，只能用双手撑住自己，很是吃力。

　　离歌笑安慰他道：“过了门，还有一段路就好。”

　　这一段路，离歌笑推车推得辛苦，三娘和小梅闷的辛苦，而藏在车底的柴胡，也更加辛苦。他努力的缩小自己高大的身材，用手撑住身体两侧的承轴，偶尔还有剧烈的颠簸需要他去承受，他头上的汗珠，撒落了一地，混合在水车漏出的痕迹里，倒也显得自然。

　　等好不容易到了内宫，他的肌肉早已叫嚣着打颤，几乎撑不住他的重量。车一停，他就干脆松开了双手，像□□一样趴在了地上。

　　“他……他爷爷……地砖……老子非扒了它们不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娘蹲在他的身边，口气中充满了“爱怜”：“啧，没想到大块头也有累趴下的时候。”

　　“你……你去试试！”

　　天牢的位置，有些偏僻。但对于有前科的离歌笑和三娘来说，要找到它简直轻而易举。

　　他们专门挑选僻静的小路来进行快速的行进。因为祭天大典的缘故，宫中的守卫的确松弛了不少。

　　“不是守卫少，而是被调去了其他地方。”离歌笑贴墙而立，侧耳静听了好一会儿以后，才摆手表示安全，“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次锦衣卫也应该出动了。”

　　正如离歌笑所言，宫中的守卫虽然一路过来，都很松散，然而天牢的附近，守卫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密。

　　“怎么回事？”三娘蹲在墙头，大致数了一下人员部署数量，又回到了同伴的身边，“难道有谁知道了我们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