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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夺画遇晋情窦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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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儿欲提脚向前走,忽然,她察觉到脚下碰到了什么。低头仔细一看,发现一条丝线被自己踩在了脚下,这丝线两头连在洞壁两边。一旦丝线被弹回或被弄断,则千万支利箭会瞬间射出,如雨而来。卿儿亦看出丝线是引发暗器的导引,可它现在已被自己踩在了脚下,“怎么办呢?”她寻思着如何处理这一棘手的困难。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双氽案砚上,嘴角露出一丝笑,迅速将身子向前一倾,飞出腕下所缠的金丝,飞出的金丝紧紧的缠了案砚好几圈。她又迅捷的将金丝往回一拉,案砚乖乖的向她飞来,伸手一接,紧紧的握在了手中,一股来自案砚的奇香冲入卿儿的鼻中。接到案砚后卿儿一个回旋翻身,将脚敏捷的提起并快速将案砚压在了丝线上,这才彻底摆脱丝线。
只是落地后的她忽觉一阵头晕,“或许是这些天的奔波劳累让自己力不从心吧!”心想着,她开始更加小心的往殿中走去,避开了每一条殿中所设丝线,当走入其中后,她看着被银瞳夜芒珠照射得如水晶宫一样的殿堂。房间内设置多按四周墙而设,中间置着一个紫铜香薰炉,上面刻着铭文:厥初生民,时维姜塬,生民如何?克堙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介,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
卿儿看着不禁心想:“从这些摆物设置看来,这秦宰相还称得一个心系天下的国父,道是处处以民为主,却不知事实如何。”紫炉两边是置满洁白如雪,清明透亮,光泽艳丽的瓷器的檀香木架,上面所置瓷器恰如一个个的美人般娇姿尽展。右侧的檀架旁还悬挂着一幅秀字: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字幅下便是置着装满古籍丛书的书架,陈列着《四书》《五经》《史记》《文艺苑》《文心雕龙》等书,一切都摆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在美人画下有一张三尺长的长桌,桌木很厚,外形像一只月兔静静卧着。长桌上放着一架古筝,古筝旁是一方鸳鸯牡丹细绢帕,和画中美人所持之帕相同,“想必这些都是画中美人之物。”又扫视了一下殿堂中的所有设置,她开始寻思,“左图腾玉画会在哪里呢?”想着,卿儿已踱到了琴木旁,她看了看琴下厚实得可疑的桌木,“会不会在里面呢?”她用手轻轻拨动了一根琴弦,“嗡……”一片优美的声音轻轻飘出,卿儿柳眉微锁,“不在这里,声音直通桌木正中,虽然里面是搂空的,但放的不是画,是青铜器,所以声音在尾梢时荡了三个来回。”她又一个急转身,站在了美人画下,手轻轻的把画掀起了一角,画下是空荡荡的木墙,她用手指轻扣了一下,声音厚实混浊,里面是实体的,她失望的摇摇头。
“看来,只有用那招了。”她翻身至房的正中间。从后腰中取了样东西:是三十六枚银针。这三十六枚银针可以让她在同一个时间内测出整个房间内的密室。她婉转地用手把弄着银针,顿时,三十六枚银针在她的手中成了一把小小的银扇子,只见她一个迅速转身,回到原位后,针向层层波浪被均匀的甩了出去,她闭目静听。立刻发现三枚针的声音实属异然,一枚之声浊然,即银针刺到钢硬之物;一枚之声悄然轻脆,飞行距离甚远;最后一枚有劈竹本之声,即所存之物为竹木。那么画就在第二枚针所刺之处,她点动手指算得第二枚异声是第十六枚针发出去的,于是迅速走至十六枚针前。一个兰花指弹出,墙破出一方小孔,小孔内是画轴的一端,“棕带流苏蓝绸镶边,就是它!”卿儿眼角飞出一丝笑,伸手迅速取将宝画取出,也许是过于兴奋,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
定一定回了下神后,她迅疾的把画绑缚在了背后,开始步步小心的往回走。在洞门内亦寻得一个与门外相差无几的卦盘,但却是另一套谜题,费去一刻钟的时间后,她终于破解了那道谜题。如刚才一样,地面开始震动,门缓缓的自动打了开来,但是眼前的门外却多了个人。
只见浓浓的杀气从他身上烈火般的袭来,此人便是秦府的暗界镇府之人,名为穆剑。穆剑在秦府的位置与宰相秦旃一样重要,统率着来自于宫中的护画御剑士千名,如若无他,秦府早就在玉画运入府中的那一刻化废墟。方才在后院阁檐檐顶探寻时忽然感到深藏着的卦阁的入门之处震忽然感觉玉卦阁的入口之处地表略震,以为是秦相进玉卦阁,可刚才遇见冰蓉郡主时却听说秦相还未归府,于是迅速率领侍卫赶到藏画的玉卦阁,恰巧碰上卿儿夺好画后出门。两人正好碰了个正着,穆剑用斜目看了一眼卿 ,竟发现夺画者是一个外表娇柔的蒙面女子。
“放下画,我可以让你走。”卿儿冷冷一笑,双眸透着水的光泽,“你以为,你挡得住我吗?”不屑的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那就让我的剑告诉你吧!”说完,他一个飞身腾起,利剑直刺卿儿,只见她神速的将身体抽走。穆剑扑了个空,剑无情的刺在了墙壁上,传来了墙壁凄惨的刺裂声。他迅速的将剑收回,紧紧的握在手中横于眼前,眉宇被剑光映得俊秀十足。卿儿抽身躲过,立于假山之上,青丝飞扬得很美,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将幻冰剑持在手中,预迎一场大战的架式。
千名侍卫齐上,设方摆阵,将卿儿重重包围,大有不擒之誓不罢休之气势。卿儿以一对千,开始与穆剑和众侍卫拼杀起来,幻冰剑被她挥得上下闪跃看。见对手太多,卿儿挥出了雪锻,,操起雪锻向众侍卫击去,倒下一片。见众侍卫被自己杀退,她一个踮脚飞腾而起离去,穆剑与侍卫们紧追不舍。不一会儿卿儿飞上了屋檐,并在屋檐上快步飞驰起来,忽然,在这紧要关头时刻她忽觉头一阵眩晕,眼前花白一片。无力的,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莫非是中了毒?”她只觉浑身虚汗不止,晕晕沉沉,只想睡觉。
身后众人已追赶而来,回身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与他们又开杀,竭尽全力抵抗着,打得不可开交。而卿儿觉得仿佛自己用的功愈强,那‘毒’便发作得愈快,不一会儿全身的劲便耗得不剩多少。穆剑穷杀不舍,招招夺命,他隐隐的感觉方刚武功高强的她不知何因瞬时弱了不少,只须自己再与之搏斗数刻,拿下她不在话下。
已没有太多功力去拼杀的卿儿极力的逃着,待逃至‘书香苑’的时候便再也无力逃了,‘书香苑’乃是秦晋的书房。停落在阁廊之上,她感觉毒已漫灌全身,此刻穆剑已将剑向自已刺来。她迅速起身伸出戴镯的手,让剑从她的萤光蓝狸镯刺穿过去,这一情景惊呆了穆剑,“难道她不怕自己的手被刺伤或砍断?”卿儿乘势将手腕用力一折,试图用狸镯将剑折断。
但她不知道,穆剑的剑乃是和身魂早已融为一体的灵剑,经宫廷御剑师耗半生心血炼造而成,名为寒宫剑。
卿儿非旦没有折断他的剑,手还被深深地刺伤,狸镯也被挑了出来,被牢牢的套在了穆剑的寒宫剑上。血液如沸腾的水般往外涌,雪白的手臂顿时鲜红一片,卿儿感到了一阵阵揪心的痛。正在此刻,廊庑尽头的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同时听见。
那上阁楼之人乃是秦晋秦公子,方才弹完琴后便欲回书房,刚走至楼下时便听见阁楼之上有厮杀声,拌着厮杀声他还闻见了刚才在弹琴时所闻见的那阵异香。但厮杀声又瞬息归于静止,他想起了两日前他收养的那只生病的绒兔,方才只把它放在了廊上,生怕它被踩死,他便寻摸着栏轩上了楼。
卿儿与穆剑同时看见晋出现在廊庑尽头,而卿儿又离晋更近,她一个急速转身将晋胁在了手下,将幻冰剑直指晋的喉下。“原来那阵香味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晋想着,忽觉一股暖暖的液体淌向他的脖颈,那股浓浓的味道告诉他那是血。晋随时都可能丧命,因为在卿儿看来,此刻杀不杀他简直和自己想不想饮水一样。可是,晋一点也不怕,他所担心的是她的伤。穆剑见晋少主被她胁在剑下,并不敢轻举妄动,“这不是真正剑客所行所为之事,做这种事,你未免太过卑鄙。”穆剑试图让她放开晋,“那你们千人对一就是剑客所为之事?”卿儿一句回绝,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就永远别想走出秦府。”穆剑向卿儿恐吓到,“是吗?那我就试试!”卿儿仿佛有点生气,要动幻冰剑。
“姑娘,请千万别伤害他。”穆剑扑腾一下跪倒在地,他的这个举动震惊了卿儿。她转过眼看了看这个能让武艺高强侠义般的穆剑为自己而向她下跪的晋,素净白皙的面孔,整齐秀气不失温雅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坦然淡然脱离世俗的独放光芒明珠一样的双眸。“怪矣,他好像一点也不怕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卿儿迷惑十足,没有多想,她只盼自己能先逼毒疗伤,然后精力充沛的去杀敌,“你若再跟上一步,他必丧命无疑。”她绝决的对穆剑说,仿佛说到做到。见晋少主和左图腾玉画都在她手上,穆剑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看越来越虚弱的卿儿,他预测她中了骜毒,没有解药的她命不久矣。
骜毒是被涂洒在玉卦阁内的每一件稀世珍宝上的一种毒,只要宝物一旦被动,毒便会迅速飘散开来。卿儿即是在玉卦阁内动那案砚时中的毒,而今,毒性已开始发作。抛出一句话后,卿儿胁着晋向另一段廊庑走去,穆剑不敢跟,唯恐被她发现而伤了晋少主。待走了许久的路后,卿儿在一扇凄黑的房门前停下,一脚把门踢开,胁着晋走了进去。
刚把门关上,她便再没力气去胁持晋,推开晋后揭去面纱便猛吐了一口鲜血,“姑娘,你进了玉卦阁是吗?”晋听见她吐血的声音,亦猜她中了毒,不禁问道。“干你何事!”卿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月光下的他仿佛似曾相识一样,那样熟悉,而他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玉卦阁内所有宝物上都敷有骜毒,一旦被动毒会自行散发而出,”卿儿想起了那个案砚,看着晋,“我这里有解药,你快吃了吧,否则性命危矣。”说着晋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向卿儿伸去,只是方向略偏。“我为什么相信你,你为什么救我?”卿儿不相信晋会把解药给她。“到秦府来窃物是你不对,但若见死不救就是我的错,你快吃了药吧。”
毒性愈发愈强,又一口鲜血吐出,卿儿趴在地上,连站起的力气也没有,一旁的晋听见声音便急了。“小姐,你快吃了这药,毒方能被解。”他往发声的地方寻去,欲把解药送入卿儿口中。此刻,卿儿才发现晋的眼睛是盲的,什么也看不见,一股莫名的伤心袭入她的心口,她亦不知为何。正想着晋的手已碰到自己的面孔,晋温暖的手指触碰到了卿儿寒如冰的脸,惊得一阵退缩,卿儿忽然心跳得厉害,紧紧地盯着晋。
晋又再次的颤抖着手,将解药向卿儿伸去,见他看不见,方向有些偏,卿儿伸出她的手抓住晋的手,指引着他的手向自己这边伸来。一切的一切在一种彼此已知的默契中缓缓的进行。晋将解药送入卿儿口中的那一刻,指尖触碰到了她颜如玉的唇,呼吸在忽然间急促起来,竟无能自己。服过丹药后的卿儿一阵昏迷倒在了晋的怀中,令本就乱了神的晋更加手足无措,“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醒醒……”晋屏住呼吸用手去探摸她的面孔,寻到她的鼻子,并用手去帮她试气,一探竟发现没了气。
“姑娘,姑娘……”他顿觉心口疼痛不已,曾经在济贫救穷之时有太多人就这样在他怀中逝去,一时间所有的惨痛回忆全部浮现在眼前。心中的血化成了断线般的泪涌出了他的眼,忽而他的手碰到了绑在卿儿身后的左图腾玉画,他愤怒的将画抽出狠狠的往远处砸去,“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懂为什么一张破纸会比人命更重要,是啊,这世上有太多纷繁复杂的谬理,让有着世间最美慈心的他是如何也参透不了。
“你是在为我而落泪吗?”卿儿忽然说话了,她居然没死,“姑娘你,你如何又…又…?”晋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我刚才吃了药后便开始闭气疗伤,因而一时无气,你没事吧?”吃过解药运过气后,卿儿觉得好了许多,功力亦恢复了不少。脱开晋的手,她站了起来,开始从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包扎手腕上的伤。
“啊?……,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晋亦起身站起,“谢公子救命之恩,吾当感激不尽,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原谅,实乃形势所迫,逼不得已而为之。”现下卿儿对晋只有感恩之情。面对卿儿的道歉感激,晋连忙回道“无碍,小姐,你的伤势如何?”
“毒已解了。”她仔细的看着她说,忽然她发现身后的画不见了,借着月光她看见了画静躺在不远的前面。忽的,只听见一连串响声,晋也不知道卿儿在干什么,仿佛是她将画用绸带缠起绑在了身上。“只是,公子,如若要逃出去,还须再借杯你一用,得罪了!”说完,卿儿转至晋的身后又将晋胁在了手下,把门打了开。走至廊上,发现楼下檐上都已藏满了侍卫,“听着,如若谁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剑不留情。”说完,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晋,深感愧疚,“恩人,对不住了。”那一刻,他们是靠得那么近,卿儿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晋的手臂,仿佛晋是她的依靠。卿儿轻轻淡淡的呼吸荡漾在他的脖颈,让他有种想靠她更近一点的冲动,他多么想这一刻能永恒下去。
可是这一场景给穆剑带来莫大的威胁,他暗暗的指挥侍卫们向后退。卿儿见一切比预料中好,携着秦晋走出了廊庑,待走至芳草丛林茂密之庭院时,卿儿松开手放开了晋,“公子,多有得罪望原谅。”于是转身欲逃,晋的话忽然在身后响起,“姑娘,左图腾玉画乃是宫中至关重要的宝画,如若丢失,则将累及秦府的每个人,所有人可能因它而丢失性命。”晋静静的说着,从他的话中,卿儿听出了自己曾经忽视的善良,那种于人之大善。瞬间,某种东西开始在她的心中开始萌芽,但是敏锐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提脚欲走,而穆剑已在身后举剑刺来,剑冲破气流的声音传到了卿儿的耳中,迅速斜身一闪,躲了开来。机敏的,她余光发现身旁一棵赤燕株盆景立在那儿,右手向那儿用功一吸,盆景上的尖叶全被她控在掌上。她一挥,叶如利刀、暗器般向穆剑飞去。然后轻至晋身前将最后的一眼投给了他,她亦看见了他在看自己,但卿儿知道他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