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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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位皇子的身份是在省试结束那天。
天一亮，省试就开始了，照规矩，写完了就能走。为了不至于有太多的人写不完，每人给了三枝蜡烛，点完了，就必须交了。
裴上清的位子就在我对面，考官不注意的时候，还能抬头冲他笑笑。
我坐着研墨，手冻得有些僵。从昨夜起京城一直飘着雪，地上不浅不深地积了一层。在屋子里的时候不觉得，一进考场就冷得不行。
哈了一口气，看到对面的人正奋笔急书，手握着笔杆子稳稳当当，正想感叹好一个练家子，却见他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嘴紧抿着似是咬着牙关。
我拿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原因，大概是因为太冷了。太冷了……
中午的时候雪停了，微微出了些太阳，但丝毫没有暖意。
裴上清似乎不急，笔放在一边，手托着腮帮子，眼睛直视前方。我初以为他在看我，但多看看，觉得他大抵是在发呆了。
好家伙，这种时候，在北风里，他居然还能发得起呆。
其实，我最近发现，裴上清特别爱发呆。也许他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只是因为我认识他的时间短没发现罢了。
有几次他吃饭的时候嘴含着筷子就不动了，起先爷爷以为他在考虑要夹什么菜，但时间一久，叫他几声，才发现他出神去了。
有时去他院子，他坐在屋子里对着本书，正想着不去打搅，一阵风吹开窗户，书哗啦哗啦地翻了好几页，却不见他有动静。
……
考官从前面走过，许是看到了裴上清的样子，轻咳了几声。但被提醒的人显然没注意到，考官只好越咳越大声，最后怕是呛了风，真咳起来。
于是那人回神了，眼睛眨巴眨巴对着考官笑笑，却依旧是不动笔。
考官对他使了个眼色，却见他摇头，又转过来冲我笑。
这一笑笑我的心惊，他们的谜语我不懂，我只能低下头写自己的卷子。
约莫又是一个时辰，他大概是经不住考官三番几次的暗示，终是交了卷子走了出去。而我写完，却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也正好，回去就能吃了。
走到门口，绛风坐在马车上等着我。见我上车，塞了个暖壶过来。
“之前上清差人回府，说最好有人过来接你。否则就你冻成这样难保回不去。”绛风边拉紧车门帘，边轻声说着。
我点了点头，等他坐下了，我才接了口：“你是说他没回去？”
“恩，说是进宫去了。”
我没再说话，事实上我也说不动，一早起来又冻了一天。于是我挨到绛风身边，打算闭着眼睛养会儿神。
吃了晚饭泡过了澡，我发现外面景色极好。
今夜是满月，和着地上的白雪的确是不一般的景致。若非嫌冷，倒是个喝酒的好日子。风是停了，小小开点窗，还能闻到梅花的香气。
还有一人，有一个白衣人立在雪地里，白色的光洒在他身上，脱了俗了。
我出去，叫了几声他才回了头。
“刚回来？”
“恩，刚回来。”他停了会儿，再说，“中午是宫里的车在外头等着，考官催了半天，我推不掉才先走了。”
“我猜出来了。”
他又不出声了，我知道他没走神，从他的表情就看的出。
“是太子吗……”
这是我今天听管家说的，说裴上清是由他的姨母皇后带大的，太子是皇帝的嫡长子，两人是一起大的。几年前，裴上清还是太子侍读。说到这里老人叹气，可惜太子突然病倒，自此长居深宫，皇后就把裴上清送回来了。
他说得简单，大概是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裴上清瞧着我，瞧了很久，终是应着一声。然后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我以为他大概是不喜欢太子，之前皇上提起来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的复杂表情。可当我问到太子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他却停下了步子，轻轻地说：
“是个好人，很好的好人。”
我看着他就这么迎了月光一步步走，突然觉得，他瘦过了头。明明是会功夫的人，怎么看过去这么纤细？
我不解，的确是不解。
很多年后，我都清晰地记得他的话，虽然说这话的时候他背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说，太子，是个好人，很好的好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