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落》半度

13、双生花

　　我们如同双生的花，彼此相依彼此相交，灵魂交错着纠缠着。如此相似又如此……远离。

　　眼前的女孩子浅笑嫣然，不绝美不清秀不乖巧，只是，有着与我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
　　我甚至猜测她是不是就是怀安，那个也与我有着相同容颜的女子，可是笑愚和腓腓的警觉让我打消了这种念头，他们永远不会这样对着怀安的。
　　“你是谁。”我问。
　　“你是谁。”眼前的女子也问。
　　听寒发出一声惊呼，北北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啊，如果说我和怀安长相是一样那么我们的神态动作这些都是不一样的，可是，眼前的女子不同，我了解自己，就像现在，第一次见着，却，如在一起很久一样，我了解她，就如同在了解我自己。
　　“歌空。”我试着对对面的女孩子叫出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女子没有和我说相同的话，只是浅笑嫣然。
　　她原来是我啊。我的脑海里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种想法让我感到恐惧，我怎么会有两个我？怎么会？
　　“啊拉拉。两个空丫头啊。”带着戏谑的清澈声音响起。
　　是墨染。
　　“两个啊。”我念着墨染的话，一种莫名的悲伤侵入身体，久久徘徊。
　　遗忘是什么？记忆被删除？记忆被空白？
　　是我遗忘了什么啊？或者说……你是我遗忘的那一部分？
　　“空丫头。”温暖带着栀子花香的怀抱，莫大的安全感，没由来的心安。
　　“空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寒看看我，再看看对面的女孩子，不明所以的问。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笑愚突然开口。
　　我有些诧异，看着笑愚虽然不心甘情愿但还是恭敬的向墨染施礼。
　　“孩子终于长大了啊。”墨染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笑愚抿抿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似乎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被抱在墨染怀中的我。
　　唔？
　　那是什么眼神啊？像是……怨妇？
　　“歌空。”眼前的女孩突然笑了，开口叫着我的名字，或者，这名字也是她的。
　　灵动的黑眼睛，阳光下泛着点点星光，勾起的嘴角露出好看的弧线，这个弧线预示这此时的她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微微歪着的头显出少女独有的可爱。
　　好……熟悉的一切。
　　那么那么的像是……那个黄昏以前的自己。
　　没由来的想流泪，想要找一个宣泄口，想要一个怀抱。
　　揽着我腰的手紧了又紧，背上不断传来的温热触感似乎变成了流泪的催化剂。我茫然的微侧着头，少年的轮廓在阳光下以一种美好的姿态绽放。
　　“我是谁？”我问，声音里是淡淡的哽咽。
　　“空丫头。”少年如斯回答。
　　“那她是谁？”我是歌空，那么她呢？她有是谁？
　　没有回答，一只手抚上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因受伤而惊恐不已的小兽。手抚上头之后下一秒，眼睛被覆盖，刚刚要落下的泪被接在一个洁白的掌心里。
　　掌心里的线条干净而美好。
　　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温柔。墨染的温柔似乎总能安抚好我内心的一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开始留恋起这种温柔，那么当初的怀安，是否也是这样沉醉在这温柔里的？
　　“很多事。都要靠自己哦。”耳边有淡淡的风略过。
　　“嗯。”我点点头。
　　墨染放开我，离开他怀抱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反身抱住他，告诉他我的委屈我的害怕我的无助还有我的过去。可是，这只能是想啊。
　　我调整好情绪，至少不能让眼泪落下，一步一步向女孩走去，一只手拉住我。我转头抿着唇看着也同样抿着唇的笑愚，他的眼睛里有着和听寒北北一样赤裸裸的担心。
　　担心啊。我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将手抽出来，坚定的走到女孩子面前，迟疑一下，伸出手……
　　女孩偷偷浅笑，将手心放在我的手心，温暖且熟悉的感觉。
　　眩晕感传来，回忆将至。
　　那时候的女孩，总有着自信的笑容。那时候的女孩，总是敢想敢做。那时候的女孩，总是敢爱敢恨。那时候的女孩，会哭会笑会跳会疯会闹。那时候的女孩，总是嚷着：就算跌倒也要豪迈的笑。那时候的女孩，总是仰头微笑。那时候的女孩，有着明媚的笑明媚的眼。
　　那时候的女孩……
　　电影吗？
　　那么熟悉且怀恋的画面。
　　电影吗？
　　那么感动且充实的生活。
　　电影吗？
　　那么美好且明媚的阳光。
　　电影吗？
　　不。不是。那是……被我遗忘的过去，那是女孩的回忆，我的过去。
　　原来，原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原来，原来，你是被我遗忘被我抛弃的我自己，原来，原来，你就是曾经的我。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爱憎分明敢爱敢恨敢想敢做始终仰着头微笑的自己，那个已经被自己遗忘的自己啊。
　　在黑暗里孤独等待着我回头的自己你一定很寂寞吧。在冷清中渴望我再度想起自己的你一定很寒冷吧。
　　对不起。我忘了你忘了我自己。
　　真的，对不起啊。
　　可是，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啊。怎么办？已经回不去的我？
　　慢慢蹲下身抱着双膝，怎么办？
　　回不去的过去，找不回的自己。时光总是怎样，未到的我们要去想象，到了的我们会后悔，过去的我们遗忘了便觉得美好了。
　　熟悉的阳光的味道，女孩拥住了我，被自己拥住的我脆弱在一瞬间爆发，我开始放声大哭，像是多年来所压抑的心情猛然爆发在阳光下。这种感觉让我很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的感觉。
　　放不开，注定受伤害。
　　“我一直在等你。”女孩轻抚我的头，声音柔柔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这几个字我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世间最无力的字眼。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来对不起？”
　　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可是，我把你给遗忘弄丢了啊。俯伏在女孩胸口我哽咽说不出一句话了。
　　“不用找回我，只要记得，这世间，除了你自己还有一个你自己我。”女孩的身影在我的眼泪中变得有些模糊，像是要消失般。“我永远离你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诺言吗？
　　这是我曾经的自己对现在的自己所做的承诺吗？
　　心，在一瞬间安定下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丢失了自己终究还是会找回，虽然回不到过去的时光，虽然过去已经成为过去。可是那份温暖，一直都在。
　　“嗯。”我重重的点点头。
　　女孩的笑容在一瞬间如烟花般灿烂然后消逝。仿若从未出现。
　　“起来吧。”清雅的声音响起。
　　再次抬头时面前已没有了女孩的声影，有的只是一个修长的的手，手上有两个橙色的珠子。
　　玄灵珠？？
　　怎么会？
　　我诧异的抬头，墨染依然如妖孽般的美好。
　　“真是……傻丫头一个。”墨染轻笑，将珠子塞入我手中，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我的脸颊“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我的。”
　　墨染的手指有着微凉的感觉，不知为何，当他的手抚过我的脸时，我的心居然在微微颤抖。
　　“空姐姐……”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一个身影扑入我的怀抱，还有某个东西直接扑在脸上又舔又啃的。
　　“额。”我发出单音节。
　　听寒呐，你别叫得这么凄惨行不？我感觉我想是死了一样。
　　“没事吧。”听寒被拉离我的怀抱一张雅致的脸出现。
　　我微微摇摇头，向前走几步，在与墨染擦肩而过时我淡淡的开口：“谢谢你让我见着以前的我。”
　　说完这话我并没有回头，墨染总能给我无限的温柔。
　　只是着温柔真的是我的吗？

　　我们总是不是一个人，另一个自己与自己仿若双生花，在同样的灵魂上纠缠生长，不分彼此，我们都在吸附彼此而生活，牺牲彼此而成长，温暖着叫喧。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