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87、第八十六章 所爱之人

　　当背部感受到床单的柔软之后，菲莉雅原本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的头脑忽然恢复了一丝神智。身上的重压让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察觉到身下的人的不自然，罗伦斯支起了身子。“怎么了吗？”这种时候停下来聊天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但是菲莉雅脸上挣扎的神情让他无法忽视。
　　菲莉雅感激地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罗伦斯躺在她身边，伸出手把她拉入怀中。“很勉强吗，菲莉雅？”他理顺她的头发，轻声问道。
　　“不是的，”菲莉雅摇头否认。她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无法很好的组织起接下来要说的话。抬眼对上罗伦斯金珀色的瞳仁，她咬了咬嘴唇。“是埃诺文让我们来这里的。”
　　罗伦斯有些惊讶。
　　“你们去了意伦？”
　　“是。”菲莉雅换了一个姿势，“有些事情我要向他取证……结果反而被问得无言以对了。”
　　“是什么样的问题？”罗伦斯似乎没有为她单独去见埃诺文有过多的担忧，“我还不知道埃诺文的口才进步了这么多啊。”
　　“那是……”菲莉雅叹了口气，“因为那个问题只有你才能回答，”她犹豫了一下，“罗伦斯，你爱的人是谁？”
　　“……啊？”罗伦斯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菲莉雅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我……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因为联姻契约，还有我曾经是凯洛儿……所以……”一句话被说得支离破碎，菲莉雅懊恼得想揪自己的头发。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罗伦斯压抑的闷笑声。菲莉雅郁闷地捶了捶他的肩膀。“一点也不好笑！我是认真的！”
　　“咳，抱歉，”罗伦斯看到她眼中的担忧，收起了笑意。他思考了一下，交出了自己的答卷。“如果我说我对你的感情与凯洛儿完全无关，你会不会相信？”
　　“不会。”菲莉雅回答得干脆利落，但随即她自己就愣了。
　　罗伦斯苦笑了一下。“是，我自己也不相信。”
　　菲莉雅的心沉了一下。这个答案其实她早已料到，但真正听到时，心中还是泛起酸涩的感觉。
　　“但你的问题是，我所爱的人，”罗伦斯托起她的脸，将她的失落收入眼底。他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尽管在我看来，无论菲莉雅还是凯洛儿都是一样的存在，但我知道你还是无法释怀……那么，怜悯与爱情是不同的，菲莉雅。”
　　菲莉雅愣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罗伦斯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
　　“如果你现在依然是当年的凯洛儿•雷纳尔，如果八年前没有发生那样的变故，我想我会照顾你一辈子——那是我的义务，我会怜惜你，但并不会为你倾心。”罗伦斯淡淡地微笑着。他很少去思考菲莉雅所提的问题，所以在最开始，他也有过疑惑。所幸，在彻底地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之后，他终于能够做出肯定的回答。“然而就像你说的那样，凯洛儿已经不在了。作为她的婚约者，我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这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幸运的是，你来到了我的身边，走进了我的心里。如果你希望彻底地斩断与那段过去的联系，那么我们从此就不再提起。你只要知道，我所爱的人，是作为菲莉雅的你，这就足够了。”
　　菲莉雅默默地看着他，眼中肆溢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所有想要说的的话都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对不起，罗伦斯。”
　　“该道歉的是我，”罗伦斯搂紧那瘦弱的肩膀，心中微微地抽痛，“我应该早些表明这一切。”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刚才的话都不会改变么？”菲莉雅在他怀中露出一个微笑，抛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样说？”
　　菲莉雅半坐起身子，解下了上衣。罗伦斯为她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呆滞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月光下，女子的身躯完美得如同艺术品，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倾倒。然而在她傲人的双峰之上，心脏的位置，那由黑色的纹路所构成的复杂封印是那样的诡异而刺目。罗伦斯也坐了起来，看着那丑陋如同伤疤的图案，脑子里有些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但随即意识到这样做很唐突，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菲莉雅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按在封印的位置。掌心的温度给了她说下去的勇气。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她尽量保持着平稳的音调，讲述自己在迷失森林的经历。
　　罗伦斯静静地倾听，他能够感受到身前的人胸口传来的急促的心跳，那律动顺着他的手一直传到他的心里。
　　“……我不知道霍德尔希望我做的事是什么，但是我有预感，这股力量会改变我的生命……”菲莉雅的身子有些颤抖，“至于好坏，我没法确定……只是罗伦斯，我现在的灵魂已经不完整了，最近我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害怕……”她想要说下去，但此时唇瓣的自由已经失去。
　　舌尖传来淡淡的甘甜，菲莉雅闭上眼睛，止住了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这个吻并不激烈，但那如水的缠绵却让她彻底地沉醉其中。
　　良久，罗伦斯离开了她的唇，把我抱在怀里。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让菲莉雅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让你受苦了。”一向低沉稳重的声音竟然带着哽咽，这让菲莉雅的心抽了一下。
　　“我……”
　　“成为我的妻子吧，菲莉雅，”罗伦斯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深邃的眼瞳中是无与伦比的决然，“嫁给我，好吗？”
　　菲莉雅没有回答，却拥抱了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心中顾虑的问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让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也许是连日的奔波让她积累了她多的疲累，菲莉雅倚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发现本应早已习惯用冥想代替睡眠的自己，居然有了浓重的倦意。
　　“菲莉雅？”一直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罗伦斯不由得唤了一声。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平稳舒缓的呼吸。
　　罗伦斯呆了一下，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小心地扶着她躺下，罗伦斯也侧身窝卧在了她身边。菲莉雅的睡颜很安详，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无法散去的哀伤。罗伦斯轻抚着她的长发，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他轻声说着，合上了双眼。“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