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76、第七十五章 序幕——安静的一着

　　失魂落魄。
　　路易斯承认，他从没有想到过，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西斯的脸上。然而，就在他不远处那个脚步虚浮，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金发男子，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西斯。”他向对方走去，唤了一声同伴的名字，“发生什么事了？”
　　西斯迟缓地转向他，原本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是那样的无神。他看着路易斯脸上藏不住的担忧，嘴唇噏合了一下，想要说的话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路易斯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他被任命为圣女的守护骑士后并没有立刻被派遣到圣女身边，也因此有机会外出游历，在这过程中认识了西斯兄妹。他们组队冒险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但看见西斯这般沮丧，却还是第一次。凭着对同伴的了解，路易斯知道，西斯一定经历了很糟糕的事情。
　　而眼下的情况，让路易斯轻易地找到了答案。
　　“你见过安度因长老了么？”他问道，“他说了什么？”
　　“路易斯……”西斯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问下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说着，他抱歉的笑了笑，颓唐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逐渐消失在路易斯的视线里。
　　路易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已经察觉到安度因接下来会针对菲莉雅有所动作，虽然他本人对菲莉雅的下场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看着同伴痛苦，他也很不好受。除此之外，现在依然跟在菲莉雅身边的丝兰——路易斯愣了一下，很惊讶丝兰的名字会突然跳进自己的脑中。
　　他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希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同时转过了身子。
　　紧接着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丝兰•加尔菲。这个刚才还占据着路易斯思绪的名字的主人，正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少女浅褐色的长发编成蓬松的双辫，柔顺地垂落，在白色的祭祀袍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温暖。她的视线越过路易斯，直直的盯着西斯消失的地方，翠绿色的瞳仁里闪着不明的光。
　　路易斯后退了一步，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升起。凭他18级的感知，居然完全没有发觉对方的存在，这让他感到无比怪异。路易斯很清楚的记得，在迷失森林时，丝兰的等级是17级。
　　难道她也和菲莉雅一样忽然之间实力暴涨了？
　　这样的想法刚出现就被路易斯自己否决了。眼前的女孩带给他的感觉与菲莉雅的威压截然不同，与其说她隐蔽得好，倒不如说，她的存在感弱的几乎可以被忽视——她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却似乎只是一个幻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路易斯用淡漠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尴尬。
　　听到他的问话，丝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路易斯的眼睛。
　　“你好，路易斯先生。”丝兰有些羞涩地微笑着，欠了欠身子，“我刚好路过，西斯先生似乎心情不好？”
　　路易斯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丝兰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礼，却又无比疏离陌生。但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去深究这件事，因为他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丝兰，马上和那个女人脱离关系，然后去见安度因长老。”路易斯走到丝兰面前，表情严肃，声音里却带着担忧，“去告诉他，你是被挟持的。”
　　丝兰望着对方漆黑的眸子，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你是希望我说谎吗，路易斯先生？”
　　路易斯滞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希望这个少女因为菲莉雅而受到牵连，原因有很多，但现在他并不愿意去想，只希望对方能从这个越来越大的漩涡中抽身而出。
　　“我说过的，如果不是你们这般逼迫，姐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丝兰平静地说着，缺乏感情的语调却让人生不起反驳的念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哑然的路易斯，转身离开。
　　路易斯怔怔地望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有些恍惚。然而仅是片刻，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和谐感却窜了起来。她不对劲，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路易斯想着，原本要追上去的脚最终没有迈出去。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但那光线在此刻却显得有些过于刺目。路易斯垂下头，看到了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他顿时感到冷汗从脊背上淌了下来。
　　丝兰•加尔菲，没有影子。
　　*
　　雅琪闷闷不乐地看着被布置的华美无比的宫殿，撅着嘴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宫装上的铃铛随着她两腿的晃动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看起来很不开心呢，雅琪公主。”菲莉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微笑着问道。
　　“唉……因为过了今晚你们就要离开了呀。”雅琪不痛快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有人和我玩呢，那个什么西斯真讨厌，他要去他哥哥那里干嘛非要拉上你们呀！”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菲莉雅在她身边坐下，看着为装扮殿堂而忙的焦头烂额的人们，眼里划过一抹嘲讽。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在她的声音中体现出来。“为了欢送使节团而举行的舞会么？真是一个华丽的舞台呀。”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雅琪耸了耸肩，不满地说到，“居然在芬德尔斯家族事件的阴影还没散去的时候就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哼，那些祭祀神官又不会跳舞！”
　　“皇亲贵族无聊的游戏而已……啊，抱歉，忘了你的感受。”
　　“不，没关系。”雅琪无所谓地笑了笑，却少了一丝平日里的直率。
　　这已经是安度因接到邀请函的第三天，也是教廷使节团在落月宫的最后一日。这几天，可以说是非常的平淡无奇——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无论是安度因还是菲莉雅，谁也没有提前打破僵局的意思。
　　而这第三日是否会像前两天那样以平淡收场，却没有人能够预料。
　　时间在一部分人的忙碌和另一部分人的闲适中悄然而逝，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了云彩时，落月宫的用于今晚舞会的主殿已经在众多的装饰和魔法中，绽放它的美丽。
　　盛装打扮的贵族们陆续前来，戴着微笑的假面相互寒暄，原本空旷的有些冷清的会场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苍月帝国的君主与安度因攀谈着——身处高位者总是比平常人更懂得利用时机。雅琪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了，但想到即使走到舞池中去也要忍受那些贵族的搭讪，还是很不情愿地待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四处张望着。
　　当她的视线扫过宫殿的入口时，眼中忽然出现了欣喜的神情。
　　“露娜！丽娜！”她开心的喊了一声，也顾不得太多，朝出现在会场入口的身影跑去。
　　安度因向相同的地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笑呵呵地对身旁的苍月帝国君主说道：“也许舞会该正式开始了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