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73、第七十二章 安度因的犹豫

　　芬德尔斯伯爵一向喜欢夸耀自己的财富，那装潢华丽的伯爵府大门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换做平时，奢华富贵的伯爵府总会吸引许多目光，路过的人经常会不自觉的驻足。然而今天，这一切似乎都变成了讽刺。整个伯爵府已经被军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士兵身上的铠甲散发着铁的锈味，传播着名为紧张的气氛。
　　桃乐丝跟在安度因身后，艰难地迈着步子，努力不让自己落下。为了表示对逝去的伯爵的尊敬，他们并没有使用任何代步工具，是从落月宫步行过来的。这一段路程并不是很长，但桃乐丝却觉得非常难挨。她说不出现在的安度因带给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压抑。她偷偷回头看了跟在队伍之后的露娜和丽娜一眼，心里十分羡慕她们不用忍受安度因太过强势的气场，然而碍于他自己现在的身份，过去和她们一起走是不可能的。
　　一行人来到伯爵府的大门前，一位军官打扮的中年男子立刻走了上来，看到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雅琪公主，他有些犹豫。
　　“公主殿下，”军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很抱歉，国王有令，无关人等不可进入伯爵府。”
　　雅琪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唉？可是……”她为难地看了看安度因，见他并没有放弃的一丝，只好又转过头来对那位军官说道，“不能通融一下嘛？安度因长老和使节团的各位可是专程过来的呀。”
　　军官思索了一下。“根据规定，现在进入伯爵府的人都必须经过圣光幕的检查，这样对使节团的各位……”
　　“可否让老夫打断一下？”这时，安度因忽然开口道，“其实昨晚老夫还曾经拜访了芬德尔斯伯爵，他遭遇变故应该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他看着军官变得严肃的脸色，继续说道，“这让老夫很难以释怀啊，若不弄清楚缘由，老夫会觉得这是由我造成的。可以告诉我们一些情况么？”
　　“原来是这样，那么还真是需要您的帮助，”军官点点头说道，“那么，虽然有些失礼，还是先请各位通过圣光幕，进入伯爵府后，在下会向各位说明缘由。”
　　安度因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好的，你按照规定去做就好。”
　　军官向他致意后，叫来了三位光明系法师，很快就地画出了一个临时的法阵。三位法师同时吟唱着咒文，魔法阵逐渐发出白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光幕。
　　雅琪好奇地看着，对着景象很感兴趣。安度因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慈祥的笑道：“公主殿下不必着急，等法阵全部完成之后你只要走过去就可以了。”
　　“咦？这法阵有什么用吗？”雅琪回头问道。
　　“我知道哦~”桃乐丝也凑上前来，“这圣光幕对黑暗系体质以外的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啦，但是如果是带有黑暗属性的东西进入，就会被净化掉，这是小型圣光幕，要是大型的，可是对付亡灵军团的很有效的武器呢。”
　　雅琪佩服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啊，你懂的还真多呢，圣女殿下。”
　　桃乐丝得意地笑笑，忽然想起安度因还在场，赶紧看了他一下。出乎她的意料，这一次安度因并没有向以往那样呵斥她的冒失，甚至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正如丝兰圣女所说的那样。”安度因的声音里带着奇特的上扬趋势，“所有黑暗的气息，在圣光幕面前，都会无所遁形。”他的视线从雅琪脸上移开，向队伍中飘去，似乎游离了一下。
　　“那我去和大家都说一下吧。”雅琪自告奋勇，正要迈开步子，安度因喊住了她。
　　“公主，只需要告诉欧灵祭祀以及露娜小姐就行了。”
　　雅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还是点了点头，向跟在队伍之后的丝兰和菲莉雅跑去。安度因眯起眼，有些看不清那个金发女冒险者脸上的表情。所有的黑暗气息将在圣光幕的面前显形，安度因自己非常清楚这一点，然而现在，他忽然有些迟疑。是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孩子？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对手就这样被逼到绝境？
　　“长老大人，”那名军官打断了安度因的思绪，“法阵已经准备完毕了。”
　　安度因收回目光，看着光华大盛的圣光幕，有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率先向法阵走去。圣洁的光芒笼罩在同样洁白的祭祀袍上，安度因只觉得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波动正萦绕在自己身边。同时他也清楚，正是这样的光芒，会给那个身为渎神者的女子带来致命的伤害——如果她敢踏进这个法阵的话。
　　“可惜啊……若不是因为你的存在是一个禁忌，看在我最疼爱最出色的徒弟的份上，我也不会这样逼你。”他轻声低喃着，为自己心底的那一丝隐恻感到好笑。
　　十来人的队伍要全部通过这个临时的法阵需要不少时间，安度因并没有等候众人，而是径自率先走进了伯爵府。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他并不着急。
　　尽管已经被魔法净化过，但身为祭祀的安度因一踏进府中，还是感受到了空气中那几乎淡不可察的黑暗斗气。他脸色一凝，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时，那位军官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
　　“非常感谢各位的配合，如果让你们困扰了，非常抱歉。”
　　安度因一愣，随即猛地回过头去，混沌的眼中无法掩饰惊讶的神情——所有人，包括那个他认为绝对不可能通过圣光幕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他忍不住把视线放在那个金发女子身上，然而对方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打量着伯爵府，眼中带着伤感与怀恋。最重要的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情绪波动，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恐惧”的成分。
　　她能通过圣光幕？也就是说，至少，她没有黑暗体质？安度因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想法让他轻松了不少。六系体质和全系体质，表面上看起来相差不大，意义上却是“普通人”和“渎神者”的差别，这听起来虽然荒唐，但长久以来，从来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这条普世真理。
　　如果她只是一个六系，那么“渎神者”这个罪名就可以消去，即使她杀死了莫夫拉和众多圣堂武士，也不至于要被处死并且焚烧灵魂之火了……
　　安度因的思绪飘出去很远很远，直到雅琪很不敬的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长老大人，你干嘛这样发呆呀？”雅琪皱着秀气的眉头，“我已经把你们带来啦，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做哟。”
　　“……好的，非常感谢，公主殿下。”安度因控制了一下情绪，转向了那位一同进来的军官，“现在，可以告诉我有关的情况了么？”
　　军官再度行礼。“是的，长老大人。”他用古板的声音说道，“实际上，现在之所以要进行这样严格的盘查，是因为我们发现，血洗芬德尔斯伯爵府的，是黑暗生物。”
　　此话一出，除了安度因，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包括原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安度因身上的菲莉雅和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