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32、第三十一章 离别？开始转动的齿轮

　　菲莉雅并没有想过在与雷纳尔家族做出一个了断之前，还会见到罗伦斯。所以，当看见那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男子时，一向从容不迫的她竟然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罗伦斯看起来依旧彬彬有礼而处变不惊，似乎与那日在傲天城堡中冲动的闯进藏书阁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要说他与以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唇角的线条比以前绷得更紧了，这让菲莉雅想起了所罗门十七世。
　　“早上好，柯普森小姐，”他微笑道，“一大早就关门不做生意了？”
　　“啊……”菲莉雅留意到了他在称呼上的变化，心中微微的绞痛。她刚要回答，眼神的焦点忽然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然后她偎进了他的怀里。
　　罗伦斯没有惊讶也没有拒绝，甚至很配合的搂住了她的肩膀。此时无论是谁看见这幅画面，恐怕都会不忍心破坏两人之间的浪漫与温馨。然而——
　　“是奥菲丽娅小姐，对不对？”他的声音里是浓浓的嘲讽。
　　菲莉雅轻轻推开他，向后退了半步，展开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她看着奥菲丽娅转身跑开的背影，眼神冰凉。
　　“韶华已经换主人了。”她忽然说道，“我把它作为克莉丝汀的生日礼物——啊，说起来，就是三天后了呢。”
　　“你要走？”罗伦斯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脸上的神情很是惊讶，方才语气中的冰冷早已消失不见，“为什么？什么时候？去哪里？”
　　菲莉雅听出他声音中的焦急，心中一疼，然而嘴边的话却早已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你这难道是在担心我这个玩弄了了你的感情的人吗，殿下？别忘了，我曾答应陛下会离开你身边，现在我只不过是履行诺言罢了——要知道，诚信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呀。”
　　罗伦斯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有些不敢置信。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个让他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的女子，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像他们刚刚相遇时那样与她针锋相对，他以为自己能够毫不在意地接受她说出的任何话语。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冷静的伪装仅仅因为她要离开的消息就被打得支离破碎。
　　“殿下，你弄疼我了。”
　　菲莉雅无奈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放开双手，只见她那单薄的肩膀上已经隐约有了印痕。她脸上有一抹痛楚的神情，这让罗伦斯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这个纤瘦柔弱的女子，为什么会有着一颗如此冷漠残忍的心呢？
　　“……抱歉。”他的眼神有些挣扎，犹豫的问道，“什么时候离开？”
　　菲莉雅笑了一下。她明白自己的疼痛并不仅仅只来自于□□。
　　“现在正准备去驿站呢。”
　　“我送你。”
　　菲莉雅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挣扎尽收眼底。她有些恍惚。为什么到了现在，他的眼里还是充满了留恋和怜惜呢？她明明已经不再是他想要保护的凯洛儿了啊。难道说他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联姻契约……
　　菲莉雅赶紧打断了自己的思绪，生怕那渺茫的可能性再次动摇了自己的决心。
　　——无论他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已经完全失去留在他身边的资格了啊！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温和却疏离的微笑。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驿站与韶华隔了有一个街区，路程并不算太近，然而罗伦斯却没有一点要乘坐马车的意思。菲莉雅跟在他身后，两人相隔了一步的距离，就这样缓缓地走着。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了吧，菲莉雅想到。他并不是特别伟岸，甚至有些瘦削，却又完全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墨绿色的外套用金丝线滚了边，显得稳重和沉静，给予人安全感。菲莉雅忽然感到很不舍，甚至开始嫉妒那个最终会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哪怕她得不到他的感情。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伤感却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
　　罗伦斯忽然转了过来，这完全出乎了菲莉雅的意料，她甚至来不及隐去眼中的泛起的泪水。
　　“已经到了。”罗伦斯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波动。他并没有忽略那一瞬间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悲伤，这让他本已开始寂灭的心又燃起了一丝火光。
　　菲莉雅看着驿站的门牌有些发愣。她从不知道从韶华到这里所用的时间会这么少。或者说，她没有想到，当留恋一个人时，会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
　　“谢谢了，殿下。”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迈出步子，罗伦斯却把她拉了回来。
　　“原谅我无法为你放弃什么，”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原以为我有能力掌握我所追求的一切，但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认知。”
　　“罗伦斯殿下……”
　　“听我把话说完，”他专横的制止了她，眼中似乎恢复了平日里的笃定与从容，“我知道你绝不会看得起一个为了爱情而放弃其他一切的男人，而我也不是那样的废物。也许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他稍稍放开她，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不要否认我的话，菲莉雅，你并不是不在乎。”
　　菲莉雅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并不是不在乎。”她听他这样说。尽管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当然是在乎的，但当这个事实从那个她所在乎的人口中说出时，那感觉竟是如此的苦涩。
　　她没有反驳，他的眼睛太过犀利，已将她的伪装看了个透彻。
　　罗伦斯托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去。菲莉雅没有反抗。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她这样对自己说。
　　就在两人的唇瓣将要触碰的时候，罗伦斯却偏过了头，把脸埋进了她的颈间。四周的人看着这一对亲密相拥的男女，都露出了理解和善意的微笑。
　　然而菲莉雅却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肩膀颤抖起来，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发现他的臂弯是那样的纹丝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罗伦斯才抬起头来，他的唇边还残留着一缕猩红。
　　“这还及不上你所带给我的千万分之一，”他轻柔的替她拭去颈上鲜红的血珠，眼里是化不去的留恋，“记住这份疼痛，菲莉雅，这是你欠我的。”
　　驿站里的人总是来去匆匆，谁也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个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的金发少女身上。颈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菲莉雅却无意用魔法去治疗，就那么任血淌下来，在月牙白的衣襟上渲染出一朵绚烂的蔷薇。她用手蘸起一丝殷红，舔了舔。
　　“……真是充满腐臭的血液啊。”
　　罗伦斯的指尖残留在伤口处的余温渐渐散去，菲莉雅的眼中的海蓝色也不再忧伤而柔软。
　　“当我再走进菲罗的城门时，就是复仇的开始。”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冰凉如水。
　　艾伦，奥菲丽娅一开始发动噬心傀儡就告诉我。菲莉雅平静的下了命令。
　　雷纳尔别府内，艾伦的脸色阴郁的让奥菲丽娅有些惧怕。他可以感受到菲莉雅内心无法抑制的悲哀，原因则是那个即将成为傀儡的男人。他打了个响指，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旋涡，三个黑色的身影挣扎着爬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奥菲丽娅眉头紧皱，厌恶的捂住嘴。
　　“尸巫。”艾伦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出现了扭曲而疯狂的笑容，“它们是我的猎犬，会把我们的猎物带到这里来。”他把一块映像水晶抛到其中一个尸巫手中。“太阳落山之前，把这个女人抓来，记住，她要毫发无伤的活着。”
　　尸巫缓缓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微笑，奥菲丽娅甚至可以看见他们嘴里腐烂的黄牙。
　　“去吧。”
　　三个尸巫怪叫了一声，再次从那个黑色的旋涡中陷了下去。
　　丝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